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飘逸着淡淡的脂粉香和书墨香，昏黄的灯光映照出秦政和马湘兰的身影，屋外不时传来风声，吹动窗户。
两人都未言语，房间中落针可闻，似乎能听到两人怦怦的心跳声。
秦政双手背后，默默看着她绘画。两世为人，这么近距离看古典美人作画，他还是第一次，尤其是在这样的春风沉醉、花香四溢的夜晚，更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面前的美人娇媚无限，白皙的脸颊在灯火的照耀更显得娇嫩、艳丽，她睁着多情的眼眸，娇喘微微，微垂着螓首认真作画。
纤纤玉手握着毛笔，轻盈舞动，在微微泛黄的宣纸上游动，随着她的笔端划过，一道道黑色的枝叶呈现在纸张上。
仅是片刻，一幅绽开的幽兰便绘了出来。
她微微轻叹了口气，一手托着衣袖，另一只手将毛笔放到笔架上，转过螓首，艳丽粉腻的面容上浮现一抹笑意，莹润的红唇轻轻张开，露出里面白净小巧的贝齿，吐出如黄鹂般的清脆声音道：
“公子，湘兰画完了，你看哪里有不足之处，我再行修改。”
秦政清澈的眼眸看向她，笑道：“挺好。从这画上，我就已经感受到了兰花的盛放之美，这正是我想看的兰花。我只是随口一说，你画却比我的要求更好，完全明白了我的意思。画的也足够快，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马湘兰一双桃花眼中露出光彩，嘴角轻抿，柔声道：“湘兰每日与人画兰，如此不过是手熟而已。”
秦政微微点头，眼神看向她精致的面容，轻声道：“这花虽好，有盛放之时，却也有凋零之日。在盛放时，就应当好好爱护、观赏，留住这美好，等到凋零之日，也不会留下遗憾。
“若是对盛放的花，视若无睹，弃之不顾，那就可惜了。不但花是如此，人也是如此，青春之时绝不能辜负，姑娘说是不是？”
闻言，马湘兰缓缓转动妙目，与秦政四目相对，从他清澈的眼眸中，看到了她的倒影。
她心头一阵慌乱，小鹿乱撞，脸上慢慢浮现一抹红晕，但因为烛光的照耀，并不明显，很难发现。
忙转了美眸，微低了头，看向桌上的画道：“公子说的是……这画上的墨，还要一会儿功夫才干，咱们先到外间叙话吧。”
说着，默默转过头，迈着小碎步，衣袖翻飞地向堂屋去。
秦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转过了身，迈步行到堂屋。
在座椅上落座，两人闲聊了几句，马湘兰问了些秦政的家中事，秦政随口回答。
小丫鬟端来茶水，放到桌上，门外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秦政循声望去，就见在五彩珠帘外的庭院中，在红灯笼的映照下，落下了毛毛细雨。
马湘兰也见到了，轻声道：“下雨了。公子可曾带了雨具？”
秦政转过头，对上她那温柔的眼眸：“不曾。”
马湘兰拿起茶杯，握在手中，垂下螓首：“稍后我让小厮给公子备好。”
顿了顿，又道：“公子在外，夜晚不归家，想来家中人是会焦急的。”
秦政看她头上步摇微微晃动，笑道：“我的家人都在京城，倒也犯不着着急。不过，就是有一房小妾随我来了。”
马湘兰抬起脸颊，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公子已经成家了。想来那小妾独自在家，也颇为担心公子的，公子当自早归。”
“我那个小妾心大，偶一住在外面，也没什么大碍，她倒也不会管到这里。”秦政轻声道。
马湘兰美眸微动，轻轻扭过艳丽的面颊，柔声道：“若是公子不方便回去，也可住在我这楼上。楼上还有几间空房。”
“那就先行谢过了。”
马湘兰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忽又转过头道：“公子，我看你的随从都在院外淋雨，该当给他们找个地方避避雨。”
“无事。他们不怕淋雨。”
马湘兰白皙的面容闪过疑惑：“他们不会生病吗？”
秦政笑道：“放心，没事的。他们与别人不同。”
马湘兰轻点螓首，转动美眸，打量站在院落中穿着日常衣服的龙禁卫。
外面站着二十来个龙禁卫，他们完全没有避雨的意思，让纷纷扬扬的毛毛细雨落到身上，好似天上并未下雨，他们毫无知觉。
马湘兰娇嫩的脸上现出惊讶，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心中跳出诸多念头，看向秦政，怯生生地道：“公子，你可是来自皇宫？”
秦政正拿起茶杯，想喝几口，听了这话，就顿了一下，以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望向娇媚的马湘兰：“姑娘何以如此说？”
马湘兰眼中露出一丝震惊，轻声道：“他们完全不避雨水，不受雨水影响，绝非普通人。据湘兰所知，能够如此的，只有刀枪不入、不惧水火的龙禁卫能做到。
“能够驱使如此多龙禁卫，并让金陵知府如此礼遇之人，除了来自皇宫，我想不到来自何处……”
秦政放下茶杯：“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也不全对。如今全国各地都有龙禁卫出没，他们也有听命当地官府的，你如何就断定我出自皇宫。”
马湘兰轻声道：“这么说也并不错，但龙禁卫是皇帝禁卫，无论走到哪里，当地官员都不敢怠慢。而且，能够驱使如此多龙禁卫，让他们守门，现今只有一人能做到……就是当今天子。现今天子正在金陵……”
秦政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姑娘当真聪颖。仅凭着龙禁卫就猜出这么多。”
马湘兰原本只是随意猜的，此时听了这话，感觉脑海中嗡地响了一声，震惊莫名。
她愣怔了半晌，忙站起身，双手交叠，垂首屈身道：“民女马湘兰参加皇上。”
看她礼数周全的模样，秦政起身，行到了她面前，伸手扶住她的衣袖，道：“起身吧。我的事你不要传扬出去。”
“是。”马湘兰缓缓起身，垂头静立。
见她变得拘谨了很多，便道：“你不用紧张，抬起头来。”
马湘兰这才缓缓抬头，看向秦政，眼中多出了一丝敬畏。
秦政道：“你既已猜出了我的身份，我也没必要继续隐瞒了……你才华如此出众，命运却又如此坎坷，实在让人慨叹，你理应有更好的人生，可愿随朕去紫禁城？”
马湘兰白皙的脸颊泛出红晕，眼眸如水，抿了抿嘴唇，嗫嚅道：“陛下要纳民女为妃嫔？”
“不错。”
“民女何德何能，能得陛下另眼相看？民女如此出身，岂能入宫为妃为嫔？怕是辱没了天家威严。”马湘兰眼眸微转，柔声道。
“不用妄自菲薄，朕觉得你比一般的妃子都要优秀。你也不用担心在宫中会被人轻视，一切有朕给你撑腰，万事不用忧心。”秦政说着，伸出手放在她乌黑浓密的秀发上。
马湘兰从未被一个男子如此对待，一时有些难以适应，粉红的脸颊瞬间变得殷红，像是一朵红玫瑰，娇艳欲滴。
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从她身上飘散出来，钻入秦政的鼻端，秦政看她垂眸不语，便一躬身抱住她的双腿，抱在了怀中。
她默默无言。
秦政微微一笑，向一侧的楼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