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小半碗鸽子汤，门外连海便回道：“皇上，袁大人来了。” 袁丰，上听司首舵统领。 他长得矮胖黑，眯眯眼中却是精光毕现。 几步上前给皇帝磕了个头，开口道：“皇上，刺客的身份已验明，但……却有些疑点。” 轩冥烨把最后一口鸽子参汤喂给楚枫珏，问道：“哦？什么疑点？” 袁丰答道：“皇上可还记得，之前……蒙将军也送了几巨尸体来上听司？” 轩冥烨看着楚枫珏笑，说道：“记得，朕的美人进京路上，也曾遭遇伏击。” 楚枫珏一听竟和自己有关，立即坐直了身子。 只听袁丰又道：“这几具尸体和前些日子送来的那几句一样，前胸都有狼尾刺青。皇上您也知道，北夷暗兵以此为印记。所以但凡尸体上有狼尾刺青的，我们都判定他们为北夷人。” 楚枫珏在心里切了一声，对妲己道：“他们是不是傻？万一有人假扮呢？随便搞个刺青，那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妲己未置可否。 袁丰又道：“但……一般情况下，北夷暗兵都是从小培养。他们全国甄选优秀孩童入暗兵处，合格者刺狼尾刺青，一般这个年龄在十岁左右。那刺青随着年龄的增长，会越来越暗淡。臣查验过那几具尸身，却是刺青新鲜，甚至有一人尚未消肿。” 楚枫珏：…… 靠，还真让自己猜中了？ 轩冥烨的脸上却并无过多的表情，只是哦了一声。 袁丰又说道：“臣还发现，其中一具尸体身上关节骨肿胀，其手腕、掌、指、膝、肘部均有一定程度的红肿，应是因阴湿潮热引志的痛痹之症。” 楚枫珏问妲己：“那是什么？” 妲己答道：“风湿性关节炎。” 楚枫珏脱口而出：“南方人？” 说完觉得自己失言了，清了清嗓子，开始装哑巴。 袁丰却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殿下说得对，的确是岭山之人的常见病症。” 轩冥烨这才有了表情，他漫不经心道：“一个北夷细作，得了南蛮病症。” 古代不像现代，南方的湿冷便是真的湿冷。 所以类似的病症很普遍。 虽然不细查不会有人发现，只以为是普通关节炎症。 轩冥烨又问袁丰：“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袁丰摇头：“暂时只有这些，不过……” 轩冥烨看了一眼袁丰，笑了：“朕的美人，当然是自己人，袁大人不必瞒他。” 袁丰应是，继续道：“不过，皇上，臣怀疑有人在织一张大网。” 轩冥烨面露不解，问道：“哦？何以见得？” 袁丰答：“有人想将劫杀和谋刺之事嫁祸给北夷，蒙将军也因为北夷的忌惮而大肆深挖北夷暗兵。但实际此事并非北夷所为，从目前的证据来看，或许是南境幽国所为。可是……” 全大周都知道狗皇帝的那点风流韵事，南境怎会派人来劫杀周帝？ 这里面恐怕，还有第三方的存在。 轩冥烨嗤笑一声，说道：“那你说说，这制造鹬蚌相争之局的，会是谁？东狄还是西戎？” 袁丰答：“狄自顾不暇，大半土地收归我朝，又被南境北侵，怕是抽不出手。” 轩冥烨道：“哦，那就是西边的吐蕃回纥？” 袁丰想了想，说道：“若是西边的，臣……臣觉得……” 轩冥烨不耐道：“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 袁丰躬身，答道：“怕是没这样大的手笔，未开化之地，也没有那么多的资源供他们设局。” 轩冥烨勾了勾唇，问道：“那袁大人的意思是，还有第五方势力了？” 这天下大一统，多数疆土都在大周之下。 四方小国此消彼长，却从未听说过还有第五方势力。 袁丰一噎，说道：“臣会继续查下去，定给陛下一个交待。” 轩冥烨又开始阴阳怪气，抚摸着楚枫珏的脸颊，说道：“给不给朕交待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给朕的美人一个交待。” 袁丰脸色异样，朝皇帝行了个礼，便告退了。 而在袁丰告退后，轩冥烨也起身，叮嘱了几句，离开了梅园。 待狗皇帝离开后，楚枫珏问妲己：“刚刚那个袁丰，来自上听司？” 妲己答道：“是的宿主大大。” 