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小楼的玄关处布满不少灰尘,客厅桌子上的食物虽然已被纱布罩住了,还是无法遮挡住馊臭的食物气味,显然这里有一段时间无人清理了。
在马灯并不太明亮的光线之下,房屋的家具和衣橱看起来没有太大的损坏,只是地上还散落着一些盘子、花瓶和小工具。
抽屉几乎每一个都被拉开,柜子和衣橱也敞开着,可显然并没有什么重大发现。翻箱倒柜的行为可能大多来自于侦探们,除了寻找线索以外,这其实也是额外收入的一种。至于对死者的亵渎和案发现场的破坏,对不起,这个年代的人们脑中还没有这些条条框框。
方享紧跟徐水儿上了二楼,徐文走在了最后面,至于方享被夹在了中间,并不是因为他属于重点保护对象,而是三个人中只有他的战斗力最渣,小胖子至少还会使用左轮手枪保命。
与其他所有枪械不同的是,左轮手枪的枪管和枪膛是分离的,手工装填弹药,子弹打空之后就得退壳或重新装填。徐文手中的左轮手枪是5个弹巢的,是个特制的精美银色版。
其实贵族们或是大商人的子弟从很早就开始接触枪械,毕竟这个年代除了宴会、跳舞以外,最大的社交娱乐活动,就是打猎了。
无论是绅士还是淑女,他们对于使用枪械并不陌生,包括一些还未成年的男女,所以当时徐文递给方享左轮手枪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对方不会使用。
方享其实很想学习掌握这项技能,毕竟在这个超凡的世界中,多一种自保的手段,怎么看都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买卖。而徐文也相当的热情和配和,拍胸脯表示一切包在他的身上,等探险结束后就可以去找他。
徐水儿所说的目标房间应该是主人儿子的卧室,格局结构上和方享的卧室差不多,这个时代房屋设计大同小异,更何况房间主人的身份,和方斯通原来的社会地位大致相同。
卧室的面积已经超了过十坪,比方享的卧室还要大上一些,此时却一片狼藉,书柜中的书本被扯落下来,散落在地面和桌上。床单更是被撕、破拽了下来,连床板都被掀开,让底下一览无遗。
“呐,就是这个笔记本里的记录。”说完,徐水儿从地上众多书本中捡起了一个笔记本,上面确实有几个独特的字体,并不是大夏帝国通用的楔形文字,看起来真的像是书写歪歪扭扭的汉字。
“汽、杠杆、我、飞、锅炉……”大概有十多个字左右,可是这些字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定的含义,甚至不是完整的句子,从书法上看,对方就像个抄写文字的小学生。方享感觉自己有点摸不清头脑,这是什么情况?
他不由得翻开了笔记本的正面,一个名字映入了他的眼帘。“唐威”?唐威!怎么会是唐威呢?!
竟是自己认识的人,哥哥方昭的死党之一,这几天都没有去学堂了,好像也没有和先生请假。原来他已经遭遇到了不测。
如果是唐威,那么他知道和抄写汉字也不是不可能的,自己的哥哥方昭性格轻佻,没少到方享房间胡乱翻东西,还把方享笔记本中的汉字当成了某种密码,扬言找自己的朋友破译出来。
不过那些都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并且方昭向来是雷声大雨点小,估计给自己几个死党看完之后没得出结果,最后定性成是胡乱涂鸦的文字。
看着方享从沉思中清醒,身后兴奋异常的徐水儿不由得开口询问:“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重大发现?文字中记载的是什么?”
“文字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但是这家人我认识,虽然我从没有来他家做过客。但是有一点警方好像搞错了,我记得我哥哥提起他们家一共是六口人,他有个小弟弟生来畸形,父母从不让他见外人,没户口登记过,有问起的就对外说孩子很早夭折了。”
方享想起方昭那个大嘴巴泄露出来的秘密,或许这件事连唐威家的邻居都不知道,更不要说查案的警察们了。他们几乎是通过居民主动的登记来认定人口的,这种方式虽然有些落后,但不光是全州,几乎整个帝国都是如此。
很多贫民甚至不会被登记在警署的常住人口资料中,社会最底层的贫民死活,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关心,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漠视生命。
“你,你是说这个楼房里,现在除了咱们三个人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他一直在注视着咱们?”
小胖子徐文感觉浑身抖的厉害,不知道还好,一听说这里可能存在第四个人,他的腿都发软的站不住了。“还有,畸形人?不会是怪物吧?”
方享倒是不会歧视那些人,因为在地球上,其实人类对先天疾病的同胞宽容太多,大家都明白这不是患者的错,况且有些先天的疾病也找到了后天治疗的方法。
但是在蒸汽时代,人们的思想并不开放,他们更愿意相信是婴儿自身,或是直系父母得罪了神灵,然后被其降罪惩罚。世俗的眼光充满了偏见,方享也没有办法改变其他人的看法。
“嘻嘻~”
声音很大,也很突然!徐文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大喊救命,方享也感觉毛骨悚然,不过他还是强制镇定,其实内心慌的一批,头都没有回:“徐水儿,你可别发神经啊,这种玩笑开不得,你想把小胖子吓死啊!看给孩子吓的!”
身后没有任何回答,有点不对劲啊,难道刚刚在身后笑出声的不是徐水儿?方享只能硬着头皮缓缓回头,是身后空无一人,见鬼了。
一想到如果真的把公爵之女弄丢了,方享觉得还不如自杀来的更痛快,他狠狠踢了一脚眼前痛哭流涕的徐文:“别哭了,我们必须找到徐水儿,不知道她跑哪去了,找不到咱俩等死吧。”
徐文听罢费劲的爬了起来:“真的?大小姐怎么会不见了?”
“我哪知道?找!”方享伸手搀扶起徐文,两个人开始挨个房间搜索徐水儿的踪迹,床底下、柜子中、没打开的箱子,两人没有放过任何可能,包括所有房间的各个角落。可是在整栋房子中找了一大圈,两个人依然一无所获,方享感觉心底渐渐发冷,而徐文满脸的惊慌失措。
不过越是在这种时刻,方享提醒自己越是要冷静,是不是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
好像那个嬉笑声,听不出是男是女,但方享判断出绝不会是徐水儿的声音,就算徐大小姐再不懂事,也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开玩笑,更不可能直接玩失踪。
那么答案,或许呼之欲出了。
方享就像是和空气说话一样:“有本事就出来现形,难道你只会像是个怪物一样暗中偷窥我们吗?”
徐文看着方享,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难道对伙伴已经得了失心疯或是癔症?
“好!威尔伯……就……见见你们!”
这是一种非常古怪的声音,并非源于说话的内容;甚至并非源于所使用的每一个简单的词句。
这种古怪的感觉与他的语调,或者说他体内用于发声的器官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