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结案

司辰逸见严肃清不解释,便也知趣地闭上了嘴,不再多问。

“对了,你与顾小楼的那场赌局,真是你赢了?”

严肃清与顾小楼的那场赌局,二人皆未打开过蛊盖,司辰逸未能一赌输赢,心里一直跟耿于怀。虽然严肃清实打实地赢了奚白玉,但怎么说,严肃清在赌桌上也只不过是个新人,怎就轻易地赢过了“长乐坊”的当家顾小楼呢?哦,对,也算不上轻易,司辰逸是目睹过全过程的,后来又听谢飞花说了,才知二人是在用内力搏命。司辰逸涉赌不深,不知为何摇个骰子还能比上内力,但最终的结果便是顾小楼交出了张福升的“卖身契”,相当于严肃清胜了这一局,可骰蛊里到底是何模样,始终是个谜。

严肃清看了司辰逸一眼:“没赢,平了。”

“啊哈?”

“五个一。”

严肃清说完,便转身离开,准备审理案子去了。司辰逸原地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局严肃清算不得赢,而是顾小楼出人意料地做了退让,当真令人费解。

司辰逸甩了甩脑袋,算了,太复杂,想不清楚,干脆就不想了。反正也知了骰蛊里的情况,心里梗着的结就解开了,司辰逸摆着宽袖,便追着严肃清,一道准备堂审去了。tehu.org 火鸡小说网

严肃清答应过宋太师,案子不会公开审理,便也只让衙役去宋太师宅邸通知一声,知会受害人家属前来参加堂审。

不出严肃清所料,宋太师未亲自前来,而是由宋管家、陆/四代为出席。

严肃清不禁多看了陆/四一眼,此人虽立在宋管家身后,却依然能看出其身上不同于宋宅下人们的气度。严肃清皱了皱眉,移开了眼。

露凝香与张福升皆是从“大理寺”牢房提出来的,等宋家的人到了,便可开始审理。堂上皆是“大理寺”内部人员和与案件相关之人,严肃清说到做到,无论宋太师是否对他做了什么,他依然遵守了与宋太师的约定,是个重诺之人。

露凝香的案子,本缺一个“人证”,而作为“人证”的李逢春又遭人毒手,导致露凝香一案搁置今日。

张福升的出现,令案子出现了转机。张福升交待,宋成明于床/第一事上的特殊癖好,他也是知晓的,李逢春曾对他说过。正好为露凝香一案补上了“人证”一环,露凝香冤屈得洗,无罪释放。

宋管家显然是知晓这一结果的,只是静静立在一旁,垂手不语,待严肃清结了此案,宋管家依礼朝严肃清作了揖,道了谢。

而被关押多日的露凝香,却未有过多的情绪变化,只是媚笑着朝严肃清作了礼,仿佛一切尽在她的预料中一般,昂道阔步地走出了“大理寺”。

宋管家却暂时不得离场,因为李逢春的案子,也需要一并审理。张福升交待了作案过程,只因李逢春欠债不还,并出言辱骂了张福升,张福升气不过,一时冲动,便扼住了李逢春的咽喉,因为用力过猛,导致李逢春被扼颈而亡。李逢春死后,张福升为了避免他人发现,便将李逢春尸体趁着夜色,扔到了城郊的茅厕内。

张福升还交出了从李逢春身上顺走的三张李逢春朝他欠钱的白条,一个玉镯、两个玉璜。经宋管家辨认,这些玉器皆是李逢春得来的赏赐,乃是宋家之物。人证、物证俱在,张福升的杀人罪是脱不了了。

张福升也未辩解,当庭便认了罪。李逢春一案,也算是有了结果。

“张福升,你还有话要说吗?”

严肃清一拍惊堂木,目光凌厉地问道。

张福升咧嘴一笑:“大人,小人无话可说。李逢春确是小人所杀,大人判了便是。”

“判?”严肃清冷笑一声,“那么你告诉本官,从宋宅到西郊,路途遥远,且夜里城门封锁,你是如何做到掩人耳目将尸体运去西郊的?从实招来!”

张福升闻言,突然“嘿嘿”一笑:“大人何必如此执着?小人既已认罪,大人尽管判便是了。”

严肃清招了招手,唤上一名衙役,将一张纸递给衙役,让他转交给张福升。

张福升接过纸,看了一眼,拿着纸的手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脸上不屑一顾的笑意也消失无踪。

“张福升,你若将幕后主使之人从实招来,本官可酌情处理,保全你一条性命。”严肃清瞥了一眼一旁从始至终沉默不语的宋管家,继续道,“你的‘卖/身契’,本官现便还予你,你已为自由身,好自为之。”

张福升只愣愣地盯着手中的“卖身契”瞧,眼眶泛红,眼角早已湿润,沉默良久,张福升重重地叹了口气:“小人活了大半辈子,从不知‘自由’为何物。为了这一纸‘卖/身契’,做下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

严肃清眼角余光瞥见,一直垂手不语的宋管家,右手已攒成了拳。张福升的言语,显然使他开始感到不安。

宋管家的反应,无疑验证了严肃清心内所想。现下只要张福升能够动摇,说出实情,此案便还有转机。而那张“卖/身契”便是使张福升动摇的最关键因素。

“严大人,人这一辈子,确是该为自己活一次。”张福升话音刚落,宋管家便抬首,目露凶光地朝张福升看去。

严肃清心内一动,张福升已然动摇了,不由地分了一份心去关注宋管家,以防他对张福升做出什么危害之举。

还不等宋管家有所反应,便听张福升惨淡一笑道:“只可惜,这张‘卖/身契’来得太迟了……”

“拦住他!”

