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卿,此案你怎么看?”昭庆皇帝先点了刑部尚书韩闵的名字。
“回陛下,此案确实影响很大,值得朝廷高度重视,因此,臣赞同吴都督的看法,请陛下速成立侦办专组,前往朔阳,彻查此案。”韩闵缓缓说道。
白小也听了,心中暗道,得,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谁都知道要成立侦办组彻查,可是如何查,从哪里下手?侦办组都由谁参加,谁负责带队?
由军队控制倒瓮山,派哪支部队?云州边军还是京中卫戍部队?
保密工作如何做?要不要知会云州太守?
这些棘手的问题,韩闵一个字也没提,看来这位韩尚书是个老油条啊,这个案子看似该由刑部牵头负责,但似乎又牵扯不大。
办起来看似简单,但谁知道会牵连到朝中哪位权贵?
云州的地方官员,到底会陷入多少,陷入多深?
查得清楚必然要得罪一大批人,查不清楚那就名声扫地,昭庆皇帝也会不满。
韩尚书这是要明哲保身,把案子高高挂起,自己能不沾就不沾。
果然,昭庆皇帝也有些不满,说道:“成立侦办组,朕自然知道,但现在朕想知道的是,该从哪里下手。”
“赵卿,你的意见呢?”又对大理寺卿赵沂生问道。
“回陛下,臣赞同韩尚书的意见,既然要火速侦办,那就挑选精干人选。臣以为,刑部将良兵广,又是正管,经验丰富,侦办组当由刑部挑头。”赵沂生说道。
矛头直指韩尚书,你们刑部专门负责查案,都不愿出头,难道让大理寺这个复核衙门挑头?
韩大人,你老兄不愿意出来,那兄弟就推你一把。
韩尚书闻言,面色有些难堪,可这时候却无法推脱,不然皇帝陛下定然不悦。看书喇
“禀陛下,臣也以为,此案应以刑部为主干,但臣愿举荐一人,我都察院佥都御史庞旭,忠正秉直,精明强干。”
“臣举荐庞旭协助调查此案。”左督御史杨根林开口了,还举荐了一个人。
佥都御史,正四品官员,在都察院的地位仅次于左右都御史,实打实的是一位大佬,而且都察院是监察机构,地位本身就自带光环,天然高半级。
杨根林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又一次沉默,都在心中各自盘算,杨根林这番言辞,究竟是何意思?
说是让刑部牵头,但都察院却举荐了一位正四品官员,刑部必须要派出侍郎和尚书出面,才能与之对等。
难道说?杨根林表面上提出让刑部牵头,实际想把案子的主导权控制在都察院?
这样理解也没错,都察院本就有监察百官的职责,此案归根结底,属于地方官员盗窃、贩卖国有资产案,都察院来正管也说得过去。
但这案子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哪有主动去揽事的?
果然,韩尚书顺藤摸瓜,说道:“佥都御史庞大人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臣附议,既有庞大人出面,我刑部当派出精兵强将,倾力配合。”
你都察院派出正四品高官,我刑部如果要主动权,至少要侍郎以上官员才行,难道你还想我老韩亲自出马?
正愁避不开,没想到都察院这般配合,真是多谢杨老兄。
昭庆皇帝扫视了一眼堂下几位大佬,最后视线停留在左督御史杨根林脸上,似乎在盘算他的用意。
过了片刻,说道:“时间不等人,那就这样定了,就由佥都御史庞旭带队,你们三法司,各自派人配合,明日就赶赴朔阳。”
“至于云州那边,暂时不要知会了,注意保密要做好。”
不知会云州太守,看来陛下是对地方上不放心,三位大佬心中了然,齐声道:“臣等领旨。”
“还有,要快速将秘银矿控制起来,至于挑选哪个军队前往,就由吴卿你来负责,人数不宜太多,秘密出发,不要声张。”昭庆皇帝又说道。
“臣遵旨!”吴炳高声应道。
随即,昭庆皇帝看了一眼白小也,又说道:“噢,对了,白卿是最熟悉情况的,侦办组需要他一同参与,办案的时候,也要多听一听他的意见。”
此言一出,三位大佬面色都有些异动,白小也不过是区区一个画院待诏,进入侦办组参与没问题,但最多当做一个证人。
可是,多听听他的意见是什么意思?难道陛下是要他进入侦办组的领导班子?
这就有些过了,此人在江南立下功勋,同进士出身和翰林修撰,算是按功行赏,虽然很高,但也说得过去。
可是现在仅凭首告之功,就让他加入侦办领导班子,如何能让其他同僚服气,待诏的身份也不符合啊!
杨根林轻咳一声,说道:“白待诏首告有功,有些细节尚需要向他询问,但毕竟没有办案经验,加入侦办组,待诏这个身份也有些不合适吧。”
白小也闻言,心中了然,杨都御史的意思很明显,你白小也就是个画师而已,凭这个身份就想加入侦办领导班子,还嫩得很那,当办案子是过家家吗?
昭庆皇帝眼睛微眯,缓缓说道:“杨卿说得也是,待诏的身份确实不合适,那就这样,朕临时给白卿一个从六品点检御史,就在你都察院领职,也好名正言顺。”
听到皇帝如此说,杨都御史差点被噎住,自己刚踩了白小也一脚,陛下反手将此人推到自己麾下,这是什么操作?
但也不好反驳,毕竟点检御史只是从六品微末官职,还是为此案临时设置的,如果自己拒不接受,会让陛下如何看?
岂不是让人觉得你都察院搞一言堂,皇帝临时塞个从六品官竟然都不答应,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臣白小也领旨。”白小也本以为,将案子报上去,自己的事情就已经结束了,却没想到还不算完,昭庆皇帝硬要自己参与。
“嗯,如此,卿等下去准备吧,务必拿出一个万全的方案出来。”昭庆皇帝轻轻挥了挥手。
“臣等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