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卫都督刘距，将牌子拿在手中，站起身来，目不转睛盯着老酒鬼，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酒鬼冷哼一声，说道：“刘都督难道不认识这密字令？”
刘距缓缓坐下，说道：“如此说来，你是密谍监的人。”
随即挥挥手，示意众将领散开。
老酒鬼也将刀疤脸放开，推到一旁，说道：“没错，我是密谍监的人，刘都督，实话不瞒你，江南的一举一动，都在密谍监的视线中。”
“此话何意？”刘距冷冷地问道。
“刘都督，你当真以为，宁王布局多年，他所作的一切，朝廷都蒙在鼓里？你当真以为，宁王此次真能成事？”老酒鬼说道。
刘都督神色阴晴不定，依然没开口。
老酒鬼对白小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来说。
白小也说道：“宁王号称十五万兵马，那些都是虚的，刘都督自然很清楚。其实满打满算，宁王最多不过五万兵力。”
“而这五万，都是些什么人，两万土匪，两万平日豢养的假道士、假和尚，都是些土鸡瓦狗，连号令都不齐，真有什么战斗力？”
“唯一能有些战力的，只有江南卫的万余兵力而已，就凭这些，宁王也要造反，简直是笑话。”
刘距却笑了，说道：“柳大人手中不过几千人马而已，丹阳又非久守之地，你如何断定，柳大人能获胜？”
“届时，宁王拿下丹阳，控制大泽，整个江南都在手中，谁又能奈何他？”
老酒鬼在一旁接话：“很简单，丹阳守不住，那就不守好了。京师的禁军已经开拔，抵达江南，无非二十余日而已。”
“刘都督认为，对上朝廷禁军，宁王就算握着整个江南，又有几成胜算？”
刘距满不在意，他很清楚，所谓禁军，战力并不怎么样，而且禁军的调度，行进，都十分缓慢，于是轻蔑地笑笑说道：“既如此有把握，二位来南越又是为何？”
白小也说道：“都督大人，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这是一个机会，是柳大人给你的一个机会！”
刘距眉毛一挑，说道：“柳大人？还真没看出来，我说了，一定会出兵，但不是现在，而是要等朝廷的调兵令。”
白小也摇摇头，说道：“都督大人，你将柳大人传给南越太守的信件，转手送给宁王，这事密谍监早已获知。”
刘距脸色瞬间难堪起来，右手紧紧攥住椅背，这事如此隐秘，密谍监怎会知晓？难道，自己身边一直有密谍监的探子？
随即，他冰冷的眼神扫视场中站着的众位将领。
白小也看着刘距的反应，心中顿时有数了，说道：“但刘都督并不是要跟随宁王造反，这些柳大人同样明白。”
“跟随宁王造反，有什么好处？失败了，被万世唾骂，哪怕侥幸成功了，想得善终恐怕也不容易。”
“为何？刘都督你想想，宁王有五万兵力，您有四万，而且比他的还精锐，他手中的将领，更没有一人在统兵打仗上与您比肩。”
“这种关系，很微妙啊，哪个主公会放心自己手下有这般强横的将军，这不是君臣，而是盟友。”
“与君王做盟友，历史上有几人有好结果的？”
听到这里，刘距的神色已经放松下来，缓缓说道：“柳大人究竟是何意？”
白小也接着抱拳，说道：“都督大人，柳大人一直对您十分敬重，因此密谍监欲将此事上报，却被柳大人压下来了。”
“我身旁这位大人，虽然身在密谍监，但追随柳大人多年，他可以作证，这一切，并无其他人知晓。”
刘距闻言，点点头，示意白小也继续说。
“柳大人想把这个功劳送给都督大人，柳大人早就可以放弃丹阳，他只是巡按御史，守城不是他的责任，但还在坚守，为何？”
“因为只要丹阳拖住宁王，刘都督这边发兵，就可以一举击溃宁王，拿下这泼天的功劳，都督大人试想一下，柳大人和您，同时立下平乱大功，将来在朝堂上，一文一武，一将一相，是何种局面。”
刘都督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些事情，他还真没有想过，如果真如此人所说，这么大的一个功劳砸在头上，再有柳大人进言，至少一个子爵不在话下。
自己这三品都督看似无比风光，其实已经到头了，再往上，绝对不可能有实权统兵的职位给自己，顶多是五军都督府或者兵部的闲职。
如果跟随宁王呢？虽然前段时日，宁王回信招纳自己，许下兵马大元帅的职务，但真像这个年轻人所说，宁王隐忍多年，心思之深重，岂能容得自己？
柳大人既然已经掌握了自己的秘密，却依然过来招纳，这说明柳大人在朝堂中，确实需要自己这样的实权武官做盟友。
更何况，柳大人尚不到五十，就官居二品，代天子巡狩，再有如此大功，进入内阁是板上钉钉的事，岂不是自己在朝堂的一大助力？
但此事却不能着相，要争取更多的筹码。
刘距脸色依然阴晴不定，心中不断盘算着。
过了许久，刘距开口道：“既如此，特使请回禀柳大人，在下即刻整备大军，三日后开拔，二十日内，必定赶到丹阳！”
“不！都督大人，请恕在下冒犯，二十日太迟了，而且大军没必要同时开拔。”白小也说道。
“十五日，十五日赶到，还有几日就是新年了，天寒地冻，大军不好行路。”刘距再次说道。
白小也再次摇摇头：“十日，先头部队必须十日赶到，那将是最好的战机，否则，就只能同宁王打苦战！”
“都督大人，柳大人希望能尽快解决，再拖下去迟则生变，最怕的就是，误了明年的春耕。”
刘距思量片刻，霍地起身，对于司马说道：“传令下去，升帐！本帅要点将！”
随即走到白小也两人面前，换了一幅面孔，笑眯眯说道：“柳大人得到二位这般人才，实属难得啊。”
“回去告诉柳大人，我刘某人，对他也是仰慕地紧呐。”
“都督大人过誉了，下官定会转告都督大人的问候。”白小也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