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扬眉(科举)》全本免费阅读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后半夜,直到天明才结束。
马棚中间烧的火堆已经重新点燃,小厮正架着一口砂锅熬粥,五辆马车十个人,这会全都醒了。
韩灵带着临夏在不远处的小溪旁洗漱,几个马夫去了林子里方便,周瑾扶着梁应道坐在车辕上透气,顺便将马车里打扫了一番。
“天色渐好,吃完早饭就赶紧上路吧,耽搁久了路上怕出意外。”
梁应道抚着胡须叮嘱周瑾,他年纪小这些赶路的事情并不懂。
周瑾确实不懂,前世可没有露宿野外的经历,有些追求刺激的同学那也是在景区露营,跟这荒郊野外的露宿可不同,他昨晚都没睡安稳过。
“好的,师父,您先喝水,我给你打水梳洗下。”
梁应道行动不便,周瑾事事周到细心,还很会照顾他的颜面,这些梁应道都看在眼里,无比欣慰。
百善孝为先,这样的孩子有一颗感恩图报的心日后自有贵人相助,他心底有几分自豪又几分失落,自己终归是给的太少又拖累太多。
周瑾在小溪旁打了水,顺便提醒韩灵注意安全,等他走回马车旁,临夏便低声打趣:“小姐,我看周瑾对你不一般呢,知道你是女子后也没有与你保持距离,反而事事更加关注了。”
韩灵瞪了她一眼:“休得胡言,周瑾是我的好友,难道因为我是女子就弃我而去?如果是这样的朋友那不交也罢,他自始至终和从前无异,这也算保持距离了,你可不能去他跟前胡说。”
临夏嘟着嘴:“我只是觉得他和小姐挺好的,小姐怎么不懂我的意思呢。”
韩灵不理她,洗漱好催她回去。
“现在别提这些,临夏听话。”
临夏乖乖点头,不敢再多言这些有的没的。
小姐如今有家归不得,至亲全都离她而去,最亲的梁夫子也病倒了,这一路小姐走得越来越辛苦。
周瑾看俩人回来,车夫们也都回来了,便招呼着拿出干粮,一人一个干饼子一碗热粥,也算丰盛的野外早餐了。
韩灵低头吹粥适应良好,梁应道由阿德叔在伺候,周瑾便蹲在了韩灵身旁。
“韩灵,你们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不便的地方要跟我说,我会给你们安排的。”
女子从生理上便不宜于露宿野外,他着实担心她们有个哪里不舒服的又瞒着不说,只能开口询问。
韩灵低头抿了口热粥,笑道:“周瑾,谢谢你关心,我们都很好,没有不舒服,如果有不舒服的肯定告诉你。”
周瑾抿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不管是这个时候还是现代,男女总是有别的,他从前没有机会关心女生,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书本上,以至于给人的感觉是内向不善交流,独来独往。
其实,青春期的男生不管怎么压抑,对于女生总是好奇的,他的好奇便是从生理课本上了解的,他不对具体的人关注,只细细的研究过男女生理结构的不同,等他弄懂了以后,便更加的管束自己了。
周瑾回想这些不由自嘲一笑,如今的生活虽然不方便不安稳,但却更让他感到满足快乐,有家人有朋友有老师还有女孩子韩灵。
等到收拾妥当,五辆马车便碾着晨光再次启程,路上还是湿漉打滑,但好在车夫都是经验十足,车子稳当平缓的行驶着。
这一路上,他们不再与来时那般停靠闲散,几乎每天都在抓紧时间赶路,晚上没有赶上城镇村庄的话,就会找处地方露宿过夜。
苏牧寄往京城的书信被打回来了,信使告诉他收信人家闭门搬家了,反倒是收到了一封陌生的书信。
苏牧不由担心,难道就已经启程回来了。
他将事情隐瞒了下来,没有告诉身怀六甲的妻子和牵挂儿子的岳父母。
将那封陌生的书信打开,他发现是周玟寄来的,他们没有在一处吗?
急忙往下看去,他才知道,周玟拿了梁应道的介绍信去了离俊县不远的守军军营,那里有整个大庆朝最后的防务军队,人数不多但贵在主将年轻又刚勇,虽然几乎没有打过战,但是少有的血气将军林崧,当然他也是梁应道的学生。
周玟学排兵布阵都有天赋,在离京之际,他问周玟:“你是想去军营里历练还是跟着我们回镇上继续种地为生?”
周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军营,他见识不多,但一身本事,拳法好性子平和讨喜,读书不多却能看懂兵法,是天生的将才,梁应道不忍他埋没乡间,即便是这样大可能出乱子的世道也还是鼓励他去建功立业。
苏牧将信来回看了两遍,才抹了把脸,心情极其复杂的拿着信回了后院。
周玟的事不能瞒,但得好好的跟家人说,他将信给了周斌。
“岳父,您先看完,我再说。”
周斌看他脸色凝重,接过信便认真看起来。
等看完,他先是叹气,接着便是大笑:“好小子,不愧是爹的好儿子,有勇气有志向。”
苏牧意外的看着岳父,周秀珠和贾英也奇怪的看着周斌。
“信上说什么呢?爹你在说二弟吗?”
周斌笑道:“不是,是玟儿,他从京城改道去了防务军军营,跟着少将军林崧操练去了。”
这个时代已经是近百年没有过大规模战事了,和平的代价便是谈判,民间不崇尚武德,周斌却不同,他喜欢武术喜欢战斗也期盼建功立业,可惜没有机会,如今周玟去了军营,即便没有战打那也是圆了少年的英雄梦。
贾英听了却脸色一变,担心道:“玟儿怎么这么莽撞,那军营里可是要挨打的,练不好挨打,听说迟一点点卯都挨训呢。你怎么还觉得是好事?”
周秀珠也不觉得是什么好事,谁家好儿郎去那里混呀。
苏牧等他们一家三口都发表了意见,才安抚道:“既然岳父觉得不是坏事,那我们就不要自己吓自己。”
三人都放心下来,苏牧心底却并不轻松,读史鉴今,他很难对现在的局势保持乐观,内忧外患也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当深秋的寒意浸透单薄的罩衣时,周瑾他们一行终于抵达了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