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照乘扫了他一眼,一挑眉:“怕了?”
“我可不怎么会喝酒。”林疏桐甚是幽怨,谢照乘牵唇笑开,悠然道:“不然我去打个商量,给你开个后门?”
还能开后门?
林疏桐滞了滞。
谢照乘说罢便抬脚大步行向白堕楼,林疏桐见状也只得跟上,还未近前就嗅见了极重的酒气,进门抬眼更是一呆。
此处藏酒如书架般排列,其间的过道多坐三四人少也有一人,皆苦着张脸,抱坛鲸饮,不时还唉声叹气,阵仗叫林疏桐相当头疼。
他抬眼瞧了瞧那酒架,果然在顶上贴着张红纸,上书金字。
“饮五斤酒者,可过此楼。”
五斤……
哪怕都是修士,五斤酒也很难顶吧?搁这拿我们当水桶呢?
哪怕是如谢照乘这样的爱酒之人,你叫他喝上五斤,也是种痛苦的折磨啊!
谢照乘也瞄到了那红纸,却没像那群青年般去挑酒喝,而是径自向后走去。
这举动相当扎眼,众人们不约而同放下自己手里的酒坛,齐刷刷看向谢照乘,想瞧瞧他要做什么。
酒架后坐着个虚影,面容模糊不清,动也不动,宛如件雕塑,谢照乘走到他身前也毫无反应。
这虚影身后就有通向青庐深处的道路,过路要拿到的玉签便摆在他手边。buwu.org 梦幻小说网
“君上还是不要碰他的好,方才有一位道友欲强行过楼,已经被打出青庐了。”有人好心提醒,他身边的人扯了扯他衣角,示意他不要说话。
出乎意料的是,谢照乘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他自海纳百川中摸出把金丝楠木制的椅子,坐在虚影对面,再不紧不慢地取出只酒壶来。
那虚影忽地动了动,仿佛是抬起了头。
所有人都是一愣。
林疏桐想起谢照乘进门时同自己说的要走后门的事,嘴角一抽,隐隐觉得这虚影真的会放谢照乘过去。
谢照乘再拿出只瓷盏,稍稍转腕,满斟一杯酒,清冽的松香只数秒就席卷了整座白堕楼,将旁的味道全部压了下去。
哪怕是林疏桐这不懂酒的,也能看出谢照乘所持之酒的珍贵。
那虚影仰起头,用力嗅了嗅空气中的松香,开口道:“此酒何处而来?我似乎从未见过。”
上钩了。
“灵都中有一位叫做丹娘酿酒高手,此酒乃是她五十年前费心调制出的,所以前辈不曾见过。”
谢照乘耐心解释道,将瓷盏递与虚影:“名为松尖寒露。”
那虚影竟也拿得稳,接过后一饮而尽,回味良久后才赞道:“确实是好酒。”
“晚辈这儿还有些旁的新酒,前辈可要瞧瞧?”谢照乘微微一笑,小心思昭然若揭。
虚影并不介意,直截了当道:“快些拿与我看,这楼你想过便过吧!”
好家伙。
林疏桐咂舌。
剩余那些人则目瞪口呆,低头瞧了瞧自己手里的酒坛,想着那惊人的数字,再有谢照乘的对比,欲哭无泪。
谢照乘眼波一转,抬袖指了指他:“这个人,晚辈也想带进去,不知是否可以?”
虚影瞧都懒得瞧林疏桐,急于催促谢照乘:“都随你……”
不必他再说,谢照乘便接连取出四五坛酒,虚影迫不及待拍开酒封,一时间整座白堕楼都被浸在各式酒香里,众人如同游走于酒中的鱼,醺然其间。
“确实极佳!”
虚影赞叹道:“除却过楼,你还想要什么才肯将这几坛酒留下?”
谢照乘一牵唇,不疾不徐报出几个词,林疏桐与其他人听不明白,虚影却哈哈大笑,抬手重重拍了几下他的肩膀。
“年纪虽小,倒是很有见识,我喜欢。”
说着,虚影反手一招,几小坛自角落里飞出,在谢照乘一字排开,众人这才明白他刚刚说的皆是酒名。
两枚玉签也同时浮起,落在谢照乘身前,谢照乘道过谢后将美酒和玉签一并收下。
他回眸朝林疏桐一抬下巴:“走吧!”
