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被点名的朝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宫九歌这意思四舍五入一下明显就是要拿她顶罪了。
“什么意思?”
宫九歌说:“既然双方各执己见,那就没什么必要再纠缠下去了,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吧。”
朝渺:不问问她的意见?
庄凭瞪眼,对她处理问题的方式并不满:“你就随便找个人出来顶罪,我堂兄怎么可能会被这么个女人……”
“少爷,就是她。”知情人士在庄凭身后确认。
朝渺脸上露出个无辜羞涩的表情,看的那保镖毛骨悚然。
朝渺转问宫九歌:“你刚刚说的规矩,是什么。”
木敬接到示意解释道:“双方各自遣派‘罪人’进行生死斗,输的那方得答应胜利方一个条件。”当然,在认可这项规矩的时候,双方就已经心照不宣地将重心放在利益方面了,一般提出的条件都是竞标场上的退让收手。
宫九歌对木敬的呆板很是头疼:“多说两句。”
朝渺:?
木敬:“……这个生死斗有前提条件,就是必须得在既定领域,达成一个条件。”
朝渺这时还不知道木敬口中无比隐晦的条件是什么,直到她被带到了一个地下场,朝渺对这地方略有耳闻,据说打黑拳用的就是这种场次。台上被人利落地铺了整张白纸,另一方派出的人是个大块头,肌肉在灯光下发出强健的古铜色。
木敬是随朝渺来的,他提醒说:“台上那张白纸叫‘开门红’,就是你在打赢对方的前提下要将地上铺着的白纸染红。”
朝渺:“嗯?拿什么染?”朝渺其实是被对方平和的语气蛊惑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木敬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回答:“用血,他的,或你的。”
朝渺咋舌:“这么大的场地,要把纸染透了那人还能活吗?”
木敬:“当然不能。”他语气太平常了,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朝渺:“之前有人也这么玩过吗?”
木敬脸色不太好看,朝渺从对方这情绪中解读出来些其他东西。
“难道是宫九歌也被人押上来过?”
木敬没说话,朝渺耳麦“沙沙”作响,接着里面传来宫九歌的声音:“管的还挺宽。”
朝渺:管的宽的明明是你吧。
宫九歌没到场都能干涉她,朝渺扭头四处看看,不出意外地看到观众席上各个方位都摆着摄像机。
宫九歌:“其实‘开门红’还有个意思,就是纸的面积以一个人的血根本晕染不出来,达不到效果,不够的量得另一个人补上,那赢的人也是输了。直白点说,其实就是双方心照不宣地舍出闯了祸的人来图个安宁,就这样。”
朝渺嘴角抽搐:神特么就这样,这才是你带我来的真正目的吧!
宫九歌:“放心,我在,纸红了对你来说也不是件难事。”
朝渺:“所以你以前也上来过对吧?唉,还有,等等,你说这话的时候旁边人都还在吧!”就这么挑明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宋旭的视线频频造访,场上听到宫九歌这话的人不少,个个表情五彩缤纷。
宫九歌:“这通讯仪是单向的,我听不到你说话,有什么想说的让木敬录下来给我。”
朝渺先是沉默,接着她说:“你骗傻子呢,没听到我的话你那句‘管得宽’是说谁?”
宫九歌那边:“你知道‘唇语’吗?”
等朝渺真正上了台才意识到这所谓的“开门红”有多恶劣,厚实的白纸被裁出与舞台相符的圆形,直径大约十二米,这想把纸染出来,岂不是还得拎着人一点点染过去?重点是把人血都放干了也未必能都染上吧!
朝渺:“要不你透露一下bug给我?”
宫九歌:“透露个锤子,拿血染纸,字面意思。”
朝渺再度确定了那个摄像机的位置,表情一言难尽:“您这唇语还自带透视啊?”
宫九歌:“纠正一下你的错误,摄像机不止一个,而且声音是公放。”
朝渺:“我记得你刚刚说耳麦是单向的。”
宫九歌:“我耳麦单向跟你声音公放有什么关系?”
朝渺痛心疾首,就在二人插科打诨的时候,空旷的场地上方突然传来冷冰冰的机械音——“开始”。
朝渺还没来得及回宫九歌话,对面的大块头攥着拳向她冲过来,沙包大的拳头对准她的鼻骨,这一下要是打中了,能直接将人砸晕过去。朝渺动作轻巧,抓住大块头粗狂的手臂,借力将人给甩了出去。
“宫九歌,说方法。”朝渺没理她说的单向传声说法,在耳麦里追问。
宫九歌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刚要出声便被宋旭喝止。
“老板!”
宫九歌话音一顿,看向满眼不赞同的宋旭:“宋叔?”
