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沧山上的庙宇还有人前来祭拜,那时候许胜洲还有些香火钱,现在早已变成了穷神仙。就如他现在这般,只能看着那街边的美食干瞪眼。
早上去那烟酒巷子兜了一圈,许胜洲可没银子在那儿停留,跌跌撞撞又闻着味绕回了大街。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行人开始多了。
许胜洲皱皱眉头。
“味”淡了。
这一身行头实在不适合逛街,茅黄袄子加兽皮棉裤,站在这人群中不是一般的显眼。
许胜洲所幸也不再循着那味了,开始像个寻常路人那样逛起街。
另一边,师兄妹三人将春兰带到一处静室,钦差大臣张子忠早已在此等候。
见几位道长带人过来,张子忠一双剑眉第一时间注意到向几人中央的春兰。
春兰倒是第一时间行礼,道:“奴婢春兰,见过张钦差。”
钦差点点头,看向春兰身后的几位道长。
陈雀儿上前一步,解释道:“我等于王府内找着一处沾染阴气的血液,她就是我们顺着阴气找到的来源。”
钦差悚然一惊,下意识后退半步,好在岳木衫解释的及时:“这位姑娘原先是王府内的丫鬟,案发之日她也在现场,不过据本人所说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逃出来的。”
张子忠这才缓过神,对着春兰询问道:“案发当日你在王府内做什么?”tehu.org 火鸡小说网
春兰慌忙解释:“当日大夫人正请人做法,为老爷驱邪,奴婢随夫人吩咐,于老爷院内侍奉。”
师兄妹三人相视点头,这与先前卷宗上的信息并无出入。
张子忠接着问:“你可看清是什么东西屠了王家满门?”
春兰点点头,将怪物的模样描述给几人听。
钦差转头看向三位道长,可惜几人也只是摇头,并不知晓这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它能够附身,并不是什么妖物,而是鬼。
春兰双眼露出虔诚的光芒,说道:“这怪物已经被沧山上的神仙给灭了。”
另外几人感到疑惑,但还是由张子忠率先开口问道:“沧山上的神仙?沧山上的庙宇数十年前便已废弃,这又是何处冒出来的神仙?”
几人正为这案子着急,突然有人告诉他们案子的罪魁祸首已经被神明降罪灭去,饶是三位道长此时都觉得荒谬。能在一夜之内无声无息杀尽一府上下数百口人的怪物,恐怕神仙下凡也需要斗上一会吧?
张子忠并未理会春兰的言辞,接着问道:“当晚你是如何脱逃?”
春兰回忆道:“奴婢醒来时已经…”
“不对,不对。”一边沉思着的岳木衫打断道:“我们的关注点不应该是她如何逃出去的。”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岳木衫,他清清嗓子,斟酌着说道:“卷宗上曾有记录,王府老爷三月前开始大病不起,如果真是单纯的鬼物作祟不会等待这么长时间才发作。方才姑娘说那鬼是在驱邪仪式后才突然出现,很可能是驱魔仪式惊扰了对方。”
“你是说?”
张子忠脑海里闪过一个可能,这个可能太过令人惊骇,以至于他不愿去相信,于是颤抖着反驳:“诸位知否想太多了,这不过是一起普通的案件罢了。”
然而死亡人数如此众多的案子,怎么看都早已和普通搭不上边了。
“你们怀疑有人养鬼?”
李南峰更加清醒些,将众人心中的猜测直接挑明了。
钦差脸色难看,再次反驳道:“这不可能,谁能养出如此恐怖的鬼?”
岳木衫倒没说话,而是顺着钦差的意思往下想。
谁能养出如此恐怖的鬼?
按照道门的说法,普通的赶尸人能够引动三魂离体的尸身;再往上是阴师,能够拘人三魂养作童子,但被拘者必须身死。
二者中只有阴师有养鬼的能力,但并不会如此强大,因为阴师座下童子通常都要送去轮回,往往并不会作恶,而且王老爷被鬼缠身时也显然没有死。
再者王府这只鬼显然还在成长,被人意外唤醒,现在看到的显然也不会是它的全部实力。
如此强大的鬼,唯有鬼古族才有可能养出来。
这鬼古族传承相当久远,可以追溯到佛道儒道之前,只是因为使用的术法阴暗,被大多数人所厌弃,最近几十年来已经很少看到他们的族人出来走动了。
当然,仅有的信息还不能说明就是鬼古族做的,他们还需要更多的线索。
岳木衫语气冷静:“张钦差,此事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以防万一,请先加强城内的治安,如果真有人在暗中养鬼,我们务必在其成长起来之前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张子忠应允了,接着向春兰问道:“你且回忆回忆,那一夜的细节可有遗漏?”
春兰回想半晌,回答道:“那一日夫人请来的骗子驱鬼用的是黑狗血。还有,那日醒来之后,脸上无故多了些刀伤,那鬼明明使用爪子的。”
说完这些,春兰犹豫了一会,下定决心一般闭着眼说道:“之后那鬼便附在了我的身上,我怕它再害人,才上沧山去拜仙。”
张子忠点点头:“那一日确实有打更的说看到一个女人往后山去了。城门边上也有人目击。”
陈雀儿却捕捉到其中关键的点,反问道:“你说你脸上有过刀伤,现在怎么不见了?”
春兰又露出虔诚的神色,说道:“是上仙为我治好了刀伤。”
师兄妹三人面面相觑,岳木衫低声对李南峰说道:“师弟,麻烦你上山一趟,确认一番这所谓的神仙。”
李南峰一言不发离开了静室。
岳木衫又对陈雀儿吩咐道:“你留在这里看着这位姑娘。别让她做什么奇怪的举动。”
陈雀儿一瞪眼,别扭道:“师兄!”
岳木衫脸色一板:“听话。”
陈雀儿扭过头生闷气去了。
“劳烦张钦差照看一下我这师妹,追查线索的事就交给我们。”岳木衫面色严肃,这事态已经截然不同了。
许胜洲摸到一处酒楼,喃喃道:“这味儿,对了。”
只见他看着的座位上,正坐着几个男人,而他们的背后,几具魂魄静静漂浮着,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