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着像是断肠草的粉末。”
张也捻了一点闻了闻,沉思片刻才说道。
断肠草全株有剧毒,尤其是根和嫩叶的毒性最强,在历代本草种均被列为剧毒,服用后可迅速致死,可是这药粉为什么会出现在周小壮的指甲缝里呢?
“难道周员外的儿子是因为这断肠草才死的吗?”
李姝猜测,小孩子肯定不懂这些,难不成他是被人蓄意谋害的?
“我们谁也无法确定他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这些毒药还是喝下去了,仅凭眼鼻口流出的血是无法断定的。”
张也曾见过不是中毒的人死后也会眼鼻口出血,所以二者并不一定有必然的联系。
“弯弯你进到周宅以后还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吗?”
也许从其他地方能找到突破口呢。
“不对劲的事情啊,我想想。”陆弯弯用手杵着下巴,仔细回想着每个细节,“好像没什么大的发现,不过那个梅姨娘哭得是真的伤心,那眼珠子红的呀,应该是夜不能寐加上一直哭造成的,我去的时候估计泪都哭干了,已经哭不出来了。”
都听说梅姨娘对周员外这个亡妻留下的孩子视如己出,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连给孩子配冥婚这种事情都那么执着。tehu.org 火鸡小说网
“哦,那个管事的好小气啊,两个嬷嬷说好的给我二两银子让我对此事守口如瓶的,但是那管事的竟然克扣了我一两银子。”
说起那管事的陆弯弯就来气,怎么连小孩子的钱能昧下。
那管事的事情李姝已经听卖菜大哥听过了,这人确实有些贪财。
“那你没见着周员外吗?”
“我去的时候好像没见着他,听下人说在他和官府的人搞关系,说到时候一定要凶手血债血偿。”
说到这里陆弯弯的表情有些沉重,她绝对相信外公和李柏,也相信如果审案时公平公正一定可以给他们一个公道,但是如果有人买通关系强行安罪名给外公和李柏,她是不能容忍的。
三个人凑在一起交换了一下彼此知道的信息,就这么一直聊到了子时还是没有和特别大的进展,几人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明天升堂时能有好结果。
与此同时,张善堂医馆治死人的消息不胫而走,现在门口不仅门可罗雀,还被好多没见过的人泼了粪,现场一片狼藉。
升堂那天天阴沉沉的,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被人拉了一块纱,目之所及,一切都有一种看不真切的朦胧感。
惊堂木一拍,堂上新上任的年轻县令一声洪亮的“升堂”,张善堂和李柏戴着镣铐被押了上来。
不过短短几日不见,两人憔悴了不少,李姝注意到两人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再一细看,发现他们穿的深色衣物腰背位置的布料颜色与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样,猛然反应过来是受伤了,那应该是血的痕迹。
他们被人动了刑!?
李姝的指甲扣进了肉里,满眼的心疼,心里有什么在滋长着。
两人和周员外一起跪在堂上,唯一不同的是周员外身上并无镣铐,但是也是一脸的疲态,在看到两个把自己儿子治死的大夫时,情绪难免激动,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
堂上刚把案情宣读完毕,周员外便义正言辞的要求县令要将两人严判血债血偿。
“大人,我儿死的冤枉啊,他才那么小,就被这两个庸医治死了,求大人还草民一个公道啊。”
周员外在堂下声泪俱下地磕头。
“刚才所宣读的情况是否属实,你二人可承认?”
县令端坐在堂上,目光如炬,沉声问张善堂和李柏。
“大人明察,周员外之子确实来我们医馆就诊,当时经诊断就是寻常的积食之症,并非什么急重之症,我们对症下药,开的药方绝无问题。”
张善堂的脊背挺得笔直,当苍老疲惫的声音响起时,人群中的陆弯弯不禁红了眼,她一生行医救人的外公怎么沦落至此。
“但我儿子就是吃了你们开的药方才没的,你们两个庸医害人不浅。”
周员外继续指责,他几乎恨不得此刻就杀了两人,若不是他们,他儿子也不会没了,他们周家的香火就这么断了。
“大人尽可派人去查那药方,绝无问题,但是那药当时确实不是在我们医馆炮制的。”
因为药是在济坤堂抓的,所以当时就在堂上唤了广安堂的掌柜来查验方子,顺便把济坤堂抓药时誊写的方子一并查验了。
“回大人,这确实是治疗积食的方子,甚至在剂量把控方面针对孩子的年龄微微做了些调整,若周员外之子患的真是积食之症,这个方子并无不妥。”
广安堂的掌柜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但是看上去身子还算康健,耳清目明,现在还常常亲自坐诊。
“那济坤堂抓的药是否有问题呢?”
“若真是按照方子炮的药,那是没问题的,只是老夫未曾见过当时炮制的药,所以不好说。”
他悬壶济世多年,开过不少方子,也见人开过不少方子,但是这个方子确实让他记忆深刻,越是简单的疾病简单的方子越是考验大夫的功底,更别说方子针对孩所作的剂量增减,并没有减少半分药力。
“方子没问题就能让他们脱罪吗?肯定是你们误诊,随便开了个药才把我儿子吃死的,还有济坤堂,你们也该死,你们炮的什么药,你们都该死。”
听到广安堂掌柜的言论,周员外彻底破防了,他儿子的死,必须有人来买单,相关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不消片刻,济坤堂的抓药师傅也被押了上来,张也和陆弯弯对他有印象,当时他们就是找他对的方子,没想到就这么一天的光景,他竟然也被抓了。
“周圣海,大堂之上请注意你的言辞!”
坐在一侧的县丞出言提醒,周圣海看了看县丞的眼色,微微收敛了一点,没再言语,只是那脸色,实在难看。
“大人明察,小人对诊脉不通,但是按方抓药是绝对不会出错的,那方子是寻常的治疗积食的方子,小人有印象的。”
济坤堂的抓药师傅哪见过这种场面,他不过一个按方抓药的,哪曾想被卷进了命案里面,便是跪在地上,身子也止不住地哆嗦,好在说话还算利索,他真是倒霉催了才接了那个方子。
“周圣海,把你儿子的药拿上来。”
既然都说方子没问题,那就得看看这药是不是真按方子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