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料!
面前募地站出来一个人,银盒子转头就被一只鞋踩在了脚下。
这双鞋很好看,白色花纹的蜀锦鞋面上又细细绣满白色米珠,精致、豪奢。连同那下垂的衣摆,都缀满了同色的小米珠,珠光璀璨,艳压芳菲。
花墙弯着腰向上看去,竟是看见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脸色陡然一变。
陆朝颜似笑非笑的看着廊下的两个人,轻轻抬脚,用脚尖对着滚过去的银盒子就是一踢。
“咚”的一声。
银盒子滚托到了墙边,砸出了一个粉印子。
这一声轻响宛若晴天霹雳,将花墙的脸骤然打成了霜雪般的白。
她匆忙低头,遮住脸色,却是扑通一声,脚软跪在了地上。
“陆仙子........仙子,安。”
支支吾吾的想要求饶,却是张不开嘴。陆朝颜到底是何时来的,她都听去了多少?这事是大师兄单独吩咐的,要是被她陆朝捅到了城主面前,自己这条小命可能连死都是一个痛快。
花墙被吓跪在地,桑伶却没有多少害怕。本身她不过就是一个棋子,什么理由借口都好说,纵然陆朝颜将刚才的一番话全听了去,也抓不住她什么错处,连着马甲身份,也暴露不出来。
不过,此时,却是一个好机会。直接让陆朝颜发现陇南城这伙人的计划,一能帮助自己解决了花墙,出了一口恶气,另一方面,激怒陆朝颜,离间谢寒舟,正好能脱了这个马甲,不再和谢寒舟纠缠。
稍一思量,桑伶已经气定神闲,闲适的站了起来。
另一厢。
瞧着侍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陆朝颜露出一点冷笑,只觉从踏进陇南城以来,心口那点郁气松开了不少,正要再缓,却撞上了另一个人涂脂抹粉的脸。
对方像是有几分害怕,捏着帕子羞怯的挡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上下左右的看了一眼陆朝颜,像是切齿又像是不屑,眼睫一转,收了回去。微一矮身,招呼道:
“原来是天道宗的陆仙子,我还当是何人,倒是吓了一跳。今日来是要拜访谢仙君?今日前来怎么不提前说声啊.......啧啧啧,还真是上赶着。”
桑伶要说用眼神惹怒一个人,桑伶此时的本事要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再加上最后一句,她偏偏说的细声细气,似乎含在口中,囫囵的让人听不清楚。可就陆朝颜耳尖的全听见了,一口气更是又重新堵在了心口,像是鱼刺般梗的她憋痛。
“我和寒舟青梅竹马,自小一同长大,感情深厚。在天道宗时,我便是来去自如,从不被约束。怎么,如今到了陇南城,我和他之间,便要被你一个侍女挡着了?”
“又不是道侣,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出入男修的院子啊?”
桑伶举着帕子像是惊讶至极,扭捏秀气地又按在了嘴边,像是将什么不好的话也一同堵了回去。
接连两次吃瘪,陆朝颜不愿再和这个小妖起口舌之争,眼睛重新落在了那墙角的粉印子上,嘲讽道:
“我若不来,不就撞不破你们的阴谋了?说,这东西是要做什么!是拿来对付谁?”
银盒子?这倒不关桑伶的事了,正好让陆朝颜将一切拆穿,反而能还妖族一个公道出来。
她立即将那帕子将脸全挡住,害怕般倒退了两步,将旁边罪魁祸首的花墙全露了出来。
花墙本还在考虑陆朝颜究竟听到了多少,转头就见面前晃过一抹黑影,下意识抬头,不想就对上陆朝颜看过来的森然目光。
她们四目相对,花墙懊恼,怎么就对上了呢!
果然,陆朝颜将矛头指向了她,逼问道:
“那就你来说。”
花墙抖得更剧烈了,天道宗出面,陇南城不管如何都会给出一个交代,自己只会死或者生不如死,这种结局,她都不想要!
她现在简直被自己脑补出来的结局吓了个半死,脑子里一片浆糊,该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我不知道。陆仙子,陆仙子饶命。”
桑伶没想到对方还是这般不中用,不过也是。即便再如何,陇南城到底比不上天道宗的根深蒂固,地位崇高,要真是花墙和陆朝颜对上,一个是玄诚子的爱徒,一个是城主手下的小侍女,鸡蛋石头般,可不得要怕。
不过,要真是花墙这般不中用,她可得抓紧推一推才是,桑伶又磨蹭了两步,主动开口道:
“陆仙子,花墙姐姐不过是看我胭脂淡了,要给我擦点胭脂才是,其他并无什么。”
欲盖弥彰!
