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世酉在公寓里洗漱完,把充满火锅味儿的衣服塞进洗衣机里。阿乐看着客厅茶几上放着的几颗糖果,用鼻子嗅了嗅,张嘴似乎想叼走一颗,被从浴室出来的世酉捏住了嘴:“这是我的,你不能吃。”阿乐哼哼两声,去蹭他的手心。世酉坐在榻榻米上拍了拍它的后颈,视线落在落地窗外的繁华灯火上,目光幽深。虽然看着凶悍痞气,但尚勒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想。世酉高一在玉城的一所贵族学校就读,很多富二代都会被家里放在这里积攒人脉,大部分人后续都会出国镀金。高二那年,世泽阳被世永元接回了家里,送到了顾杉月面前。崩溃和没有硝烟的战争一发不可收拾,仿若地震山洪般压倒了勉强维持着和睦的表象,顾杉月的疯病更加严重了。世泽阳进了世酉的那所学校,世酉没把人放在眼里,但对方明里暗里惹出事端。看到教学楼下,鲜血淋漓的尸体那天,世酉头一次犯了病,世泽阳直接在教室被打断了三根肋骨,将近好几个月才养好伤。世酉现在还记得当时那些人看向他时惊恐的眼神,老师们站在教室门口甚至不敢上前,似乎他是什么阎罗鬼刹。等到回过神,他已经是玉城一中的学生了。世永元离开学校前,坐在车内,眉眼阴沉地审视他,似乎头一次认识了自己的儿子:“你不该像你母亲。”“她没有教好你,我会把她送到她该去的地方。”顾杉月进医院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照在身上很温暖,他看着车子绕过喷泉,逐渐远离视线,看了很久。司机很快送世酉去了学校。那时世酉和尚勒还是同桌,尚勒刚来教室,就看见世酉趴在桌上。他本来没在意,直到坐下时,才发现桌面在不易察觉的颤抖。尚勒侧头看他,看到人发白的面色,以为是低血糖,顿了顿,满脸不爽地递过来几颗糖,关心的语气都是硬邦邦的:“虚弱成这个样子?拿去。”世酉睁开眼,看着他手心的彩色糖纸,声音很低:“……要你管?”尚勒可算理解他爸妈对待他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了,为别人好却被冷言相待的感觉的确很糟糕。世酉的脸色实在不好,尚勒终究是没跟人计较:“你是不是傻逼?干嘛作贱自己的身体?”他一口气拆了四五个糖,想塞进世酉嘴里。世大少何曾被这样对待过,眼里冒火,出手阻拦:“你”少年热烫的、骨节分明的手碰到他冰凉的唇上,指节很硬,世酉闻到他身上阳光晒过草木般暖呼呼的味道,和皂角的清新。尚勒看着他圆鼓鼓仿若仓鼠的脸颊,非常满意,恶劣道:“你不吃,我偏要给你,撑死你。”“……”世酉只记得那天吃了很多糖,各种口味混在一起的味道很古怪,差点被死,晚上回到家时,才发现口袋里还被塞了一把。那些糖他吃了很久,偶尔想起来了吃一颗,直到高中毕业才吃完。半个青春,都是口中酸甜的水果糖味。仿佛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世酉再想起来,只觉得蒙上了一层滤镜,有些是灰暗的,而有些却一如那个人一般多彩。世酉躺在大床上,心绪烦乱,不知道是因为晚上骤然浮起的回忆,还是其他什么,这个夜晚的梦不一样起来。似乎又回到了高中,他趴在课桌上,校服盖住了眼睛。有人坐在他旁边,伸手来摸他的脸:“你怎么了?”那只手很大,骨节分明,世酉抬起头,看到那只手的手心有一把糖果:“吃吗?”风从窗外和后门穿堂而过,光线朦胧暧昧,世酉的心跳急促起来。他正要伸手去拿,下巴却突然被人掐住,低沉的声音震得他耳膜发痒,带着清浅笑意:“想吃?”世酉觉得自己应该点头了,然后炙热的吻就落在了他的唇上。那人口中含着一颗糖,舌尖相触,他们互相用唇舌去吮吸糖果。糖果有着深粉的艳丽色泽,被唾液染上香甜的晶亮,口中津液粘稠起来,世酉只觉得舌尖都在颤抖,被糖果的香气和湿润的情欲引诱,无法停下。有什么变得奇怪起来,微妙酥麻的电流在他体内游走,脊柱和小腹附近的肌肉开始紧绷。他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几乎要捏碎的力度,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够、够了。”没有停下。只有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吻落在敏感的耳尖、耳垂:“那回答我,喜欢吃糖吗?”世酉说不出话来,他不想睁眼,不想看清面前人的脸,但却不受控制的抬起眼皮,看清了面前人的剑眉修目,漆黑微弯的眼睛。他听到自己说:“喜欢。”光影浮动,世酉醒了。呼吸急促,新脏跳得仿若擂鼓,看着公寓天花板上的顶灯,他长久地没有动作。