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完,云舒咦了一声,“巧了,戏文里有一只头盖骨,这儿也有一只头盖骨,戏文里唱的是,元皇帝刚崩不久,前太子夫妇就死于宫变,年幼儿子本该继承他祖父的皇位,却因父亲的亡故加上自已的年幼,皇位被太子的族弟给抢了去。那族弟有个侧妃,和太子妃的关系十分的好,说的,和太皇太妃的身世,很像呢。”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薄太皇太妃,“你说是不是呢,太皇太妃娘娘?”
听着云舒的话,人们的脸色,一起变了,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薄太皇太妃。
前太子夫妇于宫变中亡故,后来,太子的族弟登基。族弟的侧妃嫉妒前太子妃的美貌,便砍了前太子妃的头颅,做成长明灯,长明于自已宫中的佛堂内。
为了不让人们猜侧那失踪的头颅跟自已有关,侧妃假意收养太子夫妇的儿子。
这说的,不正是薄太皇太妃么?她曾是先皇封王时的侧妃,后来,才是贵妃,一年前,被宇文恒晋封为太皇太妃。
而且,人们的眼前就有一只头盖骨。
那戏文中虽没有说真名,但说了头盖骨和侧妃一路晋封的历程,竟和薄太皇太妃的身世,十分的吻合。
人们面面相觑,用眼神传递着心中的想法。
今天,宇文熠和卢云舒的言行举止,十分的反常,先是一起装糊涂,随后,又双双狠戾的反转,一起同薄太皇太妃针锋相对。
按以前,这二人是十分恭敬太皇太妃的。
可眼下却不是的,这么说,他们早已知道了这件事情?
熠王是谁?他爱慕的顾皇后死于非命,他恼怒之下,连殷皇后的父亲都打了,敢大骂皇上,何况这回涉及生母的事情?
只怕,他要血洗皇宫了。
所有人,包括刚才还嚣张无比的薄家人,都惊得大气不敢出,静静坐着或站着,看着接下来事态的发展。
“何处在妖言惑众?锦嬷嬷,速传京畿卫队长刘成进宫见哀家!”薄太皇太妃再也忍不住了,勃然大怒。
可不等锦嬷嬷回话,宇文熠先开了口。
他声音冷戾,“慢着,依本王看,这件事情,可不是什么妖言。老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事情背后,一定有真相!仁义!”
“主子,属下在!”
“传顺天府尹,大理寺卿,宗人司执事,四个御吏大夫,三公六卿,全部进宫见本王。本王今天,不将这头盖骨的事情查清楚,本王不姓宇文!”
啪——
他从袖中取出赤金九尺软鞭,重重拍在桌子上。
震得几个茶碗茶杯蹦了几蹦。
那鞭子是宇文熠的祖父留下的,先皇也加封过,赐他上打昏君,下打逆臣。
这会儿拍在桌子上,惊得大家眼皮狠狠一跳。
薄太皇太妃的心头更是乱跳不停,腿脚一软,跌坐到了椅子上。
为什么头盖骨的事情,会忽然揭发了?
她想不明白。
……
仁义腿快,很快就将宇文熠的命令,通知了下去。
事情重大,而且紧急。
得到通知的人,没人敢怠慢。
不管是年纪大的,还是腿脚不好的,全都弃了轿子,改为骑马,奔进了皇宫,来到慈明宫一侧的这座花园里。
这些人,在来的路上,也从大街上人们的口中,听说了头盖骨的事情。
眼下被宇文熠匆匆喊进皇宫来,显然,宇文熠也知道了,这是要彻查这件事情了。
“熠王殿下。”一众人走到宇文熠的面前,纷纷行礼问安。
“给你们看这个。”他脸色苍白,颤着手指,遥遥指着桌上盒子里的头盖骨,“这是在太皇太妃的佛堂里发现的,当年,雍华太子妃被乱兵所杀,不到一个时辰后,头颅消失。多年后,竟在太皇太妃的佛堂里,发现了一个,而且,街上有传闻,说太皇太妃佛堂的头盖骨,正是雍华太子妃,本王将你们请进宫里来,是来彻查这件事情的。”
请来的几个大臣,见到那桌上的头盖骨,一齐大吃了一惊。
居然真的有头盖骨?
