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金丝雀
按照书报亭老板的指点，沈游很容易便找到了那家店面。
“谭家菜。”
沈游看着头顶那张招牌，心中若有所思。
这谭家菜在后世也算名头不小，分店开到了全国各地。
前世他曾经也来魔都的店里吃过，不过似乎是因为他这只小蝴蝶的缘故，这谭家菜并没有开在原来的位置，而是开在了黄河路上。
或者……这其实并不是一家？
沈游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家菜馆，装修的并不算豪华，但也称得上是精致。
走的应该就是私房菜路线？
“店面的规模不大，终究是浅薄了些。加上这个时代局限，应该是只为某个人服务。”
想到这里，沈游不免有些诧异。
虽然和后世相比这家店差距还不小，但在这个时代便有如此意识？
在这个国营饭店时代刚结束的年头，便干起了私房？
自己这位同乡，或者说她背后的这个人，似乎有点东西！
不过沈游这会儿却有点想不通了，自己要投靠的那位同乡既然是开饭馆的，为啥老娘又要说她的名声不太好？
黄河路寸土寸金，来往的又都是政商两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个年代虽然不像后世那般开明，但开个饭店就要被人在背后嚼舌头，还真没到这种地步。
“算了，先落了脚再说。”
沈游走上台阶，准备先进店看看。
不过还没进门，沈游便被站在大门两旁的壮汉给拦住了。
“本店只为私人服务，不接待散客。”两个壮汉面色不善，拦在了沈游面前。
果然。
沈游眉头一挑，这家店的性质和他料想的差不多。
“我不是来吃饭的，是来找人。我叫沈游。”
“你是沈老板的那个弟弟？”
两人有些惊讶，不过打量了一下沈游的打扮，两人也就信了八分。
这年头魔都人可罕有穿的这么土的，特别是沈游捧着的帆布包，实在是太扎眼了。
“进去吧。”
两人拉开了大门，沈游这才踏入了这家私房菜馆。
一进门，沈游便看到不远处柜台边上，一位烫着大波浪、披着貂皮的女子正端着高脚杯，里面的红酒摇摇晃晃的。
开门的动静似乎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她侧头看过来，一双媚眼正好对上了沈游。
那女人愣了愣，有些惊喜又有些不确定的试问道：“小游？”
“芳姐，是我。”
沈游此刻很难将面前这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和他脑海中的那道身影重合起来，但眉宇之间的几分相似的神韵，还是让他确定了，这就是父母要他来魔都要找的人。
“路上顺利吗？婶子把情况都给我说了，之后你就在我店里好好干。”
沈芳倒是没太多生分，在魔都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人情世故方面自然没什么差错。
倒是沈游……
沈芳有些讶异，刚刚踏入魔都，按理说沈游这个年纪应该对什么都好奇才对，这里可是纸醉金迷，大夏改开的桥头，大魔都！
可沈游呢？
从他的眼神中，沈芳根本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平淡如水，古井无波，仿佛眼前的这些喧闹和繁华，都与他无关一般。
这份心性，倒是让沈芳有些刮目相看，这和当年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小屁孩，简直是判若两人。
“倒是长成个男人了。”沈芳娇笑道。
“我做什么？”沈游微微皱眉，前世的他阅人无数，看到沈芳这副姿态，心中也隐约有了个猜测。
她为何在老家风评不好，似乎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就先从端盘子开始吧。我每月给你二百工资，管你吃住，客人的小费全都归你，如果表现好，后面可以再提。”
“好。”
沈游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这个年代物价不高，魔都的工资从一百多到五百不等，四百就算是很高的工资了。
他初来乍到，沈芳倒是很够意思。
“小王，你带我弟熟悉一下工作。”沈芳打了个响指，身后一个经理打扮的走了上来，对沈芳很是恭敬。
“对了，这是我妈给你带的红鸡蛋。”
沈游把帆布包捧了过去，一旁的服务生隐隐听到沈游的话，都强憋着笑，倒是此刻的沈芳，神情有些复杂。
正当众人都以为沈老板会嫌弃的拒绝这份“礼物”的时候，没想到沈芳却接了过去。
她在魔都的事情传回老家之后，曾经的同学、亲戚都避她如瘟疫，生怕和她沾上什么关系。
但就是这般，当年那个不顾危险收养她的女人，却还是给她送来了这篮子鸡蛋。
沈游转身要走，此刻背后却响起了沈芳的声音——
“有空替我谢谢婶子。”
……
在店里干了两天，沈游也差不多摸清了这里的状况。
前世刚起步的几年，沈游就曾在最底层摸爬滚打，端盘子的工作对他来说并不陌生，而且沈游的待人接物也让人挑不出毛病，和店里的店员都相处的非常不错。
除此之外，沈游也发现了这家店的常客，或者说，这家菜馆专门服务的那个人。
沈芳和对方举止亲密，显然关系非同寻常。
那是个大腹便便、头顶稀疏的中年男人，看那副派头，沈游对对方的身份也有些猜测，不像是商人，而像是吃官家饭的。
沈芳……是对方圈养在这儿的金丝雀？
如此看来，也怪不得沈芳在老家的风评不好，看来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那边了。
“阿游，今天来的都是大老板的朋友，小心应付。”王经理拍了拍沈游的肩膀，“出菜吧。”
沈游微微点头，端着一坛谭府牛肉走出了后厨，不经意间，沈游瞥见了堆在一角如同小山一般的礼物，看来这位大佬能量不小，元旦将至，来借花献佛的人倒真是不少。
沈游不动声色，端着菜走到包间，此刻他的那位便宜“姐夫”正坐在正中，旁边的沈芳打扮的花枝招展，一旁的众人口中多是阿谀之词，推杯换盏，气氛好不热闹。
“谭府牛肉，诸位请慢用。”
沈游正说着，坐在座首的中年男人也刚好将烟头捻灭，再想拿一根的时候，却发现一旁的烟盒早就空空如也了。
沈游见状，便默默的从兜里掏出一根摩尔，递到了那男人面前。
男人正要接过，一旁的妇女却忽然开口了：“怎么搞的？领导这儿怎么没烟了？”
“小汪，愣着干什么，给领导拿烟啊？”
被叫道的年轻女子连忙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了一条烟。
“金科长不用麻烦了，这小子倒也不是外人，抽他的没差。”中年男子正说着，沈游却正好看到了那名年轻女子的侧颜——
等等……
金科长、汪小姐？
这里是——
繁花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