阿乐早早起来,察觉到动静,从客厅窜了进来,在他床边跑了几圈,看他还是没有动作后,蹭地一下跳了上来,用鼻子拱他:“嗷呜呜呜呜?”世酉坐起身,摸了一下它的头毛起身去了浴室。水流落下,缓缓冲掉了一切痕迹,世酉喉结动了动,转头去看镜子里的自己。相较其他男生,世酉其实欲望很少,他很难对什么事情提得起兴趣,包括这些带有绮丽色彩的情事。但镜子里的人眼尾发红,似乎已经极端沉溺。脑海里忍不住再次想起尚勒,世酉沉默片刻,最终叹息一声,手指落在一个地方,气息不稳地闭了眼睛。第17章 叮咚早上九点左右的时候,公寓的门铃响了,尚勒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后退看门牌号。1701,跟世酉昨天晚上说的对得上号,应该没有走错门。在尚勒忍不住再次按铃的时候,门开了,世酉发丝湿润,滴落的水珠染湿了他身上白t的衣领,晕染出一片透着肉色的痕迹。尚勒的目光忍不住落在那些透明布料上,问道:“你喜欢早上洗澡啊?”世酉顿了顿,撩起眼皮看他:“嗯,进来吧。”门外的人穿着工字背心和短裤,肩颈线条骨感,脚下踩着居家的拖鞋,一手搭在后颈上,打了个哈欠,没睡醒的样子,少了些凶悍,多了丝丝缕缕的慵懒。刚刚在浴室里做的事情实在称不上清白,世酉喉结动了动,转身示意人进来:“客厅、书房都可以,你选一个。”两人昨天晚上定下的补习地点,就是世酉的公寓。尚勒跟在他后面,稍微打量一圈。房间跟他家很不一样,简单的冷色调装修,家具等都很全,落地窗外光线明亮,但有种说不出来的空旷冷清。阿乐发现来了别人,兴冲冲地跳了几下,往尚勒怀里扑,尚勒蹲下身摸它:“那就客厅吧。”世酉在冰箱拿了两罐饮料,从厨房出来,看到尚勒盘腿坐在毛绒地毯上,身边的地板上扔着黑色背包。高大男生趴在茶几上,书放在面前,一只手盘着狗头,侧头看他的方向。一副古惑仔坏男人的打扮,却在乖乖等他。世酉走过去,把饮料放在他手边,瓶侧的水珠滚落在茶几雪白的大理石面上。忍了忍,他没忍住在对方下巴上挠了一下。尚勒被他的动作惊到瞪大眼睛,抓住了他的手腕:“喂!你摸狗呢?”世酉收回手,勾唇看他:“可不就是。”边说边坐在旁边,也学他的样子盘着腿。他从来没有这样坐在地上过,调整了好几下姿势。尚勒:“……”真把他当阿乐了?他不甘示弱地去挑对方下巴,指腹在那精巧流畅的线条上微微揉捏,进行男人间的反击:“小狗,给爷叫两声?”世酉一顿,侧头避开了,尚勒听到他清冷微哑的声音:“好了,给你补习。”纪向午视频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尚勒正在问世酉高数题,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发现是纪向午,他直接按了接听。纪向午角度死亡下的大脸出现在屏幕上,幸好长得帅,好歹能入眼:“勒哥,去篮球馆打球吗?几天没打球我手都痒了。”本性难移,纪向午在图书馆跑了两天就坚持不下去了。尚勒把手机靠在水杯边,写着题:“不去,你哥我现在头悬梁锥刺股学习中,别来沾边。”纪向午咧嘴笑:“我才不信。”尚勒长臂一展,揽住身边的人,手下没停笔,吊儿郎当道:“这位世老师可以证明。”纪向午看着镜头中抬眼看他的世酉,瞳孔地震,半天说不出话。尚勒写到一个公式,拿捏不准,侧过头去问世酉:“这个题为什么不能用第二个公式?”世酉没在管纪向午,低头看了一眼:“题目给了限制条件,很隐晦,第二行。”尚勒多读了一遍,倒是懂了:“牛逼,我一点没看出来。”又写了几行,他才反应过来什么,看镜头:“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纪向午看着黑掉的屏幕,游魂似的给尚勒发消息:【完了,真正的尚勒一定是被世酉杀了,在做题的不是尚勒,而是替身!】不然世酉这个肢体洁癖为什么纵容尚勒搂搂抱抱的?!尚勒:【替身你大爷】纪向午豁然起身:【世酉好狠的心!】尚勒:【那来救我。】纪向午人是君子淡如菊的躺平了:【你快学习,到时候笔记借我抄抄】尚勒:[中指]尚勒不再理他了,写完手下的题,对了答案,没问题后,狠狠伸了个懒腰。看见世酉在玩电脑,他侧头去看:“你在干什么?”世酉常常用电脑在搞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刚刚在他做题的间隙也一直在看些什么,尚勒看到上面曲折的红绿线图。“这是什么?”世酉侧头看他一眼:“k线图,用来分析股票走势。”尚勒起身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世酉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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