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流水席间

“杨同心的商业帝国 (.)”!

长垣县知县宋文治参加完竣工典礼,婉拒了杨同心的宴请,直接带着仪仗队返回县城。

户房主事汤若海对杨同心今天的表现很满意,他捻须笑道:“孺子可教也。”

另外一边,工房执事丁德利跑到露天厨房,拉过李金发:“准备准备,锣一响就开席。”李金发一抱拳说道:“一定让诸位老爷满意。再有杨老板让我准备了三桌干净的酒席,诸位老爷若是不嫌弃——”

“这个等下你要问问汤主事,他老人家不入席,我们可不敢。”丁德利笑着走开,李金发也没工夫理会这些了,他来到后厨,一抱拳:“诸位,真刀真枪见本事的时候到了,诸位可不要丢了罗掌柜和我李金发的脸,杨老板照顾我们,咱们可不好不出力,差事办得妥当,杨老板一定不会白了咱们,开席咯!!”

陈老汉带着儿子陈小二好不容易找到杨同心,陈小二高声怪叫一句:“老杨!!!”杨同心正在和汤若海谈话,听到这一嗓子,回头一看是陈小二,和汤若海告罪,笑着走了过来。

陈小二大叫一声扑过来,弯腰去扳杨同心的左腿,张茂财大吃一惊,连忙阻止:“陈小二你疯了,你要干啥?”他没说完,陈老汉也挤过来,二话不说去跋扳杨同心右腿,杨同心也有点懵,身后又过来两个后生,四个人齐齐把杨同心架了起来。陈氏父子把杨同心架了起来,用肩膀扛着让杨同心坐在肩头,父子两人身高差不多,杨同心不得已只得坐在他们肩头。陈小二高声喊道:“老杨,今天水渠完工,你不光是救了我陈小二一家,这金马井所有的乡亲们都谢谢你!咱们不会说漂亮话,咱爷们今天用肩膀把你抬到流水宴上!让乡亲们好好看看你,走着!!”金马井和曹家集的众多乡民跟着后面,沙沙的脚步声响起,一行人兴高采烈跟着陈氏父子往前走。

“诸位乡亲,他就是帮咱们修水渠的杨同心杨老板!”陈老汉用冲破胸膛的力气高声吼道。

乡民们慢慢聚拢过来,踮起脚纷纷围观。

“老杨!好人!”人群里突然爆发一声呐喊。

“好人!”乡民们齐声吼道,声音震耳欲聋,近前的乡民七手八脚又小心翼翼的把杨同心从陈氏父子肩头扶下来,围上前去把杨同心捧起来,把杨同心高高抛起来,轻轻稳稳接住。

金马井引水渠竣工,意味着从此以后,金马井和曹家集两村几百户人家不用在为斗棒苦恼——为母的不用再偷偷饮泣,担心儿子斗棒亡故。为父的不用再长吁短叹,害怕儿子斗棒殒命;为妻的不用惶恐不安,家中顶梁柱得以保存,为子女的,能享父母温情;从此以后,两村村民不用再害怕,地里的庄稼因为没有水源旱死,也不再害怕因为庄稼欠产而完不成朝廷纳粮的任务。

这条水渠无形之中延长了两个村子数百人的生命线。

然而这些朴素的乡民们也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辞藻,把杨同心高高抛起,就是他们表达敬意的最高形式。

陈老汉的妻子陈张氏在人群里远远看着,双手合十默默祷告:老天爷,你可要保佑咱们老杨平平安安的。

乡民们把杨同心抛起,到最高点时,周围人都大吼一声:“好汉!”这声音传遍整个河岸,久久回荡。

在一旁张茂财感动的直擦眼泪:他娘的,有钱真好!

“老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商人,能让这些乡民如此发自肺腑的爱戴。”邱鹤看着杨同心被乡民热烈的欢迎不由感慨起来。

“此人年方弱冠,前途不可限量。”汤若海捻须笑道:“这样的人,老夫也是生平仅见。”

“没有老师的青眼有加,他也是难以施展。”

“也不尽然。”汤若海面带微笑,说道:“互相成全而已。”

“行了行了。你们再把杨老板伤了!”曹家集的里正曹志旺在人群外面跳脚吼道,乡民们亢奋之情稍减,慢慢放下杨同心,人人开怀大笑,大伙儿看着杨同心都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鼓掌,杨同心也笑了起来,他大喊道:“诸位乡亲!咱们今天吃饱喝好,流水宴管够,走着!”

