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向午看着尚勒脸上的笑,在他旁边做出呕吐状,贱得要死,尚勒捣了他一肘子,咳嗽一声:“当然是最宝贝的那个……今天晚上回寝室?”当然是回的,都好久没见到男朋友,再加上本就是生理冲动旺盛的年纪,光是想到对方喉咙都会发干。世酉靠坐在办公室里的转椅上跟跟男朋友聊天,光明正大地开小差。西装长裤下的长腿散漫岔开,指尖夹着一根烟,朦胧烟雾从唇角溢出。只有尚勒不在时,才会出现在世酉手里的东西。等到挂了电话,尚勒却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发起呆来。看着像个被人绿帽了的中年男人,纪向午想,对方这段时间常常发呆,他也有察觉到,用肩膀撞了撞人:“怎么了?”尚勒顿了一会儿,抿了抿薄唇,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倾诉似的:“我就是突然想到,我和世酉在一起,好像……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他表情严肃,纪向午也正经起来,思考了一下这话,倒是理解了什么:“你有想过你们以后吗?”“以后”这个词,往往跟美好、憧憬的一切挂钩。但是那天世泽阳说的总归是现实里的常态。门第、权势、舆论……这些都是阻挡在两人面前的东西。世酉会不会只是一时兴起?他的家庭实在和普通人不一样,豪门通过联姻巩固利益和合作才是基操。世酉迫于家族压力在未来有个什么未婚妻,也不是小概率事件。尚勒撕下头上的发带,缠在骨感锋利的手腕上,喉结动了动:“我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有以后。”感情是会消失的,多少轰轰烈烈地热恋都以失败告终,世酉的所说的喜欢保质期又有多久?纪向午头一次见到尚勒露出这样的情绪,看着男生线条凌厉的俊美侧脸,他想,爱情似乎是个甜蜜又可怕的东西。他脑海出现了一张素白的脸来,和对方漂亮的短发。愣了一下,纪向午也沉默起来。两人周身的低气压犹如实质,其他人多看了几眼,猜测道:“这两人游戏段位又掉了?”“……”*搬运工们小心翼翼地把东西往别墅大门里送,肖碧珊在旁边监督着,轻声细语的指导:“这件是老爷最喜欢的西洋摆件,小心些。”转过头,她看向身旁的世泽阳,对方脸上残留着些不明显的淤伤,此时因为在公司听到的风声,脸色很差。“妈,怎么办!?爸爸要把公司给那个疯子,一旦宣布公众,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肖碧珊表情依然是柔婉的样子,拉着人坐到沙发上,说的话却实在称不上温柔:“他倒是有几分能力,能让你爸爸做到这份上……别担心,他不会这么容易的。”肖碧珊是个有手段的女人,单论她能从世永元的众多情人里脱颖而出,一直留在其身边,还能洗白自己儿子私生子的名声就能看出她的能力来。“有些事看着脏,却能做得干净,他之前一心想寻死寻活的,如他所愿多好。”她一向觉得世酉和顾杉月是同一类人,有强烈的自毁倾向。开跑车、打人时的疯狂劲她看着都害怕,完完全全是个热衷刺激、艰难压抑自我的狂热分子。如果,世酉死在自己的车上……没有人会怀疑。肖碧珊仰头看窗外的风景,红唇没什么情绪地扯了扯。之前怎么看,世永元都不会把公司交给世酉,但她高估了世永元对她的情分。有的人似乎生来铁石心肠,在利益面前,其他东西都变得渺小起来,尤其世永元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感情在他眼里也是某种可以交换利益的牺牲品,一如当年跟顾家的联姻。