严肃清大喝一声,众衙役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去拉张福升,却为时已晚,只见张福升唇角有血迹流出,一名衙役忙捏住张福升的脸颊,逼他张开嘴,血从张福升口内流出,嘴角还带着一抹解脱似的微笑。

宋管家握紧的拳头松了开来,又恢复如常。

“禀大人,犯人张福升咬舌自尽,已咽气。”

严肃清摆了摆手,衙役便将张福升的尸体带了下去。

严肃清眉头拧成了一团,眼见张福升已然松了口,怎料竟出现如此变故。

“咳咳,大人……”一直沉默不语的宋管家终于开了口,打断了严肃清的沉思,“李逢春一案可否结了?”

严肃清抬眼,居高临下地直直盯着宋管家,宋管家只低首弯腰对着严肃清拱手行礼,严肃清看不见宋管家脸上神情,但从宋管家不慌不忙的状态可见,他已然放下了心头大石。身后的陆/四一直垂手敬立,并无异样。

坐于堂上的严肃清一直不言语,宋管家也一直保持着谦恭的姿态并不催促。

终于,严肃清惊堂木一拍,李逢春一案终成定局。

“大人英明。”

宋管家对严肃清深深一拜,这句奉承之言落于严肃清耳内,严肃清只觉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退了堂严肃清命人将张福升尸体好生收敛,又对正准备回府的宋管家道:“这可是一条人命,宋管家当真毫无动容之意吗?”

宋管家捋了捋袍子:“各为其主罢了。小人劝大人一句,莫要妇人之仁。告辞。”

宋管家朝严肃清行了一礼,便施施然离开了“大理寺”。

严肃清立于堂前,久久不能言语,好一个“妇人之仁”,好一个“妇人之仁”啊!

严肃清心内义愤难平,突然很想见谢飞花,看他弯起的桃花眼,眼角灵动的小痣,唇上鲜红欲滴的唇珠,嗅他身上淡淡的玉兰香……

严肃清连官服都不及换,便匆匆出了衙门,只觉脚步沉重,每迈一步,都如千斤坠顶,想快却怎么也快不起来。

步履艰难地迈出衙门口,严肃清一抬眼,便看见了候在衙门外的谢飞花。严肃清如同久旱逢甘霖,踉跄着便朝谢飞花奔去。谢飞花看见朝自己奔来的严肃清,先是一怔,而后见严肃清脚步不稳地急急跑下台阶,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严肃清,严肃清脚刚落到平地,便一把抱住了谢飞花,谢飞花心内一惊,却不推开紧抱着他的严肃清,他扫了一眼周遭,见路过的行人、执勤的衙役都在朝他们这处望,谢飞花当机立断,一把揽住严肃清的腰,搀扶着他,疾步转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这才转过身,面对着严肃清,主动伸手抱住了他。谢飞花投怀送抱,本就意识恍惚的严肃清更是毫不犹豫地紧紧搂住了谢飞花,熟悉的玉兰香扑鼻而来,严肃清心里的郁结,才慢慢舒展开来。

谢飞花并不知严肃清发生了什么,只是凭直觉感受到严肃清此时的情绪极为低落。今日谢飞花会出现在“大理寺”前,纯属偶然。谢飞花得了白牡丹的消息,知露凝香已被放了出来,便想到“大理寺”等严肃清,待他下堂,便请他去吃顿好的,以示答谢。从露凝香处,谢飞花也知严肃清正在审理李逢春的案子,只是未曾想李逢春的案子竟与从“长乐坊”带回的张福升有关,案子又未公开堂审,谢飞花便只能在衙门口等候,结果竟等来了失魂落魄的严肃清……

谢飞花任凭严肃清抱着,并轻轻拍着严肃清的后背,安抚着情绪低落的严肃清。

严肃清在谢飞花的安抚下,渐渐回复了平静。他将下颌抵在谢飞花的肩上,来回蹭了两下:“你这是摸小狗呢?”

谢飞花停了手下动作:“原来严大人是属狗的,刚得知,不好意思。”

严肃清闻言,笑了起来:“谢阁主当真顽皮。”

谢飞花也笑了:“好些了吗?”

严肃清抬起头,松开搂着谢飞花的手,点了点头:“好了。”

谢飞花也松了手:“好了便随本阁主走一趟吧。”

“嗯?”

谢飞花朝严肃清勾了勾手:“本阁主做东,请你吃顿好的!”

严肃清眯起眼,看着映在落日余晖中,谢飞花那弯起的桃花眼,朝着自己扬起的嘴角,心里那股子怨气,都散在了谢飞花的笑容里。

严肃清不禁勾起唇角,朗声应了句:“好。”

迈步上前,与谢飞花一道,走进夕阳的洒下的余晖中……

【小剧场】

严肃清:“本官若属狗,夫人又当属什么?”

司辰逸抢先道:“谢阁主自当是属猫的。”

谢飞花脸一红:“怎么哪儿都有你!”

严肃清笑而不语,司灯泡急忙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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