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想片刻,秦政便有了主意,这几个故事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悲剧。故事的结局都以悲剧收场。
悲剧本身就是消极的东西,对身心会造成不利的影响,让人产生悲观厌世的思想。
可以以这些话本不利于百姓的身心健康为由,进行封禁,并鼓励喜剧、正剧的等有积极情绪的作品的创作。
这样可以一定程度抑制文人抹黑朝廷。但只是如此还不够。
看向钱谦益,秦政沉声道:“你能有一片爱国之心很好。你可知道创作这些文字之人,若能寻到他们,就可向海瑞举告。”
钱谦益道:“如今的士子都学会了使用别名、笔名,要找到具体的人可不容易,不是我一个书生能做成的,还要官府插手才成。”
“说的也是。”秦政点点头。“既然一时找不到作文之人,可以先禁了书。”
一个小丫鬟掀开珠帘,从外间进来,向马湘兰道:“小姐,饭食做好了。”
马湘兰看向秦政,秦政道:“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摆饭吧。”
饭菜摆上来,秦政吃了,留了两个龙禁卫保护马湘兰,吩咐她收拾了东西,明日到行宫去,便出门乘上马车,返回行宫。
回到行宫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他刚在坐榻上坐下,便有侍女来报,海瑞和林如海已经等候多时。
“宣他们进来。”
侍女离去,片刻后海瑞和林如海在侍女的引领下,走进殿来。
“臣海瑞(林如海)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政斜靠在软垫上,沉声道:“平身。两位爱卿辛苦了,这些日子你们揪出了不少贪官污吏,朕很欣慰。听说,你们查到了江浙总督沈一贯和浙江总兵戚继光,可有此事?”
海瑞拱手道:“正是。我们已经查出确凿的证据,证明沈一贯有受贿之事,戚继光也有行贿之实。此次前来,正要向陛下禀报此事。”
秦政暗暗叹了口气,看向门外道:“一方封疆大吏,竟然做出此等事,实在给朝廷丢人。可查出他与江南商贾有联系。”
“不曾。”海瑞应道,“不过,他的亲戚中有从商之人,他也曾给过方便。这算得上官商勾结。”
“嗯。此事要严查。一经查实,将行贿之商贾,一律抄家定刑。沈一贯罢官免职。至于戚继光,现在有多少证据?”
海瑞从衣袖中取出一本奏章,呈上到头顶:“陛下,臣查到的证据,已在奏章中详细说明,请陛下御览。”
一个侍女上前取了奏章过来,秦政展开一边看一边听海瑞道:“在过去三年,戚继光向沈一贯多次行贿,行贿的东西有美人、古玩字画、珠宝瓷器,但并没银钱。
“沈一贯不仅收受了戚继光的贿赂,还有他下面的巡抚、知府,都曾向他行贿,查出行贿之人共三十多人,都是官员,行贿之物都是由其他昂贵的东西,并没银钱。”
秦政浏览了一遍,深吸了一口气,将奏本放到一旁,沉声道:“既然戚继光行贿的证据确凿,就将之降三级留用,并罚半年俸禄。沈一贯收受贿赂,触犯律法,将之革职查办,与之相关之人,全部下狱。”
海瑞应了一声,道:“陛下,对于戚继光是否处罚的过轻了?”
秦政淡淡道:“戚继光是有能之人,可堪大用。现在与倭国的战争就要开始,令他随军出征,将功赎罪。”
海瑞默默颔首:“臣知道了。”
秦政转眸看向林如海:“盐税查的怎么样了?”
林如海拱手沉声道:“回禀陛下,臣已查出不少江南税官、知府与盐商勾结的证据,并用了皇上给的分化之法,分化他们与商人的关系,获取了不少口供,他们已经承认帮助盐引商人造假一事。
“还有便是,臣发现有盐帮盗贼出没,他们偷运食盐,向百姓私卖。这些年盐铁收入减少,与他们的私买私卖有极大关系。”
“哦?还有盐帮?可查到了具体是什么人在私自贩卖?”
