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源华行色匆匆地赶回了悦来客栈,祖曜极听过之后,将手中的茶杯捏的粉碎,脸色阴沉如水,在房中来回踱步,向源华不敢询问只是站在一旁静候。
“你再叫上两名真人返回泉龙阁,路上不要透露消息,到了等我吩咐。”祖曜极沉思之后,吩咐道。
向源华刚走没一会,左正戊推门进入,问道:“祖兄何时这么急,用得着传音?”
祖曜极看着左正戊,沉声道:“出了大事!”
悦来客栈,二楼,洪字三号房。
“外面又怎么了?”丁松帆有气无力地问道。
因为展星雾房间的食物有毒,虽然只是针对灵气而言,对他们三人虽然危害不大,但毕竟也是一种毒素,最好还是要排除,沐云帆只吃了两个馒头,到还好,而丁松帆与孟起帆吃的就多了,就差没将隔夜饭都空出来。
现在两人只觉身体被掏空,躺在床上尽量减少新陈代谢。
“又走了几个真人,天狼山的一个弟子也跟上去了。”沐云帆摸了摸肚子,皱着眉说道。
“天狼山的人去干嘛?即便是去找大师兄人手不够,不还有那么多筑基弟子吗?”孟起帆起身问道。
“孟起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要么把书合上,要么陪我们聊天,否则这边不欢迎你。”丁松帆见孟起帆一边看书一边搭话,出言讽刺道。
孟起帆看了一眼丁松帆,哼道:“又没问你!”
沐云帆坐在座位上,给自己倒了杯茶道:“谁知道呢?反正冒着这么大的雨跑出去,肯定事情不小。”
“难道大师兄遇害了?”丁松帆插嘴道。
“你个乌鸦嘴,大师兄什么修为,你忘了当时为了庆贺他造化成功,咱们还休假半日?”沐云帆笑骂了一句。
展星雾重伤被送回这件事还未传开,沐云帆他们并不知道展星雾已经正躺在天字八号房的床上,孙影无正在全力医治。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天狼山的人肯定不想大师兄安然无恙地回来。他们帮忙也不过是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哎,不是来了三个吗?怎么就去了一个?”丁松帆又问道。
沐云帆摇了摇头,一个筑基弟子能帮上什么忙,倒像是去看热闹的,去哪呢?
亥初二刻,泉龙阁。
齐曜玄配合孙长老在全力医治展星雾留守悦来客栈,祖曜极将事情说与左正戊之后,二人便火速赶到了泉龙阁。
两人站在泉龙阁九层高塔之中,高塔的窗子在向源华回去报信的时候,严双华和钟英华已经放了有一会了,但依然血气扑鼻,到处散发着腥臭味。
细线勾连数百个头颅,组成“罪”“罚”二字,挂在半空,俯视着祖曜极和左正戊两人。
左正戊缓缓道:“这种惊恐、痛苦、不甘的神情,我只有在妖魔两族的脸上看见过,没想到现在出现在同族人的脸上,真是让人唏嘘,这帮凶徒们到底和他们有多大的仇,才先是将他们全部打伤,然后活着的时候硬生生地将他们的头颅割下来。”
祖曜极神情冷峻地看着这些头颅,没有答话。
“谁!”一道黑影忽地从窗外闪过,速度极快,修为不低于元婴境,两人一同惊呼了一声。祖曜极先追了上去,左正戊紧随其后,追出大门之时,向源华和另外两名真人才带着徐君阳赶到。
“小心看守这里,别乱动。”祖曜极吩咐道。
“跟着月竹谷的真人,等为师回来。”左正戊对徐君阳叮嘱了一句。徐君阳还未答复,左正戊与祖曜极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从左正戊的口中,徐君阳得知这次五峰会不仅仅是对年轻修士的选拔,更重要的是这次准备重新划分五派的一些信息。
重新划分五派针对的对象自然是其中最弱的一支,自十年前的五峰会之后月竹谷就是最弱的一派,但徐君阳想不出如何能将月竹谷打垮,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没有道理的。难道这泉龙阁就是一个前奏?
徐君阳往里面看了一眼满庭的血水,摇了摇头,“动辄就是上百条人命作为代价,或许这才是修士的残酷所在吧。”
“贼子,休走!”
