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周回才回到学校附近的出租屋,疲惫地躺在沙发上,用小臂遮住眼睛,阻挡头顶那盏吊灯的光亮。
片刻后,周回抬起手,发愣地看着这只手心皮肤一直轻微发麻的手,不止是手,他整个人都还残留着季疏缈倒在他怀里的触感。
软的,香的,整个后背是濡湿的,指尖潮湿冰凉,一张脸惨白得吓人,眉心难受地紧紧蹙着,局促混乱的呼吸也带乱了他的呼吸……
其实那些都只有一瞬,季疏缈很快被隐枭接过去、抱上车送到医院去了,匆忙得把折扇和周回一起留在了原地。
周回再次盖住自己的眼睛,小声对自己说:“周回,你可真刑啊。”
季疏缈得了严重的热伤风和脾胃受凉,如果不是那一支藿香正气水,根本不是发热昏厥这么简单,她已经出现休克前兆症状。
在得知她一整天的所作所为后,全家人气得牙根痒痒又舍不得骂她一句,这哪是一天喝冰饮造成的,这分明是长期的劳累积压的病症。
季疏缈在医院住了一晚上就被接回家了,家里请了医生、护士每天上门给她看诊、扎针。
季疏缈被全家人摁在家里养病,每天要喝大量的汤汤水水。
“这是什么?味道好……咳咳……好奇怪啊……”季疏缈靠在床头,看着秦蕴手里那碗不明的淡黄色液体。tehu.org 火鸡小说网
“冰糖葱白雪梨水,清热化痰、排毒润肺的,就对你的症状。”秦蕴轻声细语地哄着,“乖,都喝了。”
季疏缈深吸一口气,用还贴着针后贴的手端起碗一口闷了,喝完又引起一阵压抑的低咳。
秦蕴忙给她拍背顺气,心疼地跟什么似的:“哎呦宝宝哦,真心疼死个人了。”
季疏缈坚守初心,这种时候仍然不忘:“……避谶。”
“好好好,真是心疼发财个人了。”秦蕴立刻改了口,轻抚着她的脸颊,“这小模样,谁看了不心疼啊。唉,你这几年不生病,一生病就这么厉害,全家人都要被你吓……吓发财了。”
季疏缈往她怀里扑,撒娇地蹭了蹭:“对不起嘛。”
“哪里舍得怪你啊。”秦蕴把碗放在一旁,“都怪你哥!不是个东西!闹着去留学,把这么大一个摊子留给你一个人。”
季疏缈轻咳两声:“也不怪他,他出去学些东西回来也好,师夷长技以制夷嘛,国外有些东西确实是好。你们别告诉他,他又不能回来,只能在那边干着急,他学业压力也很大的。”
“他压力大是他自找的。”
“别告诉他嘛。”季疏缈撒娇地摇了摇秦蕴的手臂,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也别和小屿说。”
秦蕴叹气:“你昨天就说了,我们都没告诉他俩,你好好养病,不许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季疏缈乖乖点头。
秦蕴:“乖宝宝。”
“来来来,缈缈把这个喝了。”秦蓉又端着一碗汤水,风风火火地进来了,“苏爷爷、苏奶奶从省城托人带回来的中药,让司机去机场取的。”
季疏缈:“你别摔着……”
秦蓉安安稳稳地把药碗放在床头柜,吹了吹自己被烫红的手指:“趁热喝,凉了药性就不好了。清热散寒拔病根儿的,那西药哪里治得了本啊。”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那病根得一点一点拔除干净。
季疏缈在心里哄好自己,端起碗喝了一口瞬间哭了出来:“好苦……”
刚刚还慈母的秦蓉瞬间变了脸,母夜叉似的凶道:“快喝,都是你自找的,好人谁喝药啊?就你作,一天天把冰饮当饭吃,不,比吃饭还勤快……”
秦蕴扒拉她:“你别说她,缈缈够难受的了。”
季疏缈捏着鼻子一口闷了,苦得咳嗽了半天,眼泪都沁出来了,看着好不可怜。
“小可怜样儿。”秦蓉刮了刮她的鼻尖,“快躺下睡觉,发发汗就好了。”
季疏缈气若游丝:“空调……”
秦蓉瞬间变得冷漠:“你想都别想,今天又不热,才二十多度就想开空调。”
季疏缈都快哭了:“闷得慌嘛……”
然后秦蓉给她开了空调——28摄氏度,而外边才26摄氏度。
季疏缈扁了扁嘴不敢再提要求,抱着被子一角睡着了。
远在洛杉矶的秦书屿也很水逆,手被金属道具割了个口子,止血后去找梅斯墨导演请假。
“is he?”
“who knows.”梅斯墨导演耸耸肩,“but……”
导演休息室的门没关,秦书屿看到梅斯墨背对着他在和另一个人说话,于是轻轻敲了敲门。
屋内的两人同时看过来,一双墨绿色的圆瞳落进秦书屿眼里,诡异的、惊悚的、非人的。
秦书屿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梅斯墨:“easy,easy!”
梅斯墨向他介绍那位陌生人,是有名的特效化妆师康纳·劳伦斯。
“嗨~”
劳伦斯用带着口音的中文和他打招呼,“看来我的新发明很成功。”
劳伦斯一边说着一边卸下自己眼睛上的特效妆,梅斯墨则抱怨他吓到了小孩子。
秦书屿看着劳伦斯的眼里都是崇拜——想学,用来cos一定很酷。
直到梅斯墨询问起他的来意,秦书屿才想起来,举起自己缠着止血带的右手,表示自己今天的戏份已经拍完了,现在需要去医院打破伤风疫苗。
梅斯墨导演连忙让他快去,不要耽搁,怕他的人不熟悉美国的医疗系统,还找了剧组的工作人员陪同他们一起去。
所有人都离开后,梅斯墨感慨道:“simple.”
劳伦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silly.”
片刻后,有人将装着带血道具的医用无菌袋送到梅斯墨手中。
“is the time to reveal the answ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