“臣还在调查。”
“嗯。要尽快。朕给你一道旨意,必要的时候,可以调动军队围剿盐帮。务必要将之彻底清除,无论背后牵连到何人,都不能姑息。”
“臣领旨。”
秦政让人取来绢帛和笔墨,就着桌子写了一道圣旨,交给林如海。
“陛下放心,臣一定尽快查出盐帮所在。”林如海恭敬地接过圣旨,向后退步回到原位。
秦政从一侧的桌案上取出从幽兰馆拿回的书册,向两人道:“这些文字你们看看,不少江南文人在影射朝廷,表示了明显的不满。”
侍女过来,将书册拿给两人。
秦政继续道:“朝廷对这些士子太放纵了,使得他们敢胡乱编排朝廷命官,指摘朝廷得失,妄议朝政,进而扰乱民心,造成恶劣的影响。
“此事决不能姑息,必得严肃处理。朕打算将这些为书籍全部列为禁书,你们以为如何?”
海瑞翻了翻,道:“臣也有所耳闻,并没想他们这般大胆,胡乱编造、抹黑朝廷命官,是臣失职,没能及时发现并阻止。”
林如海拱手道:“陛下,臣以为这些文字皆为闲书,看了不仅无益,反而有害,应当尽快禁止,免得荼毒子弟。”
“此书确实应当禁。不但要禁,还要查出编写这些书之人,打入大牢问罪。海瑞,此事便由你负责,与贪污案一同办理。”
“臣领旨。”
“还有,”秦政一脸严肃,“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受了乡绅的怂恿,才编了此书,你要严加审讯,问出支持他们的乡绅,将与此事相关的乡绅全部打入大牢,并抄家。
“日后,凡是编写此种书籍的士子,全部抓入大牢问罪。”
“是。”
“再有就是,关于东林党的事。朕知道东林党为你调查江南的贪腐官员出了很大力气,但他们并非处于公正之心,而只是党政。
“他们背后也多站着士绅商贾,你要尽快查出他们相互勾结的证据,该罢官的罢官,该革除功名的革除功名。最好将东林党和沈一贯的浙党,全部铲除。”
海瑞抬起头,脸露震惊之色,林如海也同样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陛下,那东林党看着并不像是奸佞,他们也多有关心国家政策之心,渴望政治清明,都是栋梁之材。”
秦政道:“朕知道他们都是清谈之士子,有儒士之气节。但也不能忽视,他们是乡绅和商贾的喉舌的事实。
“他们所做的一切,固然有利于国家,但当国家与乡绅发生冲突时,他们大都会站到乡绅一边,而非国家这边。因为他们本身便是乡绅之后,要么是由乡绅和商贾资助。
“他们的目标,便是以后成为新的乡绅,自然极力维护乡绅地主的利益,帮助乡绅兼并土地,反对朝廷的收入税。此事,朕绝对无法容忍,必须将他们铲除。”
看着秦政说的斩钉截铁,海瑞两人陷入沉默。
秦政站起身,一边踱步一边道:“再者,夏国不需要这样的党派。
“大夏只能有一个党派,就是以皇权为中心、尊奉皇权的命官。其他的,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他们只会分化朝廷,造成内斗,于国于家无益。
“就依现今朝堂的情况来看,就有东林党、浙党、楚党、齐党等多个地方党派,还有以三位王爷为核心形成政治同盟严嵩、蔡京、贾似道等人。
“他们的存在分化了朝廷,阻碍朝廷政策的制定,政令的施行,造成严重的内耗。
“你们读经读史,应当知道,历史上许多个朝代都因为内斗而逐渐衰弱。因为内斗,让其他势力趁虚而入,造成亡国的也有,咱们得吸取教训,不要走前人的老路。”
秦政语重心长,看向海瑞两人。他知道,林如海两人都很喜欢东林党,被东林党推崇清廉的思想触动。
但是,他们只知道一味推崇清廉,并没想过,很多官员的勾结,从一开始,都是从人情世故来的。
如今的东林士子虽然都嚷嚷着追求清廉之风,但到了官场,因为是同党,就难免有互相勾结,官官相护的问题。这是现今任何党派都难以避免的问题。
大家都碍于人情,都不好拒绝,所谓的清廉之风,在这人情往来中,就会一点点消磨掉。
然后便是党同伐异,造谣诬陷别的党派等事,陷入无休无止的内斗。
而且,因为大家都追求清廉,又难免有沽名钓誉之人,导致伪君子充塞朝野。
历史上的东林党,也就是按着这个路子发展,从一开始的只追求清廉,到最后内斗,慢慢成了卖国贼。
与其如此,不如早早掐灭。
林如海和海瑞沉吟半晌,拱手道:“臣明白了。”
秦政颔首道:“嗯。朕相信你们能替朕办成此事。希望经过这次肃清仕林,能够清除所有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