徐君阳正在心里感慨同族修士的残酷,忽听前面传来打斗声,他还没来得及动身,身旁的三名月竹谷真人就已经飞跃而出。
徐君阳持剑赶到跟前,只瞧见月竹谷的三位真人正配合祖曜极围攻一个秃子,这秃子身材高大,有九尺高,鹰鼻巨口,龅牙生寒,两道眉毛斜飞天际,端的是凶神恶煞,徐君阳未见左正戊大惊,忙喊道:“我师尊呢?”
“不……”祖曜极的话刚一出口,秃子身上的淡蓝色真气猛地长了三寸,他修为多半在元婴之上,靠着护体灵体不顾其余三位真人的骚扰,朝祖曜极一阵猛打快攻。祖曜极落了一招,处处被压着,顿时落了下风。
大敌当前,徐君阳不敢多问,持剑在下面四下躲着四下飞溅的攻击手段,片刻之后,驻守泉龙阁后山的两位真人也加入战场,六人围攻秃子。然而双方却依然相持不下,徐君阳见这秃子气力不减、似乎越战越勇,又往远处挪了挪,躲在树后瞧着境况。
半炷香之后空中流光飞溅,将夜空照的通亮,嘭嘭嘭嘭,随着四声空气爆破声,月竹谷的四位真人被打落在地,砸到地面,整个人都嵌入到地面之中,压出数尺深的人形大坑,
徐君阳此时心中不禁忐忑了起来,师尊哪去了?师尊生性好战,不可能临阵走人啊?而且自己还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徐君阳顾不得空中还在缠斗的三人,四下张望,希望能看到左正戊给他留下的信息。
对方以一抵六终是精神分散,让祖曜极抓住机会,赤色的光芒顿时压住蓝色。
【御剑诀·斩】
一阵分不清人影的快攻之后,最后一名真人坠落,徐君阳只听祖曜极虎吼一声,眉须尽张,一道浓郁的赤色出现在右手之间,见他手指一顿,那赤色的光芒顿时将整个夜空都要照亮,猛地朝巨汉而去。
赤色的光芒太盛,徐君阳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凭着记忆向后跃到树上,耳边不断传来碎裂之声。
隔了好一会,光芒方才消减,徐君阳睁眼看去,空中一无一人,低头一瞧祖曜极坠落在地,而那秃子没了踪影。
祖曜极面如金纸,脸色惨淡异常,但雨水未能侵身,看样子并未殒命,“可惜,可惜。”徐君阳心中略有遗憾,仗着胆子上前,小声喊道:“残月上人,你没事吧?”
“咳咳咳”耳边传来咳嗽声,徐君阳急忙拔剑转身,从坑洞中爬出一人,身上穿着月竹谷的服饰,徐君阳认得这人是最后一个掉落的真人。
钟英华受伤倒是不太重,徐君阳扶他从坑中出来之后,他发现祖曜极紧闭双眼、气息混乱,急忙掏出一颗丹药给祖曜极服下,徐君阳帮他将祖曜极扶起盘腿坐下。钟英华从背后注入灵气帮祖曜极调节内心,顺通灵气。
徐君阳想要离开去找师尊,但不知该去哪里,又怕遇到刚刚与祖曜极等人激战的巨汉,便站在一旁瞧着两人,只见二人周围的淡淡白烟越来越浓,徐君阳听见其中一人哼了一声,一道血箭从中射出,不消一会,白烟散尽,祖曜极和钟英华的身形显现出来。
两人衣服如水浸泡一般,大汗淋漓,祖曜极方才惨白的脸上有了些许血色,但钟英华却双手颤抖,不住喘着粗气,看来方才的治疗消耗了他大量的灵气。
徐君阳心系左正戊,赶紧上前询问道:“上人,感觉如何?我师尊他……”
祖曜极原本就威严,而且方才他们落入下风也是被自己的一惊所扰,徐君阳被祖曜极一瞥,顿时低着头不敢言语,一句话没有说完。
“去……往西五里,你师傅在那边,他受了重伤在地,快去救他,英华……你也跟着去。”祖曜极吩咐道。
钟英华站起身,身子都在打颤,徐君阳见状说道:“上人,我一人即可。”
“坏了,果然最坏的一种结果出现了,祖曜极和他门内的五位真人即便实力再弱,也应该是金丹元婴境的人,他们对阵巨汉都受了这么重的伤,那师尊岂不是更危险。”徐君阳对祖曜极匆匆一礼,急忙向西赶去。
五里之距,顷刻而至。只不过徐君阳筑基后期修为,不能夜视,雨夜下摸索了一会方才瞧见左正戊,左正戊躺在两树之间,全身浸泡在泥水之中,脸上的神情分辨不出,青色的衣衫被溅的污秽不堪,上面还带有显眼的红色。
“师尊!”徐君阳慌忙上前,将左正戊扶起依靠在树下,调动灵气要从左正戊的胸口涌入,他将左正戊的捂在胸口的手挪开之后,却惊呼一声,摔倒在地上——他看见了一个洞,里面空空的!