又听宇文熠说了头盖骨的来历,一个个齐齐大骇,纷纷将目光看向薄太皇太妃。
这个一向温婉慈祥的太皇太妃,真的是戏文中唱的那样,砍下雍华太子妃的人吗?
还天天和头颅在一起,这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以及多大的胆量?
“怎么一个个不做声?不想查这个案子是不是?”宇文熠冷笑着开口。
“不是,臣等谨听熠王吩咐。”
“那,现在,宗人司速派人监视太皇太妃,直到查清这头盖骨的真相。”宇文熠看也不看薄太皇太妃,冷冷说道。
薄太皇太妃压下心里的惊骇,大声怒道,“宇文熠,哀家养你十八年,你就这么对哀家?果然啊,不是亲生的,养了也是白养,你是只养不熟的白狼!”
宇文熠暗自咬牙,养育?是夺子之恨!雍华太子妃每听一声他喊这个女人为母妃,心里该怎样的伤心?
“太皇太妃娘娘说头盖骨跟自已无关,为什么怕查?查清了,也好还太皇太妃娘娘一个公道。你难道没听见大家在说么,满大街都在传说戏文的事情,而戏文的故事,写的多么像太皇太妃娘娘,这件事情要是不查清楚,对太皇太妃的名声,可不大好。娘娘如此怕查,是不是,事情本身就是自已做的?”
“不是!”薄太皇太妃怎敢承认?
“那为什么怕查?”宇文熠冷笑,淡淡看她一眼,转身朝朝几位大臣们说道,“那就,辛苦了几位了。”
“为朝廷效力,是我等的职责。”众人纷纷说道。
……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除了云舒宇文熠以外,其他进宫赴宴的人,都极为意外。
一个个吓得大气不敢出,在宇文熠的同意下,他们纷纷带着自已的儿女和仆从们,匆匆逃离了皇宫,就怕也被牵连进去。
逃得最快的,当然是薄家人了,薄太皇太妃看到他们无情的样子,气得脸色铁青。
护国公府林夫人和李御使夫人她们,同宇文熠云舒的关系交好,她们离去时,还简短的同云舒宇文熠道别,并安慰着他们。
薄太皇太妃,自然是被“送回”了慈明宫。
慈明宫中的大小宫女太监们,得知他们宫里出了事情,除了薄太皇太妃的几个心腹,大部分的人,在宇文熠没有下命关闭慈明宫时,全都携带细软,逃出了慈明宫。
纷纷到宇文熠的面前宣誓,愿揭发薄太皇太妃的恶行。
知道与不知道,全都添油加醋的说一气。
只要不站队薄太皇太妃那一边,宇文熠全都免罪。
如此一来,为了自保,整个皇宫中,只有寥寥几人陪着薄太皇太妃,大多倒向宇文熠那一边了。
锦嬷嬷会武,她能避开看守的宫卫,离开慈明宫到其他地方行走。
她将打听到的消息,汇报给薄太皇太妃,“娘娘,咱们彻底败了。除了娘娘身边的五个人,整个皇宫的其他人,全成了宇文熠的人。”
地位一落千丈,境况天差地别。
薄太皇太妃虽然没有走出宫门,她也猜到了外面的情况。
她彻底败了,败给了昔日对手的儿子!
“早知如此,哀家当年,就该将他扔进火里去!”薄太皇太妃咬牙冷笑。
“娘娘,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锦嬷嬷问道。
薄太皇太妃眯了下眼,“太子呢?”
“回自已的宫里去了。小孩子,什么事也不管的,依旧是做着自已的事情,读书,写字。”
“他不能活着。”薄太皇妃眯了下眼,咬牙冷笑。
锦嬷嬷抬头看着她,“娘娘,杀了他,不等于便宜宇文熠了?”
“不,你不懂。”薄太皇太妃冷笑着,“他死,宇文熠就会被整个国唾弃着,他别想登基为皇,他会被赵国臣民的口水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