“不愧是和应天书院齐名的儒生标尺,这青莲书院的底蕴,当真非同凡响!”
文士巷,陆红鱼居所。
立秋在望,再有两日就得陪陆红鱼赶赴松柏巷,同那万妖楼主完成乾坤一赌。沈柯便安心在文士巷住了下来,顺便翻了一回从青莲书院传来的《红尘仙宗纪略》。
第一句,便点明了红尘仙宗的由来:
【自蒲翁《鬼狐传》成书之后,邪祟暴乱,有仙人携《浊仙榜》入世。推阴阳,衍五行...自此之后,以守护大五行法则为己任,匡扶世间正气。】
“这《浊仙榜》,为何有《封神榜》的既视感?”
沈柯看完册子,暗自思付。
--却是自从姜子牙造册封神之后,随着人族大兴,世间灵气骤减,再不复当初的神魔景象。反倒是后来蒲翁成书之后,为世间精怪鬼狐开辟了这方修真世界。
使得元炁,阴力,香火,缘力...大五行灵力,文气等相继复苏。
这《浊仙榜》如若当真依存大五行法则而生,不就是当初的《封神榜》么?
“也罢,既然周老已经将那枚红尘仙宗的腰牌赠我,那等乾坤赌局一了...便尝试着联系对方,让黄昊如愿拜入仙门吧。”
将《红尘仙宗纪略》收入乾坤袋,沈柯重新翻看了一回那撰写着【灵盟】二字的鳞片。
稍一感知,便涌出些微妖族之力。
“此事却是奇怪,如果那万妖楼主当真出身妖族,为何又甘愿放任一众同胞在楼中供人取乐...甚至对当初那以死殉情的紫蝶,视而不见?”
疑惑间,沈柯盘点了一回自己这小半年遇到的各方势力:
节气使,浮生道,开山之人,城隍大考。
青莲书院,红尘仙宗,灵盟。
长清寺,应天书院...
“不知这才立朝三百余年,就行将腐朽的大幽天幕之下,究竟还藏着多少魑魅魍魉?”暮色四起,天气变凉之后,夏蛙没再作声。
阳首山附近,只剩下尾器发光的萤火虫。
拖着长长的光带,从窗外掠过。
“唧唧,唧唧!”
太原府城南,贺氏居所。
和陆红鱼所在的城东.文士巷,有阳首山文气青龙护持的区域不同。整个城南,在过去几日里,诡秘再起。
起初,众人只发现街头巷尾,多了三五张花花绿绿的兔子窗花。
没过几天,窗花便骤然增多。
与此同时,一众街坊邻居,开始在傍晚时分,见到了街头巷尾的兔子窗花赫然变成了鲜活的兔子,满街乱蹿。虽说比不上四个月前,太岁出巡时的阵仗。
凝实程度,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爷,老爷不好了!”
见得那由窗花纸幻化而成的兔子,再次出现在巷口,贺府老管家便忙不迭的跑进院来。
“胡言乱语,老子不是活得好好的么?”听得叫喊,四十出头的贺老爷深深瞟了一眼女儿的闺房,见着其上满是兔子剪纸,便回头叱骂了老管家一句。
却是自从女儿闺房被封,如今已经过去三天。
从街上请了不少道士僧侣,想要解除这些古怪窗花,结果却是无一能成...此时老管家因为慌张,口不择言。
他哪里还有好脾气?
“兔子,那太岁娶亲的兔子队伍又来了!”
“呵呵,古有河伯娶亲,如今却换成了“太岁”...这偌大个太原府的官吏,当真只是尸位素餐,只会蚕食百姓民脂民膏的硕鼠么?”
骂过之后,听得闺房中、饿了三日的女儿求救声越来越小。
贺老爷再度红了眼睛:“放心,阿爹即便赔上这条老命,也不会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
“吱呀!”
话音未落,一摞窗花飘进院来。
随后跟了一辆红布招摇的大红轿子,当是在门外,听到了贺老爷的话语。就听得轿中之人冷哼了一声:“哼,区区蝼蚁,也配与太岁搏命?”
言罢,十余只率先进门的剪纸兔子攸地复活。
绕着贺老爷蹦蹦跳跳!
“啊!”
