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子方笑笑,从乾坤袋内取出一张百两银票,拿在手上弹了一下,又在刘老汉面前一扬。
没想到刘老汉并没有伸手接,而是摇了摇头:“公子啊,若是真想要那几间门面,这点银钱,是万万不够的。”
“老人家,你误会了,这只是给你的辛苦钱。”简子方笑着道。
刘老汉双目骤然放光,死死盯住那张银票,就连身子都不禁有些颤抖,伸手就要去拿,却没料到简子方手腕一抖,又将银票收回袖中。
说道:“老人家,本公子的诚意如何?是不是可以说说你的门路了?”
“是是是,公子果然好气派,是做大生意的,小老儿不敢瞒公子,应山县正街上的门面,都属于雁州军方,而在此处说了算的,是沈游击。”
“公子只需出一笔银子,买通他麾下的刀笔吏,便可以得到登门拜访的机会,就凭公子的身份和财力,到时再备下一份厚礼,沈游击一定另眼相看。”
“事情成不成,左右是沈游击一句话的事。”刘老汉便将门道细细讲了出来。
简子方点点头道:“生财之道,求个长久安生,沈将军乃是正管,必须要结识一番。”
又对刘老汉一拱手:“老人家地头熟,便请您给牵个线,搭个桥......事情若成,这银票自然是你的......”
......
来往应山县的一般商贾,想见沈忠义一面并不是容易事,作为一个军管县,沈忠义这个游击将军,比县令说话更好使。
但没人和银子过不去,听底下的军吏来报,有位青州丝绸大商的公子,想结识自己,出手极为阔绰,光见面礼就是五百两。
沈忠义便把会面地点,定在了自己最熟悉的雁飞楼。
华灯初上,原本颇为热闹的街肆渐渐冷清,应山县最大的酒楼雁飞楼,此刻却是人来人往。
沈忠义一身便装,带着四名护卫,大摇大摆走了进来,还未进门,便遇到一个清秀的小厮,冲他抱拳行礼:“来人可是游击大人,我家公子仰慕将军多时,正在天字第一号包房等您。”
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沈忠义微微有些不悦,这个商贾公子好大的架子,要宴请自己,竟然还在雅间等候,不亲自下来迎接。
且试试他的斤两,若真是个不懂规矩的,少不得要把他的骨髓敲出来。
鼻中轻轻出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嗯”,那小厮便一路引着,朝楼上走去。
进了包间,只见一位衣着华美的贵家公子,笑盈盈地朝自己拱手行礼,沈忠义虽有不满,但心中也是一声暗赞,端得风度翩翩,好一位浊世佳公子。
简子方将沈忠义迎到上座,着侍女将杯中佳酿添满,道:“在下姓樊,久仰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过人,有礼了。”
沈忠义面露矜持,只是略微点了点头,道:“公子是青州人,青州来的大商号,就那么几家,本将未曾听闻过你这樊家字号。”
简子方不以为意,接着道:“某家微末生意,将军不曾耳闻,也是理所当然。”
又将身子靠近几分,压低声音道:“我樊家做得是户部官采,是以很少在外面走动,户部的樊郎中,工部的肖郎中,正是在下叔父和舅父。”
沈忠义肃然起敬,终于展露笑颜道:“原来是世家公子,失敬失敬。”
接着,场中气氛便活跃了不少,简子方本就是世家大族出身,见多识广,应付个偏远的游击将军,完全不在话下。
沈忠义见对方谈吐不凡,而且在京中关系匪浅,也起了几分结交之心,开始吹嘘自己的关系背景。
几轮酒下肚,两人很快便以兄弟相称,一时热络起来。
简子方见气氛差不多了,对一旁的凌幻真招招手,凌幻真递过来一个精美的雕花楠木方盒。
“小弟与沈大哥一见如故,想诚心认下这个兄长,远道而来,带不了太多东西,只有区区薄礼相赠,还请沈大哥勿要怪罪。”简子方将方盒摆在桌上,笑着说道。
沈忠义此刻已然微醺,对方没有拿出银票,而是一个不大的木盒,心中便有了一丝猜测和期待,料定此礼应该不会太轻。
伸手就搭了上去,刚刚把盒子掀开一条缝,内里隐隐有宝光闪现,沈忠义心中便是一喜,果然让自己猜中了,这宝贝定然不凡。
却冷不防旁边伸出一只手,将盒子摁住,沈忠义有些愠怒,双目不悦望向简子方,却见他连连使眼色。
沈忠义恍然大悟,随即眼睛眯成一条缝,摆摆手:“你们都退出去,没有本将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待侍女和四名护卫都退出房间,简子方缓缓将盒子打开,只见一枚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静静躺在盒内,发出莹莹酥润的宝光。
沈忠义双眼紧紧盯着珠子,再也挪不开半分,眼中充斥着喜悦与贪婪。
“将军,对小弟这个见面礼,可还满意否?”简子方在一旁道。
“满意满意,多谢兄弟厚意.....”沈忠义口中应着,眼睛依然没有从珠子上移开。
简子方轻轻一笑,伸出右手在身旁虚抓一下,只见那夜明珠突然光芒一闪,沈忠义双目顿时变得迷离起来。
又取出几个阵旗,撒在房间四角,简子方道:“我已控制住他的神识,将房间封闭起来,你来问吧。”
“注意不要动武,别让人看出来,现在的他知无不言,要快。”
......
两刻钟后,两人从房间出来,简子方丢给门外军卒五两银子,道:“将军不胜酒力,已经睡下了,吩咐人不要打扰,几位兄弟辛苦一下,好生照看。”
说完,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来到事先寻好的藏身处,凌幻真问道:“我们就这样走了,不怕他告密吗?”
简子方冷笑:“他哪里敢告密,若是被人知道,泄密的就是他沈游击,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沈忠义,这名字起得可真是讽刺,私通敌国,勒索民财,吃空饷喝兵血,还真是忠义无双啊。”
“万万没想到,朔阳县令的家眷竟然在蛮族手中,这事我俩做不了主,需要马上告诉也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