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这打油诗还挺上口的……”
司辰逸尴尬地笑了两声。他怎么也没想到,两次遇见“小野猫”,两次都撞在了枪口上。
严肃清回头,冷冷扫了司辰逸一眼。
司辰逸浑身一激灵,连忙识相地告辞走人,免得殃及池鱼。刚走两步,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我看‘小野猫’伤得不轻,你让他上药时省着点儿用……”
“滚!”
司辰逸闻言,连忙手脚并用,麻溜地“滚”出了严宅,一步也不敢停留。
严肃清抱起窗台的那株独苗苗,想弃了,又舍不得。毕竟是花高价买回来的花,银子是一回事儿,如何寻来又是一回事儿。
严肃清一向勤俭节约,唯一废银子的爱好,便是收集珍惜的花卉绿植,这与那些一掷千金收集古董的比起来,已经称得上是个“小爱好”了。
这盆“紫龙卧雪”的秋菊,严肃清也是为了应中秋的意,特地寻来的,花费了不少功夫。谁曾想还未开花,便被谢飞花一剪子一剪子地给剪秃了。
严肃清心内滴血,恨不得手刃谢飞花。他抱着花,踌躇良久,强压心头怒火,终是将这盆珍贵的只剩下孤零零花苞的“紫龙卧雪”重新放回了窗台之上。
不管怎样,至少它还有个苞……
夜里,重回卧室的严肃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拿起枕边放着的小瓷瓶,犹豫着是否要给谢飞花。
说到谢飞花,至秋菊事件“东窗事发”后便没了踪影,也不知今夜是否回来。
思及至此,严肃清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谢大阁主是个有钱的金主,何必在他这简陋的“严宅”里屈居?自是到那“销金窟”里一掷千金、逍遥快活去了,哪轮得到他来操心?
严肃清赫然惊觉,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个独守空房的小媳妇,正哀怨地等着夜不归宿的相公回家。
严肃清连忙将这荒诞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愤愤地将小瓷瓶塞进了枕头之下,闭上眼,逼自己不再乱想,调整好呼吸,准备入睡。
就在严肃清即将睡着之时,房内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严肃清蓦地睁开双眼,躺在床上静不出声。
闹出动静的,自然是夜半归来的谢飞花。谢飞花蹑手蹑脚地摸进了房,生怕惊动躺在床上的严肃清。黑灯瞎火,谢飞花自是看不见此时的严肃清已然睁开了双眼。
惹恼严肃清的谢飞花,虽然逃出了“严宅”,本可以去“如意栈”里安身,但一想到自己最初的目的还未达成,还莫名其妙被严肃清给“套”去了自己的小秘密,瞬间燃起了“复仇”的火苗,决计不管情况如何,他都不能就此放弃!
于是,谢飞花决定,趁夜深人静时,偷偷返回“严宅”。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此时对谢飞花而言,最具威胁性的地方就是严肃清的卧室了。加之严肃清此前都宿在书房,指不定今日也不回屋呢。
谢大阁主抱着这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悄悄重新“潜”回了“严宅”。
刚进卧室,谢飞花便知严肃清回来了。香炉里点着“安神香”,屋子里弥漫着属于严肃清的味道。
谢飞花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自以为严肃清已经入睡,毕竟从先前得知的信息中显示,严肃清是个极度自律而又守时之人,每日亥时歇息,风雨无阻。
千算万算的谢飞花,万万没算到,这自律的严肃清竟因他的“胡闹”难得地失了一回眠。
谢飞花衣裳摩擦地面的轻微声响,躺在床上的严肃清全听进了耳朵里。
谢飞花轻手轻脚地摸到严肃清的床边,他想摸黑确认严肃清是否睡着,一股淡淡的玉兰香再次向严肃清袭来,这独属于谢飞花的香味,严肃清是再熟悉不过。
严肃清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躺着,睁着双眼,他想看看谢飞花要做些什么。
谢飞花摸到严肃清身边,弯下腰,为了看清严肃清的景况,谢飞花的脸与严肃清的脸相距不过二尺距离。
谢飞花看着正睁着双眼与他四目相对的严肃清。
谢飞花瞳孔渐渐放大,惊得大气都不敢喘地一下闭了气,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对峙着,直到谢飞花差点儿把自己憋死……
谢飞花跌坐在床边,大口地喘着气:“你醒着为何不吭声?吓死我了!”
谢飞花拍着自己的胸脯,安抚快被吓到骤停的心脏。
严肃清坐起身子,挑了挑眉,沉默地没接谢飞花的话,只是看着靠在他床沿坐在地上背着个小包袱的谢飞花,想着谢飞花这身衣裳怕是又不能要了……
谢飞花平复完自己如小鹿乱撞似的小心脏,侧过头,看向严肃清:“那盆花,是本阁主剪坏的,本阁主自会赔给你,你大可放心。”
严肃清盯着谢飞花,没说话。
谢飞花喉结微动,咽了口唾沫,继续道:“今日本阁主去‘云裳楼’定了几身衣裳,过个七、八日便能送来,有几身是按你尺寸制的,送你了。”
“云裳楼”的衣服是出了名的又好又贵,严肃清这个以俸禄为生的大理寺官员,着实光顾不起这样的店铺。毕竟他既要养一府的下人,又要为自己的爱好花钱,自是拿不出银子定制这种“华而不实”的名贵衣裳。
谢飞花见严肃清不说话,便自顾自地起身,拍了拍衣上看不见的尘,准备沐浴更衣。若在平日,谢飞花肯定已经瘫倒在软床之上,可如今,谢飞花知严肃清素爱干净,既然寄人篱下,谢飞花自是再怎么不识好歹,也不得不“客随主便”。
毕竟谢飞花可不想再被严肃清追着砍一次。
“你怎知我的尺寸?”