徐君阳只觉自己的呼吸顿时加重,人没了心还能活吗?他壮着胆子伸手摸了一下左正戊的鼻息,没有温度,也没有呼吸,人没了心活不了,左正戊已经气绝。
左正戊的脸逐渐被雨水冲洗干净,露出原本带有暴戾的脸颊,此时牙关紧闭,怒目圆睁,雨水打到眼球上然后从眼角流下,将整个脸更显的苍白恐怖。
你不是元婴修士吗?你不是一直说天狼山除了宗主之外,你最厉害了吗?就这么死了?你……这到底是谁干的!是谁!!谁!!!”徐君阳瘫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
亥正二刻,祖曜极等人方才被齐曜玄派出增援的真人带回悦来客栈,一行六人只回来四人,还有一个是被抬回来的,随后天狼山的几名弟子匆匆离开,这一系列离奇的事情这下瞒不住了,很快就让下面的弟子议论了起来。
“残月上人神情疲惫,钟真人衣衫褴褛,那个随行的天狼山弟子像是丢了魂似得,孟起帆给你个机会,猜猜发生了什么。”丁松帆是包打听,听说了这事之后身子也不难受了,一边绕着桌子踱步一边右拳击打着左掌分析着。
“那还用说肯定和天狼山的那个大士有关呗。”孟起帆说道。
“你说这事会和咱们有关系吗?”
“既然咱们能让天狼山的人离开,说明这事和咱们月竹谷没关系——不过,也不能说没关系,上人这次出去肯定是为了大师兄的事情。”孟起帆在旁补充道。
展星雾受伤回来这件事现在已经传出来了,待在孙长老的房间,现在也没传出个动静出来。
“我听说这个天狼山的大士是被人抬回来了,而且天狼山的人都走了,你说这大士会不会已经……”丁松帆说着用手掌对着自己的脖子抹了一下。
孟起帆没说话,只是对丁松帆翻了个白眼。
“嘿嘿,我就是说说罢了,若真在这里出了事,咱们月竹谷也得担上责任。”
“瞧不出来你还有这等觉悟,能站在门内的角度考虑问题了。”孟起帆笑着打趣道。
“这俗话说‘这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但俗话又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咱们和月竹谷就是城门和池鱼的关系——坏了,提到鱼我又饿了,沐云帆这家伙怎么还没回来?”丁松帆一头栽倒在床上嘟囔道。
丁松帆出门打听消息的时候发现月竹谷的执事、真人都去了楼上商议事情去了,楼下根本没人管,便怂恿沐云帆出去找点吃的,但这都出去快有两刻钟了,人还没回来。
“你指望他能带回来东西,除非太多,他吃的剩不下了。”孟起帆想了想又道:“哎,你觉不觉得沐云帆从探亲回来之后,有点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还不是黑不溜秋一口小白牙。”
“不是外貌,我是说要是换在昨日你便是求他去找吃的,你觉得他会去吗?”孟起帆解释道。
“昨个咱们又没被打吐出来。”
“……我的意思是这小子一定瞒了一些事。”
“那就是遇到高兴地事了呗,探出了个娃娃亲?哎呀,管他呢,回来问问他不就行了。他要是能给我带条鱼回来,就是放火烧山我都不管,哈——再不回来我都要睡着了。”丁松帆说着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孟起帆看了一眼丁松帆没再回话,继续看起札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