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偏爱美色，谁能比得过你师尊啊。
花容的这句话一直在陆行霜脑海里回响。
她当时很想反驳来着，但她想了想，好像怎么都反驳不了。
事实如此，师尊的身边环绕的都是绝色美人。
留宿在极乐宗的夜晚是很难熬的，不是说大家都很开放，直接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相反，真到了晚上，极乐宗的弟子们都会在房间外加个隔绝罩。
但是那种若隐若现的躁动，陆行霜清楚的察觉到。
她盘膝坐在床上，久久无法入定。
一闭上眼睛就是白日见到的那些场景。
许久，她无奈的睁开眼睛，叹了口气，从储物戒中拿出镜子。
那镜子是银白色的，看起来十分漂亮精美，只是镜面一片空白，无法照出人影。
陆行霜盯着镜面看了几秒钟，上面泛起涟漪，很快出现一张脸。
无比真实，无比灵动，仿佛近在眼前。
陆行霜伸出手，轻轻触摸镜面。
抚过镜中人的眉眼，往下，落在了唇瓣。
“师尊……”她低声喃喃。
心跳越发剧烈，连灵魂都在颤栗。
再次闭上眼睛，白日那些极乐宗弟子拥吻的画面再次浮现，很快，被另外两个人替代。
倘若世有九幽地狱，她该入罪恶之河，受无边煎熬之苦。
她怎么能，怎么可以。
那般觊觎自己的师尊。
将她抚养长大，一心培养她，爱护她的人。
她的长辈，她的引路人。
脑海中的幻想明灭不定，消散前，另一幅画面出现。
是曾经陆行霜亲眼所见的一幕。
桃花树下，沈灵君和池清并肩而立，两人有说有笑。
即将消散的幻想猛地凝实，占据了全部的思绪。
她将师尊拥住，她主动吻上了那张唇。
在凌仙宗的桃花树下。
在无数次，她练剑，修习的树下。
无数次，她抬头就可以看到师尊坐在窗沿边，或是在喝酒，或是在看书，更多时候，是在闭目睡觉。
花瓣会落在师尊的身上，有些会擦着师尊的唇瓣飞过。
从懵懂走出，十五那年之后，陆行霜偶尔会讨厌桃花。
那时她不清楚原因。
如今终于明白。
她嫉妒桃花可以短暂触碰师尊的唇。
而她只能站在树下看。
她必须承认的是，人有七情六欲，而她的七情六欲，全部都因师尊而产生。
过去，现在，未来，皆是如此。
发出一声极轻的喟叹，陆行霜握紧了手中的镜子。
如果位面意识在这里，一定会发出尖锐爆鸣。
此时的陆行霜，哪里还有一丝身为位面之子的善良悲悯，和正直两个字，更是分毫不沾。
谁也想不到，包括池清自己。好好的一个十佳少女，被她不知不觉养的歪成了这样。
坐在那里，捏着镜子的陆行霜，一双大而明亮的杏眼里，满是情欲混合的炽热。
而她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本该是极为温良纯真的长相，此时此刻，却颇为邪气。
她微微低头，靠近了镜面，在距离镜中人还有一丝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啊……不可以。师尊教我过，无能者才需要用死物寄托情绪。”陆行霜喃喃，她缓缓退回，指尖轻轻触摸镜中人的脸。
“师尊，你说得对，我向来最听你的话。”
明确了心中的情念，做出了想要的决定，陆行霜从未像此刻这般，念头通达。
她并不急着得到，因为她得让师尊满意。
提升自己，每一次大的进步，都可以去向师尊索要奖励。
陆行霜收起了镜子，“如果是这样，待成仙那日，想必师尊不吝奖励我一个吻。”
这一次，她很快就入定，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扰乱她的心绪。
修仙之人，时间在他们眼中的概念是很复杂的。
可能一个顿悟，百年就过去了。
也可能卡在一个阶段，数千年都无法寸进。
陆行霜在外磨砺自己，越发的不要命，她也并非遇不到什么危险。相反，因为她行事太过乖张，得罪了太多人，生死危机遇到过不少次。
很多次，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师尊会来救她，但是没有。
她靠自己活下来，带着满身的血迹。
最危险的那次，是在极冰之海，她遇到了三名大乘期巅峰的包围追杀。
手段尽出，她依然无法突围，她只能选择跳海争一线生机。
海水深蓝，她仰面坠落，不停地下坠，周围越来越黑，越来越冷。
“师尊……”陆行霜在心中呼唤。
四肢血液都在渐渐冰冻，她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在黑暗中，她看到了一缕光，有人在无尽深海里，如履平地。
陆行霜早已因为重伤失去了五感，却仍然在那一刻，感受到了熟悉的悸动和香味。
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却始终无法做到。
“真是笨啊……都说了打不过就跑……怎么还伤成这样……”
她被人抱起，柔软的指尖抚过她的眉心，温热的力量涌入她的身体。
僵硬得到缓解，伤势得到治疗。
陆行霜抓住了那人的衣袖，缓缓睁开眼睛。
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她被抱在怀里。
在池清身后，光芒被海水扭曲，如同九天上的极光落入了深海。
喉咙一阵痛痒，陆行霜狠狠咳嗽。
在这极冰之海深处，被池清隔离出了一个绝对安全的领域。
陆行霜咳嗽之后，猛地抬手勾住了池清的脖子，整个人抱紧她，另一只手拥住池清的背。
“怎么了？害怕了？我还能真让你死了呀……”池清只觉得小孩被吓到了，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师尊……我如今多大？”陆行霜突然开口。
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池清迟疑了一瞬，“好像……二十三？哇！你下山五年了！五年了！小兔崽子，你都没有回去看看我。”
五年了，她的小徒弟，长成大人了！
其实刚刚出现，赶去救人的时候，池清就已经发现了这个事实。
毕竟，一袭红衣染血，坠入深海的陆行霜，看起来带着破碎的美感，那张脸早已褪去了稚嫩，像海妖一般惑人。
池清向她伸手，将她抱入怀中的那一刻，再也无法将她当成一个小孩。
十八岁下山的陆行霜，脸上还带着一丝婴儿肥，像个大孩子。
二十三岁的陆行霜，身量高挑身材完美，被她抱着，可一点都感觉不到师徒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