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计先生微微低头沉思,好似想通了什么,面露骇然以及惊恐,可随即又是一阵为难,几番想要开口都未能出声。
看着计先生好似有些为难犹疑的样子,季尘轻轻一笑,对这他开口道。“计先生生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
计先生长叹一声,突然直直看向了季尘双目。“剑子恐是有所谋划吧?”
“不过是杀敌而已,哪里来的谋划?”
计先生看着季尘的双目,久久不语,最后无奈,轻叹口气。“还望剑子铭记,你终究不为将者!”
“在下谨记。”
见季尘拱手应下,计先生摇了摇头,有些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去。
季尘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眸子厉了一下,可随后却又舒展了开来,暗自骂了自己一句。“怎能为奸佞小人?”
“尘哥在想啥呢?”季尘这边商议完了,林龙凤也适时凑了过来,见季尘有些出神,不由得问了句。
季尘听了此问,忽然笑了笑开口道。“在想怎么弄死他呢!”
林龙凤一愣,随后有些无语道。“为啥你这玩笑听起来像真的似的?”
季尘撇了撇嘴,没有回他。
“哎,尘哥,说实在的,我知道你注意多,可真没想到你能有这么多鬼点子!真极那帮人恐怕正想办法弄死咱呢!”林龙凤也是有些兴奋,一直揍别人可别人却连自己的毛都没摸到一根,这搁谁谁不爽快?
季尘白了他一眼,开口道。“首先,你说错了一点,也说对了一点。”
“啥呀?”他好奇道。
“第一!错的是我这不叫鬼点子,这叫运筹帷幄,神机妙算!要说鬼点子...”说着,他突然似是想起了些什么,失了失神。可随即便又摇了摇头,微微自嘲一笑,继续开口。
“这鬼点子多的另有其人!第二!对的是真极真的在想怎么弄死我们!”季尘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了,没在管还在转脑筋的林龙凤。
等季尘都走远了,林龙凤这才反应过来,对着季尘的背影大声喊到。“我说尘哥,那这人谁啊?”
不过季尘怎么可能会转身呢?
......
贺青城中,与彭风致在城头对峙的那位统帅,此刻坐在堂中,只是平静而立,可座下所有将领都是大气都不敢出,气氛压抑的很。
“所以你们是被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少年玩弄在股掌之中?”他看着一眼众人,众人也都纷纷低下了头,无人敢与他对视。
半晌都无人敢应话,那朴统帅也没有不耐烦,扫了一圈后看向了其中一个谋士。
那谋士被其盯住,冷汗不自觉的便从额前滑了下来,只能颤声道。
“回...回元帅,那少年乃是剑庭剑子,听闻剑道了得在年轻一辈当属第一人。”
“剑子?有些意思。不过...”他看着这个谋士,语气冷了下来。
“一个剑子就让你们如此狼狈?!我这百万雄师岂不成了笑话?!”
“元...帅,据探子来报,这位剑子熟识末道手段,所以属下一时不查这才着了道。”
“末道?”那元帅低下头来,似是在追忆什么。
良久,他这才抬头,不过却是没有看向座下众人,而是转头看向堂外。“还请神使出手。”
这时,自堂外也走出了一人,一袭黑袍纯无杂色。
“介时我自会出手。”说罢,便又退了出去,未曾抬头。
朴元帅看向那谋士,淡淡开口道。“限你三日之内,将这一队人马拿下!不然...”
那谋士看着主座上的男子,擦了擦虚汗,连忙起身跪倒在地。
“是是是,属下明白!属下明白!”
......
又是三日,他们这本来不过是五千人马的队伍,也已经扩展到了万人余,可随之而来的也同样有麻烦。
“应将军,你怎么说也是一军之将,怎么还对一个黄口小儿言听计从?!剑子怎么了,不还是牙都没长齐?!要我听他指挥,那你砍了我得了!”