世泽阳听肖碧珊说了些深深浅浅的话和交代,这才满意了,想到什么,气愤道:“他几次三番打我,之后一定要他好受!”肖碧珊叫佣人拿了药盒,给世泽阳上着药,动作轻柔,像往常一样交代:“你多去惹惹他,最好让他像上次一样发疯,能真的杀了人才好,任世家家大业大,也保不住他。”想到世酉压制住他时犹如毒蛇般的眸子,他能感觉到对方是真的让想让他死,世泽阳脸白了一下,不过还是听话道:“好、好吧。”肖碧珊叹了口气,宠溺道:“你呀,就是胆子太小了。”“妈不会让他威胁到你的。”*世酉回寝室的时候,卫生间的灯亮着,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有人在洗澡。尚勒刚刚冲掉身上的泡沫,闭着眼睛找旁边挂着的毛巾,手掌却落在一片温热的肌肤上,他一顿,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睁开眼睛时,唇边就被人吻了一下。尚勒笑了起来:“你耍流氓啊?”世酉看着男生沾了水更加出色冷俊的样貌,心跳微急,淋浴器热气氤氲,朦胧了不知是谁的暗沉的视线。“只对你耍流氓。”有低沉的笑声出现,世酉身上的衣物被温热水流打湿,很快就被一双手褪下。浴室太过逼仄,施展不开,两个人从浴室一路“打”到了床边。书桌抽屉里的东西被翻了出来,尚勒齿间叼着包装带的边沿,声音不太明晰:“你给我戴?”“……”世酉闷哼一声,有些喘不过来气似的:“慢、慢一下。”尚勒不太想慢一下,看着他的表情,赞赏道:“吻技有提升。”今天晚上的尚勒很不一样,明明在做爱,却像打仗一样,每个力度都落到实处,表情很少,常年锻炼的人和普通人区别极大,一旦不再克制,很容易让场面失控起来,世酉已经算是男生中身体素质比较好的,身上有一层薄薄有力的漂亮肌肉,却有些受不住,身体颤抖得厉害。尚勒上半身都是汗珠,间或有几滴会落在世酉冷白的肤肉上,两人滚烫的汗水随即融为一体,分不出谁是谁的。他细细吻着对方的唇,心里却想着,这个人以后就不会属于他了。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再深的感情也终究是敌不过现实,爱人错过的事情常有,哪怕再遗憾,结局也已定。世酉被他的疯狂席卷,几乎丢盔弃甲,终于承受不住的时候,猛地翻身。漆黑发丝因为汗水贴在了额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尚勒,嘴上却在求饶,叫人哥哥,声音像融化了的细雪似的,低沉且哑:“……不行了,受不了了。”尚勒脖颈上青筋微突,不狰狞,在俊脸的衬托下,反而有种难言的蛊人心神,让人想去尝尝这些漂亮脉络的滋味。腰眼发麻,他肌肉紧绷地喘了口气,倒是和缓了动作:“男人不能说不行。”世酉把脸埋在他掌心,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神情,混乱中心想,他本来觉得自己很行,但跟尚勒比起来简直是个渣滓……被激起了好胜心,他跟尚勒比了很久,两人一晚上几乎用了一盒套,都是世酉主动拆开的包装,刚开始是主动的,后来,就完全剩下意识混乱下被哄骗的份了。……第二天,世酉刚进了公司,就碰到了张秘书。两人一同进了直达董事长办公室的电梯。张秘书打了招呼,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出电梯的时候,张秘书扶了扶金丝边眼镜,关切道:“世少,您身体不舒服吗?”世酉平常步速很快,个子高,一双长腿其他人很难跟上,今天倒是闲庭信步,细看之下,昨天似乎哭过似的,眼尾微微发红,本来肤色就白,更衬得颜色很……漂亮。张秘被自己对一个男人的形容无语到,抬眼发现世酉顿住,斜睨过来一眼:“我没事。”“……”那一眼非常意味不明,实在称不上友好,张秘咳嗽一声,没敢再多问。