久久不语的严肃清突然开口,吓了谢飞花一跳。
谢飞花本以为严肃清不会搭理自己,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令谢飞花有些措手不及。
谢飞花稳了稳情绪,将身上的小包袱解下,里头装的是他在“云裳楼”买的成衣,应急用的,他可不好意思再拿严肃清的衣裳了,因为严肃清的衣裳穿在谢飞花身上,还是不太合身。
谢飞花边点灯,边回道:“上次抱你的时候量的,可能不太准确,但应该差不离。”
严肃清不禁回想起那日被谢飞花“算计”,栽到谢飞花怀里,被他抱住的一幕,那软软的怀抱,满腔的玉兰香……
“咦,你脸怎么这么红?病了?”
谢飞花弯腰靠向坐在床上的严肃清,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严肃清的额头之上,严肃清瞬间石化,僵在了原地,只觉得谢飞花呼出的热气打在自己脸上,心内莫名躁动不安。
谢飞花测完严肃清的体温,疑惑地站起身:“不烫啊……”
石化的严肃清回过神,不禁提高音量:“我无碍,你自便!”
这突兀的声高,有些破音的咬字,吓了谢飞花一跳。
严肃清不看谢飞花,动作敏捷地直挺挺躺了下去,还特地翻了个身,向内侧躺着,背对谢飞花,猛地一把抓过被褥,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谢飞花没看见,此时的严肃清不只脸红,脖子、耳根都红成了猴屁股的颜色。
被晾在一旁的谢飞花疑惑地看了看床上裹成粽子的严肃清,不解地耸了耸肩,便转身自行沐浴更衣去了。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严肃清,听着泛起的水声,暗暗骂了自己一声,谢飞花虽然长得偏女相,但归根究底同自个儿一样,都是正儿八经的大老爷们儿,不就被抱了一下么,为何要脸红,有何可躲的???
严肃清又在心内将自己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而后想起什么,伸手将枕头下的小瓷瓶拿了出来,严肃清悄悄转过身,扫了一眼,见谢飞花还未出来,便做贼似的将小瓷瓶搁在了谢飞花的枕边,而后快速躺回自己的床上,重新裹进被褥里,闭上眼睛,默念着“静心咒”,折腾了良久,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连谢飞花何时上的床也不知晓。
沐浴完的谢飞花,迈着惬意的步伐朝自己的雕花大床走去,突然想起屋内还有正在休息的严肃清,于是下意识地减轻了脚步声,慢慢踱到床边,一眼便看见枕边那多出来的小瓷瓶。
谢飞花疑惑地拿起小瓶,见瓶身写着“玉华膏”三个小字,心内一动,不禁看向隔壁床裹成粽子已然入睡的严肃清,不自觉地露出了笑颜。
谢飞花捧着小瓷瓶,吹熄灯烛,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躺下,手里还抱着严肃清给他的“玉华膏”,脸上笑意盈然,轻轻道了声:“谢谢。”
也不知隔床的严肃清是否听见,谢飞花抱着他的小瓷瓶入了梦……
睡着的严肃清自是没听见谢飞花睡前的那声谢。一早醒来,严肃清大气都不敢喘,怕吵醒正在安睡的谢飞花。匆匆洗漱完毕,便直奔了大理寺。
刚在太师椅上坐定,严肃清突然想到,那是他的宅邸,为何在自己的府内,他要如同做贼一般,这番狼狈不堪???
还未等严肃清想明白,司辰逸那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又粘了上来。
“啧啧,看你这浓重的黑眼圈,想必昨夜没睡好吧?唉,也不是我说你,你就别同‘小野猫’,不对,别同谢阁主置气了。我看他也不是诚心的,”司辰逸顿了顿,“毕竟还未查出‘买家’身份,便先忍他一忍吧……”
司辰逸自是不知严肃清昨夜失眠的真正原因,以为严肃清这看着比连续熬几个大夜查案还重的黑眼圈,是被谢飞花硬生生给气出来的,所以才想出这翻说辞,好心安慰严肃清。
严肃清抬头瞟了司辰逸一眼,又重新低头看向卷宗。
司辰逸见状,懂事地点了点头,便乖巧地退了下去。他就不打扰严肃清在此怀念他失去的“紫龙卧雪”了……
【小剧场】
严肃清:“花花可知‘玉华膏’的其它用法?”
谢飞花“嘶”了一声,咬牙道:“混/蛋,你不是正在用么?!……”
(请自形脑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