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捆绑甲胃的皮绳都断了大半,此刻正用一些韧些的细滕勉强捆住,可是要说将军的威严...还是算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逃兵呢。
此刻他对着应宏大声斥责,像是把之前满身的怨气都撒在了应宏身上。
而应宏也着实没惯着他,二话没说,直接抽了斧子就要拍他,吓的那人连忙躲闪开来。
“哎哎哎,应将军,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怎么还真动起手来了?!”
“谁他娘的是那整天翻白眼的君子,老子是汉子!”
季尘在远处看见这一幕心下好笑,这人是受了多大的气啊,现在撒气都不看看是谁了,不知道应宏的脾气?不过他还是走了过去。
“应将军,还请住手。”应宏听见来者是季尘,二话没说收了斧子,不过还是瞪了那人一眼。
“这位将军可是彭将军麾下?”季尘抱拳行了一礼。
“废话!不是彭将军麾下还能是你麾下?”那人全然没了之前被应宏追着狼狈的样子,直接双手抱胸,给了季尘一个后脑勺。
“你他娘的跟谁甩脸呢?!忘了当年爷是怎么把你打进屎里的了是不?!”
眼见那人这么对季尘,季尘倒是还没表示,应宏却先不乐意了,刚放下来的斧子就又要举起来,吓得那人连忙去躲。
也不知道应宏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反正这人脸色不是一般的黑,估计要不是真的是实在打不过应宏,早就撂挑子上了。
“应将军稍安勿躁,都是为将者切勿伤了和气。”季尘拉住了应宏,又转头看向那人。
“将军何必对我有此成见呢?”
见应宏被拉住,那人又恢复了傲气。“哼!你不过是一黄口小儿,凭什么要我等听你命令?!”
“有志不在年高嘛。”季尘依旧平淡。
“管你志不志的。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老祖宗传下来的话,准没毛病!反正让老子听你的,那我还不如单干!”说着,他就准备招呼自己手底下的部将离开。
可都到了这里,季尘还能任由他离开?
“将军不必着急,不如先让小子把话说完如何?”那人有心想不鸟季尘,可看了眼季尘已经不再拉住的应宏又要抬斧,还是决定给季尘一个面子。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人如此无礼,季尘也没生气,来时计先生就跟他说过了,这人是军中有名的倔驴,脾气倔又爱面子,和应宏刚好是不投脾气,因此没少挨应宏揍。
“将军逃出贺青城也有几日了,不知所杀者几何?所救者又是几何?”
这问题一时让那人难住了,杀敌?他们被人撵着蹿,留的一命就不错了,还杀敌?没见着自己救得人倒是不少,可一路上折损下来,却是有减无增。
可这话要是说出口,那岂不是显得自己无能所以他只能是轻咳一声,傲气道。“杀了多少算不过来了!救了多少也无从算起!”
拉住想要开口骂人的应宏,知道这家伙嘴里就吐不出根象牙来。至于这人这打肿脸充胖子的行径,季尘也没有戳破,而是笑着和他继续说道。
“那将军可知我等杀敌几何?”
那人看了眼季尘,又扫了眼那些气势如虹的将士,有些狐疑的问道。“多少?”
季尘微微一笑,缓缓道。“倒也不多,左右不过三四万余吧。”
这话一出,那人差点笑出声来,直接指着季尘鼻子不屑道。“你这牛可真不怕吹漏了?!还三四万?你要是能用这五六千的人马杀敌三四万,我刘海林今个任你差遣!”
以多胜少的战事他不是没见过,可那都是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缺,一样不少!被人围困至此,还能反击,并且杀敌如此之多,他刘海林还就真的不信了!
战争哪里能是儿戏,真当自己能一喝之下,十万大军肝胆俱裂?那不是扯吗?!戏里唱的那总归不为数。
“将军此言当真?”季尘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位刘将军,开口道。
“嘿!我刘海林说话还就真做了数了!”