此起彼伏的惨叫过后,贺老爷手筋脚筋已然被一众诡谲兔子挑断。觉得脖颈一阵刺痛,一股温热洒落在地:轿帘掀开,就见一名身周跟着不下十种兔子剪纸的妖道。
移步朝那被窗花封印的闺房走去!
“不!”
在他绝望的喊声中,闺房内的少女惨叫出声...半刻钟后,俨然没了动静。
数十只窗花凝成的兔子,则在正主行凶的过程中,在贺府来回穿梭。
待到贺老爷因为失血过度,气绝当场。人丁超过五十余人的贺府,悉数横尸当场...身穿黑袍,趁夜而来的太原
知府.范世同,才踏空疾掠而来。
朝着那整理袍服的卯兔使抱拳道:“一连采补三人,卯兔仙师修为又有精进,可喜可贺!”
言罢,从储物空间内倾倒出无数火油。
官气一激,尸体立刻焚烧殆尽。
院内腾起的诸多冤魂,则是被他手上托着的一方大印,尽数收入其中。
大印底部,赫然印着:
太原知府四个大字!
谁能想到,这能签判太原百万民众福祉的官印,竟然成了他收集残魂的法宝?!
“范大人收集残魂的手段,也愈发利落了。”当是采补完成,脸上流露出病态红晕的卯兔使心情还算不错,阴戾地同范世同相视一笑。
“大业若成,范某自是不惧泥里水里。”
“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很好!”卯兔使目露精光:“毕竟乱世之中,所有人都想冒出头来...若是再加上明年开山的功劳,你至少能晋升官道五品.官气境界,成功到六部谋职!”
“全赖仙师提点!”
..........
“沈三元携令师光临,当真令胡某这通判府蓬荜生辉!”
东风巷,通判府。
在阳首山中段的文士巷,趁夜观察了三两日。沈柯见太原府城区各处,浮起不少黑色怨气...其中又以府衙附近最为浓郁。
仔细查看后,见并非是太原大狱散发而出。
便趁着乾坤赌局开始前,邀约陆红鱼,一道来了通判府。
“胡大人有礼了,不知何时外放,成为一县父母?”
刚进入通判府,就见院子中一众家丁小婢,齐齐聚集在正堂。那赵师爷和几名门客,却是正襟危坐,依稀在演练着县太爷的升堂流程。
主位上的胡国权,官威难挡。
“......”
见他身后的地魂.虚影中,依旧怨灵无数。
却没有府衙周围那般冤魂波动,沈柯便朝陆红鱼传音笑道:“这官场老油子的官瘾,那不是一般的大啊...怕是最近几年被范世同打压狠了,才急着外放去当县太爷吧?”
“大幽硕鼠,不外如此!”
心气高绝,自打进门就窝在太师椅里啃苹果的少女听了。
自然嗤之以鼻。
“晋升官道七品.安身境之事,多亏沈老弟援手。”提到此事,一贯对上官点头哈腰的胡国权满眼喜气:“不瞒你说,在查获考字灯笼内情之后,胡某的确寻了个岚县.县太爷的职位。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开春便会赴任!”
仿佛一旦出任一县父母官,那些功劳,就能完整落入他的口袋。
其后顺利晋升,一步步去往京中!
“沈某在此,恭喜胡通判...不,岚县县太爷了!”
地头蛇就是地头蛇,他本就太原府本地人,加之在冀宁道官场盘桓半生,关系早已盘根错节。外调成为县太爷,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起同样晋升安身境,却被范世同随口打发的吴天养。
沈柯只得摇头苦笑。
“嘿嘿,承沈老弟吉言。”寒暄过后,胡国权瞪了一眼老管家:“怎地这般没眼力见,沈三元和陆学政都到府上了,还不去准备晚饭?”
“此事不急。”
见得老管家就要转身,沈柯却是笑道:“既然通判大人今日演练府衙仪仗,沈某不才,便自请充当一个主簿角色,顺便帮胡大人挑挑刺头。”
“老夫记得...沈老弟好像对官道无甚兴趣啊?”
胡国权听青年愿意陪他过官瘾,立刻起身相邀。却是自他当初,愿意接下来那一匣鲛珠开始,他就将沈柯当成了自己人。
“也并非浑然没兴趣。”
青年顿了一顿,笑着去看陆红鱼:“主要是家师不允。”
啃苹果的太原学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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