“走着!”人群发出一声喊,呼呼啦啦往凉棚走去。激动过后的陈老汉也有点担心,过来帮杨同心打扑打扑身上的灰土,喃喃笑道:“老杨,乡亲们是谢谢你,你不要见怪。”

“还真吓了我一跳。不过不妨事。老叔,金马井这边还要你来照顾下场面,今天酒肉管够,可不许吃醉了酒闹事,这事你要帮我看好。”杨同心不放心,陈老汉一拍胸脯:“你放心!”陈张氏过来眼含泪花,拉住杨同心的手,颤声说道:“老杨,我们陈家多谢你了。”

“婶子,这是哪里话,没有你们当初的积德行善,也没有我今天。这好人啊,就应该有好报,你说是不是?”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你为我们家做的太多了,我们不知道怎么报答你。”陈张氏用衣袖擦擦眼泪,杨同心笑道:“我还指望将来我粮行开张,陈老叔能帮我多拉点卖粮的乡亲呢。”

“这你放心,老杨,咱们金马井全村从今往后所有的粮食,就卖给你,谁都不卖!”

“那敢情好,你们先去吃流水宴,我这边还有点事。”

陈家父子这才离开,陈张氏不放心,嘱咐道:“你可一定来啊,我们一家都等着你过来吃酒。”

“去吧,婶子,我一定去。”杨同心送走陈老汉一家,回到汤若海面前,笑道:“若山兄见笑了。”邱鹤见状知道他们有话要聊,借故躲到一旁去了。

“县尊公事缠身,晚上的宴请,由王师爷代他出席。”汤若海说道:“我最近耳闻,王师爷去你府上拜会你了?”

“是的,王师爷他和我聊了一些事情。”

汤如海经过几次和杨同心接触,对这个年轻人的前景非常看好,心里隐然已经把杨同心当作自己的学生,捻须说道:“佛海,从今往后,只要有我在,官面上的事,你不用担心,自有老夫去周旋,你只需放手而为。老夫要告诫你一句话,王文海这人可不简单,你要记住他是县尊的师爷,和咱们不是一路人。”

“多谢若山兄教诲。”

“走吧,陪老夫饮几杯。”

李金发面对这群乡民,颇有如临大敌的意味,终于酒菜上齐。然而,让他极度意外的是,这些乡民虽然吵闹不止,但是酒菜上齐了之后,却看着满桌酒菜不动筷。李金发一头雾水:咋回事?这可都是肉菜?还是后厨大师傅看出了门道,说道:“他们是等杨老板过来,这是敬重杨老板。”

杨同心请县衙一众胥吏入席之后,敬酒之后才过来。等他过来却发现乡民们没有动筷,他知道这是乡民们尊敬自己,心中颇为感动,端起酒碗:“诸位乡亲,今天只管吃好喝好!起筷吧!”

乡民们轰得一声叫好,纷纷起筷吃喝。陈小二看着一边吃一边哭的张茂财,感到非常不解:“茂财,你哭个啥劲啊?”

“你不懂……”张茂财满嘴都是肉含糊不清的说着。

杨同心过来在陈老汉一家席位里坐下,陈老汉满满倒了一碗酒,站起来递给杨同心,杨同心站起来接过,两人一碰碗,喝光碗里的酒,哈哈一笑,两人这才坐下。陈小二的两个儿子陈大狗陈小狗也学着爷爷的样子端着碗,说道:“杨叔,俺也敬你一个。”杨同心面带微笑,接过碗来,摸摸陈大狗的头:“你们长大了要记得孝敬爹娘善待老人。”

陈小狗从怀里掏出两个有些干瘪的柳树哨,很郑重的交给杨同心:“杨叔,这是我爹给我做的,送给你了。”杨同心拿过柳树哨很郑重的收下,放到怀里,笑道:“多谢你们的礼物了。”陈小狗嘿嘿笑了起来,拉着哥哥的手,回到母亲身边,用筷子夹起母亲二丫给自己撕碎的鸡肉,有滋有味的吃起来。

“杨老板,我代表曹家集乡民敬你一碗。”曹志旺端着酒碗过来,他在一旁偷瞄了一会儿,看杨同心喝酒很痛快,这才过来敬酒。杨同心也不客套,端起碗和曹志旺一碰碗,一口干了酒。