言至于此,季尘也不多说,朝着身后喊了一声。
“计先生,还望过来道个实数,想来您的话还是算的。”
“哈哈哈,寥寥薄面还是有的。”计先生这时也走了过来,恰到好处。
“计先生你也在啊?!”刘海林微微有些惊讶,可看着计先生面上那一抹同情,又有些不好的预感。
“刘将军,剑子阁下所言不虚,我等这些日子,所杀敌军确有三四万之数,所折损的不过只有千人而已,称得大胜!而能做到这一切,全凭剑子!”
这话自季尘口中说出他不会信,可自计先生口中说出可就全然变了样,不得不信服。计先生在军中虽然名气不露,可他们这些将领却是知道的,计先生可是彭将军的心腹。
“这...计先生,这可是真的?”
“计某自然不会诓骗你了。”
计先生说的他不得不信,可看着季尘他又不信季尘能做到如此。
“行了!你他娘的废话咋怎么多呢?!就问你先前说的算不算数就完了!”应宏这时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开口道。
看着应宏不耐的样子,他深吸口气,对着应宏认真道。“应宏,你给个准话,你是不是也听他的?”
“老子现在除了季先生的话,谁来也不好使!”
这话让刘海林心里一惊,应宏此言已经有些逾距了,谁来也不听?这不是要造反?!可现在应宏话说到了这般境地,他还能说什么,不论其他,应宏...他信!
刘海林倒也干脆,直接对着季尘躬身一拜。
“在下先前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剑子阁下海涵,刘某不求其他,只求剑子可以带着我这帮弟兄活下去!”
季尘正了正面色,一脸郑重的回了一礼道。“必将完璧归赵!”
......
季尘这几日人马总数已经到了一万三千多人,这还是他未曾大肆收拢的结果,虽然应宏很想收拢失散的弟兄,可既然季尘有言,他也只能照办了。
“差不多了,就这些人吧。”季尘看着这一万三千多号人,里面有敬他如敬神的,也有一脸茫然不认识他的,更有听过身边士兵讲述过他的神异之后一脸好奇的,不过他也不需要所有人敬他,因为有应宏在,凭借他的威信也已经够了。
“季先生,不再多收拢散落的弟兄了?”应宏开口问道。
“不必了,反正之后将军也是要与彭将军汇合的不是吗?”
被季尘一语点破,应宏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挠了挠头,这副憨样倒是和季尘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樊牛有几分相像。
“先生怎么知道的?”
季尘没有回他,而是继续追问道。“定在几日后?”
“破城后九日。”
季尘点了点头,能知道这些自然是没人告诉他的,全都是他自己猜出来的。那日城破,众人四散奔逃看似乱作一团,可却都是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进的,每个将领都是带人突围。要说没有预谋,季尘是不信的,不然能这么巧,一个彭将军的心腹谋士不跟着彭将军,而跟着这个莽夫?
再说,贺青城必破,这点几乎是不可改变的,所以还不如弃城而走。真极此次进犯大夏,自然是不会只为了一个贺青城,虽然目前目的依旧不明,可向北进军是必然的!他们弃城而走,也是为了在密林之中埋伏游击,拖住骚扰他们的行军。
“还有三日...倒也够了!”那喃喃自语一声,随即他看向应宏,似笑非笑道。
“将军可否信我?”
“先生的话我应宏自然相信!”应宏这将军之身,此刻竟是微微躬了躬身,而季尘也是连忙还礼。
“这般正好!我等此前杀了三万余人,其实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于大局而言其实并无太大作用,所以...”季尘微微含眉,郑重的看向应宏。
“想不想布一局大棋?!”
“先生只管去做,我应宏就是抵了这条命,也尽听先生吩咐!”
他是边关威虎将军,俗话说屁股决定脑袋,他就是再粗的一个人,这多年的军旅生涯也开阔了他的眼界。因而对于季尘乃稀世之才这点,他绝不质疑!不然他堂堂威虎将军真就那么容易折服?
现在季尘说要布一局大棋,他...会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