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再想想。
再想想。
也许父亲说的对,他和她,这样一起面对一次困难……他看着自端。过去的短短一天的时间,他告诉自己,他不能冒险。他不能,可是,他怎么就这么舍不得,他和她的血脉相连?
他的表情有点儿发木,自端却一脸亮色。
卡她对着李云茂连说“谢谢”,接着问明天什么时候能来听他们的方案。李云茂说着,她低头找笔,顺手的,她从佟铁河手里抽出那只钢笔,拉过他面前的记事本,记下时间和地点。转过头来对着婆婆和妈妈笑,说明天您二位就甭来了……我们回头给转述汇报。
佟铁河一把拉住她的手,狠狠的瞪着她,低声说:“景自端,这事儿还没定。”
“我知道你没定主意。”她轻声的说。垂下眼帘,不看他,却在确认她刚刚记下的时间——他有些地方,还真是个守旧的人,用记事本?她看着这一页上他密密麻麻的写下的字,那些她已经熟悉起来的专用词汇,有些地方,他直接用英文记的。他的字,英文比中文要漂亮。也许是她这会儿心情好一点儿了,她看着觉得舒服,于是她又说:“那我也高兴一下。”
桄他喉咙疼。今天分明没讲几句话,可是他喉咙疼。也许又要发炎了。tehu.org 火鸡小说网
看着他们两个,就这么僵持着,关友梅过来,招呼自端走。时间已近午,折腾了这么久,她担心自端会觉得累。自端挽着婆婆的手臂,不再搭理佟铁河。容芷云在同李云茂说着什么,也准备往外走。
佟铁河愣愣的瞅着他们都出了会议室,从椅背上拿起他的外套。他的记事本和钢笔都被她拿走了,他空着手,有点儿没着落。
李云茂在女士们都上了车之后,转身对着佟铁河,看着佟铁河那张脸,他差点儿就倒抽一口凉气——在他太太和妈妈们面前敛着的脾气,这会儿就露出来了。
“李云茂,你给我马上准备好病房!”他低声。
李云茂点头,说:“已经准备了。”他想着这会儿佟铁河真是有些乱了方寸,什么叫“给他”准备好病房?
佟铁河似乎是想要发作一下,可看着李云茂温文尔雅的气度,实在是发作不起来,他只好回了下身,看着医院的大楼,“最好的。”他强调。
李云茂又点头,说:“知道。有状况随时给我打电话,我24小时开机的。”
上次他在佟铁河办公室的恶作剧,一语成谶。想起来他老觉得心里一丝别扭。
“云茂,”他叫着李云茂的中文名。认识多年,他甚少这样郑重的称呼他。李云茂也一怔。
“说吧。”
“你负责的,这样的case,成功过几例?”佟铁河语气是平静的,在李云茂听来,听出了阵阵冷意。他必须实事求是的说话。
“3例。”
佟铁河克制着想要把手伸出去比划的冲动,只重复了一遍:“3例。”
李云茂点头。
“Tony,这样的case,我这一科,常见。只是你太太,并发症这么多,少见。不过,每一个case对我们来说,都是新的。数据只是参照,奇迹永远都存在。”
奇迹,那是最不靠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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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铁河转身上车了,他甚至没有和李云茂说再见。
李云茂倒不以为意,他弯下身,对着车子里的女士们挥手,微笑着,一直看着车子开走,他才舒了一口气。佟铁河是他多年的朋友,是他这家医院的赞助人,也是他病人的先生……这多重身份叠加在一起,面对佟铁河的时候,他的压力不可谓不小。只是这些都不太重要。佟铁河那个非常特别的妻子,才是他真正要重视的对象。
凶神恶煞似的佟铁河,其实有一副柔软的心肠,只不过,看得到的机会不多。
回去的路上,佟铁河依旧是一言不发。只是没有再不停的回头看自端。自端安安稳稳的坐在后座上,初时还和容芷云说话,他听着,大概是她想吃什么、想做什么,还说到了改天想去买孕妇装……容芷云就轻声的应着。慢慢的声音低了,自端睡过去,靠在她妈妈的肩膀上。
容芷云和女儿十指紧扣。
女儿这样努力,她没办法了。她要投降了。
再看看铁河,她能体会到他的心被打扁揉搓的那种痛苦——多少双都看着他呢,看他会怎么做;他们对着自端的坚持,都束手无策,把压力全给了铁河。这对铁河,并不公平。
“铁河,就让阿端试试吧。”容芷云声音极轻,抚摸着女儿的额头。
佟铁河从后视镜里望着这对母女,默默无声。
他想起来,把手机打开。立即就有电话进来,正巧是红灯,他接起来。
容芷云只听到铁河最后说了句“我马上过去”,便放下了电话。他们都没再出声,车子里有点儿闷。
佟铁河跟着他母亲的车子后面进了停车场。车子停稳的时候,自端已经醒了。他回头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想着刚刚那个电话,只是说:“我有点儿事,就不上去了。”
“嗯。”她应着,准备下车。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他说。
自端停了一下,没回头。
他还要回来……他说的啊,他总是在的。
“谁管你回不回,这又不是你家。”自端小声的说。
铁河听到,就愣了一下。
自端也觉得的这么说,竟然是带了一丝别样的语气。自己也有点儿掌不住,只想快点儿离开。
他清了一下喉咙。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才迈腿下车。
容芷云在和关友梅说话。两人看着铁河自端在车内的别扭样儿,都想到刚刚在会议室的状况,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叹过了,又相视一笑,摇头。
容芷云心里一动,便问:“铁河有什么事吗?”她发觉铁河自从接了那个电话之后,是添了心事的样子。这几天她全副心神都在自端身上,其他的,她都不关心——她习惯了不多问,但若事关铁河,便是事关自端,她问友梅,还是问的着的。
关友梅顿了顿,看到自端下了车,轻声说:“是有点儿。”她低声在容芷云耳边说了几句话。
“严重吗?”容芷云脸色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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