曹志旺还没放下酒碗,就感觉有人在拽自己,他回头一看,是金马井里正陈政吉。陈政吉端着酒碗,挤到面前,诚惶诚恐端着酒碗,手有点哆嗦,他做梦也没想到杨同心出钱修水渠,堂堂一县之尊的知县宋文治居然来捧场,而这条水渠说到头,由头却是他惹出来的,自己一个区区里正,在金马井可能算个人物,但放到长垣县就什么都不是了,现在杨同心若是是些手段来整自己,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陈老汉和陈小二爷俩瞪着陈政吉——杨同心替陈家还高利贷,坏了陈政吉买田的如意算盘,这陈政吉就没完没了的找麻烦。陈政吉唆使陈老汉诬陷杨同心是江洋大盗,被陈老汉当即拒绝,之后陈政吉干脆设局让陈小二参加九死一生的斗棒,若不是杨同心出资修水渠化解危局,陈小二这条命可能早就不在了。

陈小二今天见过县尊,感觉自己算是见过场面了,杨同心又在一旁,胆气也大了,他对这个里正陈政吉是恨得牙根痒痒,当下也不给陈政吉好脸色看,对着地上呸的一口吐沫,冷笑道:“就你也配跟老杨喝酒。”

陈政吉此刻根本无暇理会陈小二,他看看杨同心,杨同心一如既往面带微笑,看不出内心的想法,陈政吉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杨老板仗义疏财,替我们金马井解了这世代斗棒的陋习,在下敬你三碗酒。”

“里正老爷客气了,请。”

陈政吉还想再探探杨同心的口风,张茂财一边擦嘴一边过来说道:“东家,汤老爷他们等急了,您赶紧去陪酒吧。”

“那,里正老爷,杨某失礼了。”杨同心放下酒碗,对着陈氏一家说道:“我去陪陪衙门口的老爷们,一会儿我再过来,陈老叔你帮着张罗张罗。”

“好。”陈老汉拿起酒碗,看着陈张氏,笑道:“老婆子,今儿我要喝个痛快,你可不要拦我。”

“老头子,你现在是五十二,不是二十五,你自己悠着点。小二,你去,替你爹给村里人敬酒。”

陈小二端起酒碗,看着媳妇二丫,嘿嘿笑着不说话,二丫一拍他,笑骂道:“看啥咧,去吧,今天由着你喝。”陈小二拿过一条板凳跳了上去,扯开嗓子吼道:“诸位乡亲,我陈小二能捡回一条命,多亏老杨,我替老杨给诸位敬酒!”

乡民们纷纷叫好,端起酒碗响应陈小二。

县衙胥吏这边离得远,但乡民们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好声还是传了过来。

杨同心过来连连赔罪,笑道:“诸位恕罪。”汤如海微微一笑,端起酒杯,笑道:“你这一条水渠,解了两村的宿仇,乡野村民生活不易,他们自然欣喜若狂。佛海,这件事你办得好,诸位举杯,咱们敬佛海一杯。”

众胥吏纷纷举杯,喝下一杯之后,汤如海并不落座,捏着酒杯说道:“县尊今天也说了,佛海这样的商人,实在难得,需要照拂一下。”众胥吏久在县衙办事,个个都是精于世故之人,他们从来没见过汤若海这样看重过一个商人,虽然宋文治是公开说了让汤若海照顾一下,但谁都知道那是场面话,但现在汤若海明面表示支持杨同心,这里面的含义就不同了。

县衙三班衙役头孔如亮马上表态,他站起身来端着酒杯,笑道:“汤老看重的人,一定不一般。孔某是个粗人,咱们自己人,汤老的朋友那就是我的兄弟,只要你一句话,三班衙役从我到门房都会给你面子。”

“那就多些孔班头了,请。”杨同心举杯和孔如亮碰杯,紧接着吏房主事霍名臣起身给杨同心敬酒,说道:“杨贤弟年少有为,得到恩师青眼有加,他日前途不可限量。若是需要霍某帮忙,贤弟尽管开口。”

其他各方主事纷纷表态支持杨同心,杨同心面带微笑一一举杯。

酒过三巡,汤如海起身说道:“佛海,晚上还有一场宴席,这顿酒聊具意思即可,你去陪陪乡民们吧。我们先回县里。”杨同心恭送县衙胥吏离开,回到了乡民酒席里。

此时头一茬乡民吃饱之后已经离开,离开之前纷纷过来和杨同心行礼,他们看到杨同心和蔼可亲,都过来答谢吗,纷纷拱手行礼,有些老者还过来拍拍杨同心的肩头,以表欣赏。杨同心端着酒碗和乡民一一喝酒,这一顿酒是自他传送过来之后,喝的最多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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