宋旭听着她旁若无人地和朝渺对话,尤其四下里还虎视眈眈他就觉得压力山大,没忍住提醒了她。
宫九歌没等到对方接下来的话,扭头对耳麦说:“之前有人将骨血涂了满地都没能达成‘开门红’,于是,他把场外的人也给杀了,当做涂料染红了舞台,逃过一劫。”
朝渺:“这个人不会就是你吧?”
宫九歌:“不好意思,我没这么低俗让你失望了。没别的意思,你让木敬站远点。”
宫九歌一句低俗骂进去不少人,场上遇过“开门红”的,大多为了活命会多安排几个人在场,在结局无法达成条件的时候,这些人就是替死鬼。宫九歌这话踩了不少人的痛脚。
宋旭就知道这小祖宗一会儿不惹事就呆不住,不动声色地给保镖打了个手势。
朝渺:“杀人是不是不太好?”
宫九歌“嗤”一声笑了,对朝渺的回答不置可否:“没关系,真要过意不去就让对方活下来吧,你喜欢什么款式的纸钱,我立刻安排人给你准备。”
二人交谈间,大块头没放弃攻势,他明显是没将朝渺放在眼里的,动作是毫不掺假的暴戾袭击,朝渺躲过几次后,宫九歌在耳麦中提醒她。
“这个是有时限的。”
朝渺:“哈?”
宫九歌:“至少在你们饿死前结束吧。”
朝渺:……
宫九歌这话还真不是随口说说,随着时间推移,对手越来越狂躁暴动。朝渺毕竟在力量上是短板,对方光凭蛮力奈何不了她,可每当她试图还击的时候也徒劳无力。难道真的暴露实力不成?
朝渺舌尖抵着上颚,猜测宫九歌推她出来的动机。
被猜测动机的宫九歌坐在轮椅上并不舒服,她对宋旭说:“那就劳宋叔在这看场子了。”
宋旭:?
朝渺:?
宋旭还没问,朝渺就道:“要回去了?你等等我啊!”
宫九歌:“你搁那耍猴呢,完事儿了让人来接你。”
宫九歌这句让旁人听到了,庄凭看着屏幕上躲躲闪闪的朝渺,不屑道:“接?希望到时候不是拿工具来一点一点捡回去。”
宫九歌:“承蒙提醒,不过真能碎成那样的话,就不要弄回来了。”
朝渺:……
宫九歌要走,庄凭心里诸多不满,但是看身后的人摇头的模样,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憋着。
朝渺忽然问:“你走了是不是就看不到我了。”
宫九歌:“你说的看不到是现在看不到还是以后也看不到了?”
朝渺:“你觉得呢?”
宫九歌:“如果是后者那我谢谢你。”
朝渺:“我……靠……”她刚要说什么话就卡在了喉咙里,接着是一声失态的脏话。
宫九歌侧眸,看向屏幕上方。朝渺和她扯皮的当儿,大块头忽然摸出一把刀,在朝渺避开他假动作的那一刻猛地刺了过去,朝渺反应及时,但是身体素质远不及思维来的敏捷,竟然让对方一招得逞了。
朝渺手颤抖着捂住自己腹部的口子,觉得自己肾都被捅坏了。
“啧,竟然来阴的。”
“木敬,”宫九歌敲了敲耳麦转线木敬,“把这丢人的东西录下来,待会儿打包给那个姓庄的发过去。”
木敬:……
朝渺轻轻呼出口气,她拿下挡着腹部伤口的手,怔怔地看着上面的血。大块头一击得逞,挥着刀再度刺过去。
朝渺的表情带了几分悲天悯人,她像是颇为不忍:“算了,如果这是你的选择的话,不过到了下面也要记得,你仇人叫宫九歌。”
宫九歌:……
在旁人看来不会有变数的斗争,此时蓦然出现大反转。那几个对准镜头的摄像机突然都出现了故障,屏幕黑了下来,但与此同时,未曾关闭的音响里突然传出一声破音的惨叫。
“啊——”
是那个大块头的声音,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寂静,虽然也确实死了人。
宫九歌重新将耳麦切了回去,只听朝渺轻呼一声,接着对她说:“开门红这种程度够不够?”
场上的音响将朝渺这话完完整整地放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摄像机坏了?”
“怎么可能几台一起坏!”
宫九歌这时候多少能想的到另一边发生了什么,她看向庄凭的方向,淡淡道:“庄少爷可以去验验货了。”
“木敬,你先回来,让朝渺留在那儿。”木敬接到宫九歌的指令。
木敬:“好。”
宫九歌看着庄凭率先赶过去,眸子逐渐幽深:“还有,告诉朝渺,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