*尚勒训练结束,站在学生公寓南门门口的白杨树下等人。卫竹兮从校门出来就看到尚勒,这人身高外貌实在惹眼,他走过去打了招呼 :“在等人?”尚勒应了声,卫竹兮想到什么,:“我过段时间把钱还你。”尚勒展臂揽住他的肩,拍了拍他:“不着急不着急。”其实他没想着要回来,但他了解卫竹兮,这人摆明了不会收下。一辆车停在路边,世酉降下车窗,一眼就看到尚勒哥俩好似的揽着一个男生肩膀,两人说着什么,尚勒唇角勾着,笑得很好看。似乎是那个叫卫竹兮的学生会主席。他眯起了眼睛,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的互动,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尚勒注意到车子,跟人告了别,走过来看着降下的车窗:“今天这么早?”世酉坐在驾驶座上,简单的黑色毛衣,领口微低能看到骨感的锁骨,手搭在方向盘上,冷白的皮肤和指节裹在微长的衣袖里,肩颈胸膛挺拔。快入秋的时节了,天气已经凉了起来,衣服也都换了。看着男生的侧脸,他揉了揉对方发顶,很柔软,难以想象是这样一个人身上该有的形容词。世酉稍微有些别扭,又因为他的亲近欢喜,散漫地咬了一口他的手腕内侧,这里皮肤薄,青筋脉络清晰,男生身上独有的荷尔蒙气息钻进鼻腔,他微微嗅闻:“上车。”尚勒这段时间已经被他吸习惯了,他向来体热,在车上脱了外套,手搭在后颈伸了个懒腰。“我们去干什么?”“带你看星星。”很意外的答案,尚勒去看车窗外,今天天气很好,夜空里群星闪耀,很漂亮,是个看星星的好天气。“我喜欢在晚上开着车穿过黑暗,用最快的速度,一直盘旋到郊外的山顶时,就能看到大片星空,那一瞬间,世界是亮的。”他形容得很美,尚勒侧头看他,发现自己正在被注视:“我想带你去看。”尚勒顿了好几秒:“好。”心跳得有点快。世酉多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工字背心,男生虽然基本上在室内训练,但夏天的紫外线毒辣,上下课的路上,总归是被晒黑了一点。肌肉线条在这颜色下倒是很好看,很可口的样子。尚勒被他说了后才发现,他凑过来,手伸进了男生领口,指节勾了勾:“你怎么晒不黑?”宽松衣领下的冷白肌肤一闪而逝,世酉故意往前靠了靠,那只不安分的手背就触到了一片滑腻的肌肤,尚勒顿了顿,拧了他一把:“好好开车。”力度不大,世酉往后缩了缩,发动车子,笑着“嗯”了一声。跑车在街头很拉风,在车流中非常抓人眼球,因为红灯而停下时,过马路的一些人感叹道:“又是哪家的少爷出来飙车了。”“这抓耳的音浪,帅啊!”风带着这些兴奋的声音钻进半开着的车窗,尚勒看着外面的夜景,不知在想些什么。跑车逐渐接近郊外,车内没开灯,他们在逐渐暗淡的光线下几乎成了虚影,世酉察觉到他的安静,抿了抿唇,突然问:“你跟卫竹兮关系很好吗?”尚勒回神,没隐瞒,一五一十说了,最后道:“就是借给他钱,帮了他一个小忙,之后关系就好了起来。”世酉很了解尚勒,虽然看着凶巴巴,有时候却很容易心软,当年中二时期还是一中校霸时,也是以暴制暴,“霸凌”其他学校校霸,像是个保护世界的超级英雄,很多人其实都很喜欢他。他不期然想到高中时尚勒硬塞给他的那一把清甜的糖果,而且……卫竹兮长得不错。世酉抬起一只手,想点根烟,最终却在旁边的储物格里拿了尚勒防止他犯烟瘾难受准备的棒棒糖,拆了包装纸塞进嘴里:“……如果我和你当时在酒吧没有发生关系,你之后会不会喜欢上他?”猛男钟爱的粉色包装,草莓味的,不知道为什么却尝出了酸。尚勒:“……”他不清楚怎么乐于助人一下也会惹上事,看着人脸颊上因糖果鼓起的弧度,尚勒内心微妙。男朋友是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