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情司镇抚孟昭,却好像丝毫不在意冯烈的尴尬,接着道:“冯同知,我们军情司的同僚,盯着此人已经达半年之久。”
“连同密牍司、雁州镇抚司,前前后后做了多少工作,调用多少人力、物力,唯恐目标修为高,稳妥起见,抚座大人派你亲自带队。”
只见他越说越激动,声音渐渐拔高。
“左右不过是收网抓捕,很复杂吗?半年之功,溃于你手!”
“呲啦.....!人间蒸发了?你这个比喻很形象啊,不过我们不接受!你冯同知,难道不该给我们一个交待吗?”
冯烈的神情越来越尴尬,目中似乎能喷出火来,但依然一言不发。
“冯同知,还有这些书信文稿,你们有没有核实过其真实性,或者说,本镇抚怀疑你们得来的真实性!”
“是不是你们抓捕失败,因为担心受到处罚,故意找来的?你难道不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冯烈闻言,眉宇间怒意愈盛,终于忍不住道:“说事实就拿出证据来,否则你这就是诛心!我还怀疑你们军情司的情报有误!”
嘭!
曲难和一掌拍在桌案上,语气不悦道:“够了!孟镇抚,请慎言,任务失败,大家失望是在所难免的,但不要妄自揣度自己同僚!掌监使大人立的规矩难道忘了吗!”
孟昭面色十分难看,抱拳道:“属下失言,请大人赎罪。”
冯烈神色却越来越僵硬,将头一横,道:“本次失败的责任,都在我冯烈身上,甘愿领罚!”
白小也将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再结合自己此前看过的卷宗,终于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雁州边军,是大安七大边军之一,也是实力最为强盛的一支劲旅,主要作用是防御漠北蛮族的叩关袭扰。
大约半年前,雁州镇抚司,截获了京中发往雁州军的一封密信,顺藤摸瓜一番调查,怀疑有漠北间谍在雁州军中潜伏。
而且此人恐怕已经潜伏多年,暗线渠道很多,与京城有往来,便不是小事,军情司接到报告后,马上接手调查。
经过半年的努力,终于锁定了一个高度怀疑的目标,此人就隐藏在雁州军中。
目标职务不高,但根据情报显示,他可能是一位六阶以上武道高手,便派出冯烈带队,负责收网抓捕。
没想到,冯烈却扑了个空。
“甘愿领罚?”
孟昭再次冷哼一声,又道:“冯同知,你恐怕还是没有弄清状况,这是处罚就算完的事吗?”
“这次失败,最关键的影响,不在都是目标本身,是他与京城之间,有一条秘密传输情报的通道,而在京城,还有更高身份的漠北间谍隐藏。”
“抓捕目标,就是为了理出他背后的情报网,揪出潜伏京城的大硕鼠!”
“你一句领罚就完了吗?这下线索全都断了,而且必然引起目标的警觉,恐怕今后一段时日,再想找出头绪,难如登天!”
冯烈面容僵硬,深深将头埋下,他如何会意识不到这次失败的后果。
“好了,都少说两句吧,现在都想想,还有没有办法补救。”曲难和及时出言,将话题转向接下来的工作上。
随即,他将目光投在丁济和白小也身上,问道:“你们二位,有什么想法?”
丁济虽然已经调走,但案子毕竟是他在的时候接手的,此刻推脱不了责任。
而白小也,虽然刚来,但后续的缉捕工作,必然以他为主导展开,此刻不表态更不合适。
但这两人,一个已经调走,一个刚来,冯烈又都是他们的属下,怎么开口都不妥,是以方才一直沉默应对。
只听丁济说道:“此案是卑职接手的,难辞其咎,先跟孟镇抚告个不是。”
“哼!”孟昭将头扭向一边,显然不领情。
丁济也不以为意,又道:“抚座大人说得是,现在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思索下一步的方向,卑职认为,依然要从雁州军入手。”
曲难和缓缓点了点头。
“卑职赞同丁镇抚的意见,现在的确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至于下一步的方向,除了继续从雁州军入手以外.....”
白小也接过话题,又将手指向那一堆书信文稿,道:“卑职以为,依然不能放弃对此物的调查和破译。”
众人将目光同时投在那一堆书信文稿上。
“嗤.....”
荀代康笑出了声,开口道:“哎呀呀,你们缉捕司,还真是铁板一块啊,相互打掩护不说,还教起我们密牍司做事了。”
随即将脸一板,道:“白镇抚,你是质疑我们密牍司的破译能力吗?为了这堆废纸,本镇抚抽调精兵强将,整整两日无休,也查不出丝毫线索。”
“还要我们继续浪费时间在这堆废纸上吗?你连看都没看过,就说这些有问题。要接着破译,你们缉捕司自己来,密牍司实在抽调不出人手,抱歉!”
“荀大人,你误会在下的意思了,我是说.....”白小也回道。
“好了,都别说了,时间紧急,本座直接安排任务。”曲难和将白小也打断,直接制止两人的争论,“军情司派人继续盯着雁州军,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孟昭尽管不悦,但不得不应道:“卑职领命。”
“另外,这些资料,就由你们缉捕司先带回去研究,实在不行.....”曲难和又将目光转向荀代康,“就以密牍司的意见为准。”
“卑职领命!”白小也应道。
几人出了议事房,丁济本想与白小也两人同去缉捕司,但临时被司务叫走,说是镇抚左使找他。
密谍监左右两位镇抚使,分别负责军情和吏察两方面的工作,左使姓方,管吏察,刚才那位右使曲难和,则管军情司。
白小也抱着那堆资料,与冯烈一前一后,回了缉捕司,冯烈心情不好,白小也此刻不愿贴冷屁股,是以两人都未说话。
直到进了缉捕司公事大堂,冯烈冷冷抛下一句:“你不用卖好与我,也少费那心思,我不会领情的!”
说完,转身朝自己的公事房走去。
“冯烈,你给本官站住!”白小也面容严肃,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