楚枫珏又问道：“那是什么部门？” 他不记得历史上有上听司这个部门，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妲己答道：“就是皇帝的直属部门，类似后来的锦衣卫。只是现在的上听司只是皇帝手里牵的狗，还没有那么大的规模。但如果有任何事，他们都可以专属直奏上达天听，便取名上听司。” 楚枫珏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国安局啊！” 妲己应声：“差不多。” 问过这个问题后，楚枫珏也就没再多想。 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正式进入调养身体的过程。 可能还是因为年轻，楚枫珏只休养了十数日，便能下地了。 其间有几个宫中有位份的妃嫔前来探望，但因有皇帝的吩咐，不可打扰其休养，也只是送了礼物过来。 终于等到楚枫珏可以下地，王皇后才匆忙赶来。 楚枫珏立即亲自迎了他入梅园，王皇后立即扶住他，说道：“你怎么样了？听说伤得很严重？” 楚枫珏答道：“已经没事了，劳烦皇后娘娘记挂。” 王皇后的眼中仍有担心之色：“一听说你中箭重伤，我便派了荷蕊去打听，但是行宫被团团围住，也没探听到任何消息。” 那会儿楚枫珏正昏迷着，没想到行宫竟防守严密至斯。 他陪皇后一起坐下，说道：“一直想和娘娘说说城北瓦窑之事，还没来得及。那边一切都安顿好了，还请娘娘别再担忧。” 皇后却仍是忧心忡忡，说道：“皇上不在宫里的这两天，家兄来探望过一次。说是北夷又在边境作乱，南下的流民怕是会越来越多。” 楚枫珏沉默，一想到自己搞出的那个大乘教，便下意识对那个地方有些抗拒。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皇后娘娘有何打算？” 王皇后道：“我知道，你身体尚未痊愈。但眼下朝局，我等妇人也做不了什么。若能解救黎民，总比干看着强吧？” 楚枫珏默了，他绞尽脑汁，说道：“我明白皇后娘娘的苦心，可……可是娘娘，您这样做，怕是治标不治本。也会滋生刁民，形成那好吃懒做的惰性。” 皇后沉默，楚枫珏脑中又是灵光一现，说道：“若能让他们自给自足，也许能破了眼前这个局。”第15章 说好了不管的，为什么又要管。 一想到这件事楚枫珏就想到大乘教，头更疼了。 这让他怎样去面对那帮对他无比信任的娃娃？ 他临出门前苦思冥想大半天，画了一幅齐天大圣的画像，准备给娃娃们科普一下大乘天尊的容貌。 画的时候他反复忏悔：我也不想的，我这都是被逼无奈。 念在我是好心的份上，斗战圣佛您老人家千万别生气。 画完以后楚枫珏还端详了片刻，别说，他的画技还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好。 他的画工确实是好的，毕竟他是艺术生转设计。 绘画是基本功。 楚枫珏又怀揣着皇后的一片慈悲之心，坐上马车出了宫。 皇帝知道后也没说什么，自从上次行刺，他身边便多了不少护卫。 楚枫珏觉得自己左右是去做好事的，也不怕狗皇帝知道。 救的也是他的黎民，问起来自己也是功劳一件。 这次再去城北瓦窑，楚枫珏得到了热烈欢迎。 这帮流民得以吃饱穿暖，全靠着楚枫珏的接济。 他们也渐渐开始相信有大乘教，有大乘天尊的存在。 除了神仙，谁会管他们这些流民的死活？ 贱民就是贱民，在古代三六九等的阶层里，他们是处于最底层的。 那几个入了教的娃娃一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有模有样的耍了一阵，便都朝楚枫珏围了过来。 先是教主长教主短的喊了一阵，又朝楚枫珏展示着他们的棍术。 楚枫珏问他们：“这是什么？” 为首的娃娃答道：“这是我们的如意金箍棒！” 楚枫珏：…… 苍天啊大地啊！ 可饶了我吧！ 得，金箍棒就金箍棒，你们开心就好。 他观察着瓦窑被洒扫的干干净净的破烂屋舍，问道：“你们大当家的呢？” 大当家就是何杨柳，如今已是他们这里的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