林疏桐点点头,同谢照乘一前一后行出白堕楼,余下一众心情复杂的青年。999中文更新最快 手机端:https:/wap./
“阿照怎么知道能走后门的?”林疏桐歪着脑袋凑过去。
谢照乘含着笑意道:“在楼外时我便注意到了那前辈的残念,忆起在有关于王珑青的卷宗里,记载有他与一位嗜酒如命的前辈私交极深。”
“便想着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拿酒引诱也只是试试。不过哪怕那前辈不吃这套,我也有旁的法子,毕竟五斤酒我是不大愿意喝的。”
听到最后,林疏桐也忍不住笑了,没有人会愿意一次喝五斤酒的。
再走几步,身侧的空间又是一阵扭曲变幻,他与谢照乘被传送到了其他地方,一落地,便同一位熟人打了个照面。
瞧着那白衣若仙的美人,林疏桐额上的青筋不住跳动。
是为他和谢照乘贡献出不少同人本的白盈袖。
林疏桐磨牙霍霍,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行向白盈袖,后者神情淡淡,完全看不出是能写出那样狗血剧情的人。
“白姑娘的《归去来兮》和《凤栖梧》写得真不错啊!”林疏桐咬牙切齿,刻意压低了声音。
白盈袖面不改色,完全没将林疏桐的阴阳怪气当回事,相当淡定道:“哦,谢谢你夸奖。”
林疏桐被噎住,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半晌后才开口道:“你能不能把我写得好看点?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凰歌喜欢啊!”白盈袖极自然道,又将林疏桐给堵死了。
见他不说话,白盈袖瞄了眼不远处的谢照乘,轻声道:“都这么久了,你不会还没搞定谢照乘吧?”
林疏桐一头雾水,白盈袖是怎么知道他的事的?他们之间的接触也就化龙秘境那一回吧?
似乎是瞧出了林疏桐的疑惑,白盈袖道:“你们学宫漱石院里有看过《归去来兮》的,特意给我递过灵讯。”
“说常见你鬼鬼祟祟躲在树林里,不知道在做什么,瞧《归去来兮》时才想起林旁的那条路是谢照乘去讲堂的必经之路。”
“还有见过你翻枕流院院墙的,你可别告诉我这些都是巧合。”
你们居然还带交流情报的?
林疏桐默默捂住脸。
还有,为什么他翻墙总是能被人瞧到啊?
他记得李尽欢也看见过…
正想着,场内忽地多了两个人,林疏桐不必抬眼去瞧就知道是风吟晚和景瑜,不由得叹口气。
白盈袖的眼睛一瞬便亮了起来,她戳了戳林疏桐道:“你知道景瑜也喜欢谢照乘的吧?”
林疏桐扯了扯嘴角。
他当然知道,景瑜从前还将他当作谢照乘的替身立在漱石院呢。
林疏桐的视线不自觉停在谢照乘身上,他同风吟晚说的那句话于脑海内反复回荡。
离景瑜远些。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林疏桐有些烦躁起来。
景瑜这次却没有主动来打招呼,只是在原处紧皱着眉头,薄唇也抿做一线,丢掉了往日的沉稳。
风吟晚瞧着景瑜,眼中流露出些许担忧,他衣摆动了动,似乎想过来同谢照乘说话,但目光扫过林疏桐时,又收回了脚。
“怎么瞧你一副很烦躁的模样?”谢照乘发现他有些不大对劲,便偏头来问。
林疏桐心里堵得慌,想随意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他望见脚尖炽烈的日光,于是道:“太阳有点毒,晒着有些难受。”
他话音未落,谢照乘就抬袖替他去遮太阳,语气还带着几分无奈:“怎么说都是合道境的人了,还怕晒……”
林疏桐下意识就去看景瑜,景瑜一错不错地盯着谢照乘,他还没瞧清景瑜的神情,风吟晚就一晃身挡住了景瑜,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