陆朝颜眉梢一动,已是明白了。要真是擦胭脂,花墙为什么吓成了这样,就说明是真的有鬼,刚才她来的太晚,只听到了一句尾巴,真相如何,还是要细细审问一番才是。
陆朝颜一双眼从涂脂抹粉的小妖,落到了面前花墙的脸上。刚才这个侍女最后一句威胁的话,正巧被她全听见了,这般肮脏恶心的玩意,也敢来制成胭脂,涂在人脸上,她被恶心的不想去看墙角的粉印子,至于这个小妖,不过是这侍女的棋子,重点还是要放在花墙身上才是。
她放出灵压,瞬间压在了花墙身上,将她摁了一个趔趄,口角流出血丝。
陆朝颜冷漠逼问:
“你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制成,有什么用处,用在何人身上。”
桑伶也赶紧竖起耳朵听,如今让陆朝颜去借刀杀人的计划已是成功,可不能错过真相才是。
花墙还想闭紧嘴巴不说,却是遭来了更重的压制。
一种牙涩的“咯吱咯吱”的骨头摩擦声音响起,让人听着就觉得痛。
桑伶闲适地拿着帕子挥着,其实暗中正用着力将双颊左右两点胭脂抹掉,泄愤般的力道,顿时擦红了一片,多了出两片血丝。
面前。
花墙已经抵不过这般的强压,只能张嘴求饶,断断续续地解释起来。
“就是寻常制成的胭脂,多用了点小妖的血肉而已.......藏珠阁豢养了一批姿色上乘的小妖,平常用作出卖色相,笼络修士。若是有人下手重了,死了个把小妖,便会去妖丹分皮肉炼心血,用秘法做成这种,专门用于.......用于男修身上,这一盒,是加重了分量的.......唔!”
最后一声闷哼,是桑伶慌乱踩在她的手背上,被碾压发出的痛呼。
桑伶似乎是害怕极了,又或者是被真相惊吓到了,脚下磨蹭着没有移开,却是借着暗劲,将花墙的手背踩得骨裂断筋!
桑伶此时已是红了眼眶,像是悲,更多的却是怒。
“你们究竟还想做什么?!我们小妖被你们控制出卖色相不得已,现如今,竟然是还发明出了别的玩意,让我们死也死得不安心!”
说话间,脚下的力又加了几层。
花墙此时已经感觉不到手背的知觉了,她想出声让小妖挪开,可对方脚下的力实在是重,已是将她折磨得痛呼不断,根本发出不了完整的声音。
“你.......你放........啊,痛!”
可陆朝颜丝毫没有觉察出异常,她扫了眼花墙那只有些许微红的手背,只以为花墙想要借机狡辩,她将独独施加在花墙身上的灵压增加,径直逼问道:
“肮脏恶心的东西!你今日拿了这玩意,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你今日要说了,我就留你一条性命,要是不说,我就将你送到陇南城城主手上,直接问他要个交代了。”
“不可!我说我说!”
花墙面无人色,几乎叫出了气音。
陆朝颜手中的灵压减弱了几分,等待她说。
桑伶倏然有一种危险的直觉,她立即松开脚下的力,向着身后连廊连退了好几步,转身就走。
可是,花墙到底是抵不住,眨眼间就将肚子的话全吐露个干净。
“是小妖!她想用胭脂勾引谢仙君!只要用了,谢仙君便会对她恩爱有加,一往情深。都是小妖让我弄来的,和我没关系啊!”
陆朝颜顿时宛若被侵犯了领地的母兽,柳眉一竖,灵压全开,瞬间就取了花墙的性命,骤然一道剑气从手中而出,已是急速跟上了正在逃跑的小妖。
脊背发寒,桑伶匆忙回头看来,四目相对,陆朝颜露出一点狞笑。
“你还真是心比天高啊。”
说话间,她手中的剑气更是迅疾。
桑伶只觉身后那抹剑气异常迅猛,不过两息,就已经跨过几根廊柱飞到眼前,她匆忙矮身一躲,狼狈避开。
果然这借刀杀人的刀不是那般好用,杀气太重,就会咬到手。
下一秒,却是又一剑近到眼前,剑芒刮开手帕,将脸搅得生疼!
她手指紧握,强忍住使出灵气,反手击飞剑光的冲动。
此时,还不能暴露!
这般想,她立时矮身向前一趴,剑芒从脊背擦过,带起一片剧痛,却是又让她逃出一劫。慌忙从地上爬起,拼命向连廊深处跑去。
身后。
陆朝颜有几分惊诧,没想到一个小妖竟然好运的能躲开她两次剑招。立即提剑,继续追来。两人一前一后,迅速向着院落深处,奔去。
前面的桑伶状似惊吓过度,狼狈至极,却是没有伤到皮肉。这么多年,陆朝颜的修为好像并没有多少进步,还是一如之前。
不过,她却不是之前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