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沈茗淮扑到了栏杆旁一看，地板上的那两个金属笼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只剩下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浑身狼藉地趴在底下，有气无力地朝她挥了挥手。
“那个……沈，沈小姐，过家家游戏好像结束了。”
关常林用手撑着地板，艰难地从下面爬起来，然后坐在地上对着二楼的沈茗淮笑了笑。
只是那笑看上去却是带着一丝苦涩。
结束了？
楼灵的游戏现在结束了吗？
沈茗淮长舒一口气，身体骤然放松了下来。
她现在的脑海中，还存在着一些属于女主人的记忆，跟她的记忆掺杂在一起，混乱不清。
她明明已经想起来，自己只是无意识进入这里的任务者。
只不过是进了个楼灵的游戏而已，却还是一时间有些甩不脱短短一夜之间度过的六年婚姻生活的影子。
就好像那是阴魂不散的前世记忆一样。
“你还活着……？”
她轻声吐出这几个字，就像是自己在说给自己听：“我没有杀死你……”
只听到一声叹息，轻飘飘的声音从半空中响了起来。
“那倒也不是这样说……”
关常林的声音听上去气若游丝：“你知道，我情况特殊嘛。换成另外别的人进来，就非要死一个不可了。”
沈茗淮缓了一会儿，感觉身体有了一些力气。
从地上站起来，下楼梯的时候膝盖还有些打战。
“丈夫”的神色全消失了，关常林恢复了平常那副呆呆的样子，好像永远处于刚睡醒的茫然中。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幸好幸好，本来就是只……呜呜呜——”
话都还没说完全，就被沈茗淮一把捂住了嘴。
她的眼神看上去很可怕：“你还想再来一次吗？！”
“不、不会吧？”他猜测着说，“就算它可以再被激发一次，也得先让我们出门啊……”
沈茗淮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地板上那还没有消失的一片狼藉。
“门是你关的？”
关常林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不不不，可能是那个楼灵搞的鬼吧？”
两个人一起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轻轻一推，门就打开了。
虽然初冬的清晨还是有些冷的，但沈茗淮在看到外面湛蓝的天空时，心底还是放松了一下。
站在门口深呼吸了几下，转头看向那栋二层小楼。
地板上的痕迹还是没有消失。
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关常林啊了一声，伸手指着那边：“地板怎么还没恢复啊。”
“说明它还有个最后结尾没走完呢，不过既然肯让咱们出来，可能这个结尾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了。”
“什么意思？”
这个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聪明的样子。
思考了一会儿，该怎么给他解释。
“这么跟你说吧，你知道那种电影吧，那种拍完了最后还留个镜头拍下一部的。”
“……我感觉和那个差不多，我是被它提醒了。咱们进去的这段剧情，是最晚只到1981年，可是谁也没说过，这个家庭的故事到1981年就结束了啊。”
“可，可是……妻子最后把所有人都杀了，自己逃了出来，她已经自由了，结尾还能怎么发展？”
沈茗淮摇了摇头：“那可未必。”
这话说完之后，关常林忽地想起来自己当时在一楼暗房里看到的那些照片。
那些照片都不是丈夫拍的，但却是最后一个留在相机里的胶卷……
说明那个妻子一个人活下来了，反而把家庭成员都聚在一起，拍了些歪歪扭扭的照片……
沈茗淮没有说话。
沈茗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只能盯着远处的白色二层小洋楼，慢慢举起手，示意他看。
从半开的大门里，探出了一只手臂，越伸越长，很快就露出了肩膀，和更多的肩膀……
不管露出了多长一截肩膀，却始终看不见头。
那只手伸到门廊的摇椅上，摸索着找到了那一张前人留下来的提醒事项。
一把将它扯下来，一晃就消失在了大门后。
门砰一声撞上了，二人都惊了一跳。
“是……是什么东西？”关常林自己就是个鬼，现在反而比她还怕：“那手臂太、太长了吧？”
沈茗淮没回答。
因为门一关上，他们就听见里头响起了脚步声。
他们离房子虽远，却把那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不急不慢，一下一下往上走。
到了二楼，它停了下来，随即一扇门吱呀呀地被推开了。
脚步声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哗”一声响。
二人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二楼卧室刚刚被拉开的窗户里，站着另一个沈茗淮抱着一个婴儿，在飘扬的窗纱后，无声无息地露出了一张肿胀苍白的脸。
在对上那张沈茗淮的脸时，沈茗淮眉头皱了起来。
直到她一个激灵回过神，发现卧室窗户里空荡荡的没了人影。
关常林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这下全结束了吧？我，我们赶紧走吧！”
重新回到公路上的时候，沈茗淮居然有一种重活一次的感觉。
对了，于秋秋。
事情一件件地堆在了一起，居然让她忘了于秋秋消失这件事了。
其实她也能想得到于秋秋消失这件事是因为什么，但她还是想确定一下。
几乎是刚刚默念了一遍那个名字。
带着淡淡血腥味的血红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淡漠的眸子中，能够看到十分显眼的关切担忧。
“姐姐。”
见到于秋秋那一刻，她便放心了，对他笑了笑：“没事就好。”
按照自己记忆当中的路线，一人一鬼沿着公路慢慢往回走。
想到什么，沈茗淮忽地偏头，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一直都神志清楚？”
只听到嘿嘿两声笑了出来。
关常林轻飘飘的飘到了她的身前半步的地方，转过身看着她：“是啊。”
“可能是我已经死了，我根本没有被影响地进入角色。”
“我知道，我知道，您当时一看就已经进入角色了。”
沈茗淮刚才就在想，那个妻子最后可能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最终没走出去房子。
虽然门窗都被丈夫锁死了，她不可能有钥匙，整个房子就是个牢笼……
但她怎么可能不去打破窗户呢？
那房子里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让她没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