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探花这话就是错了,须知长兄如父的道理,叶小姐今年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你作为兄长应该早早替她多作打算才是,如果叶探花觉得自己还作不了这个主,不如让您长辈作主也是一样的。”
虽然这官媒不过是被人请来提亲的,之前介绍说自己姓孙,人人都叫她孙大姐,可是叶明俊却从里头闻到一丝不对劲的味道,他眯了眯眼睛,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官媒来,这是一个三十来岁左右的女人,脸上的笑意恰如其分,里头带了微微讨好的味道,可是瞧了并不会觉得不舒服,反而会让人对她印象颇好,人家说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但许多生意人可比不上这些官媒,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自是练出一些能细微观察人的本领来。
这官媒虽然笑得恭敬讨好,可是之前听他那样拒绝之后,眼睛里头竟然露出笃定的眼神,而且态度也稍微强硬了起来,竟然说他不能作主就让长辈作主之类的话。
说起来,这件事儿还是于家挑起的,说到于家,叶明俊自然不能避免的想起叶正华来,要说这件事同他没有关系,或者没有他插手的影子,叶明俊怎么也不会相信。没想到自己童年因为他娶了于氏以及他对自己的不满引发了一系列的事情,自己兄妹二人要死不活被人赶到半山腰自生自灭时,这位父亲不知道在哪儿,现在自己有了些出息,他就摆出了父亲的架子。竟然想要插手妹妹的婚事!
叶明俊心里怒火一阵阵翻滚,可是脸上竟然带了点点笑意。那官媒心里笃定,以为自己点中了他的软肋,现在见他对自己刚才说的话没有反驳,心里胆气不由更加壮了一些,接着又说道:
“叶姑娘长得是花容月貌,有句话说得好,越美越香的花儿,就是藏得再深那蜂蝶也是挡不住的。”这位三十来岁的官媒张嘴夸了明绣两句,才接着道:“于大人不光是从二品的官儿。而且他儿子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肚中满腹经纶。叶姑娘嫁过去当上正经的少奶奶不说,而且于大人还能帮衬您不少。”
叶明俊看她上下嘴皮碰着,那好话源源不绝的就说了出来,心里忍着怒火,想起之前她说的话来,至于她后来夸妹妹长得花容月貌什么的,虽然自已妹子被夸应该是一件好事,可是想着她来的目的就完全没有了欢喜的心情。
再加上她见都没见过明绣。怎么就知道她长得花容月貌了?那于公子更是被她夸上了天。就差给他渡个光圈,没说他文曲星下凡了。叶明俊啼笑皆非,而且这人当自己是什么人。他考举科考固然是学子们出人头地的一条路,可是更主要的却是为了给妹妹更好的生活,可是被这媒婆一说,自己反倒是好像要将妹妹嫁给那姓于的,从而靠她换取好处一般。
更何况,到底谁能给谁好处还说不定,不然这于光左,怎么会巴巴的上门提亲?叶明俊小时就见过于氏不少的手段,这件事情里头既然有了她的影子,想来她从中出力不少,就算那姓于的小子真有这人说得那么好,他也不愿意将亲妹子嫁过去的。
只是叶明俊倒没想到,以前学院里瞧着淡淡然然的那姓余少年,却是当朝礼部侍郎的儿子,当时两人虽然在学院里也算是谈得拢,可是这么些年没联系,哪知道那少年变成什么样性子的人了?
再者说了,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没说亲,那不是有毛病吗?叶明俊果断的忘了自己已经快迈入二十二岁的高龄,只是一个劲儿的在心里嫌弃着别人。(.)
原本两人在学院时还算交好,可是自从自己考中举人之后,就进了洛阳城书院读书,当时要好的几个同窗一个姓赵的一个姓张都相继换了书院,姓于的则是后来断了联系,叶明俊想了想,原本以为已经有些模糊的印象,倒是渐渐想起一个面目普通,但是浑身气度极好的那个少年来。
样貌普通,但是那彬彬有礼的风度还让当时的自己羡慕了许久,是叫做于舒晋,这官媒说得也没错,如果说以年自己对他的了解来说,风度翩翩以及满腹才华倒也不假,只是那俊美无双却是夸大其词了。
想到这儿,叶明俊也不说破,只是淡定之极的端了茶杯喝了一口,一边听着那官媒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
“。。。不是我妇道人家夸海口,那于大人家里规矩森严,而且每个人瞧着就和我们不一样,那于夫人也是个和善的,还是当朝尚书大人的女儿,说起叶姑娘时也是满眼的喜欢,往后叶姑娘嫁了过去一定不会吃苦,和婆母也会相处得极好。。。”
叶明俊抽了抽嘴角,他这么久没出声,那媒婆非但没有自动住了嘴,反倒是越说越来劲儿,见她已经将于家从里到外夸了个遍,眼见着除了那于舒晋外,连他老娘都夸完了,再不制止她,怕是吹牛都吹得没边儿了,因此他放下茶杯,冷冷的说了一句:
“孙大姐。”
他还没说完,只是刚唤了一声名字而已,那媒婆已经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忙讨好的说道:
“哪里当得起,叶探花叫我孙媒婆就行了。”
叶明俊点了点头,没有同她继续争辩,从善如流的改口道:
“孙媒婆,你的来意我知道了,于家的情况我也清楚了。”他看着孙媒婆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来,一双黑如明珠的眼睛显得炯炯有神,嘴角边勾起一丝迷人的笑纹,脱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在任职翰林之后,身上多了一种雍容的味道,再加上叶明俊本身给人的印象就是斯文有礼,不笑时就是翩翩佳公子,这么一笑,俊朗的脸孔上头好像有珠光流过,十分引人注目,就连这孙媒婆已经三十来岁的女人了,都忍不住多瞧了他好几眼,连他态度有些奇怪也没注意到。
“于家是很好,孙媒婆介绍得很详细,可是舍妹现在还年幼,我有心想要多留她一些日子,因此于大家那儿就有劳孙媒婆了。”
官媒弯起的嘴角一下子僵住,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叶明俊,见这青年一举手一投足间无不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可是自己之前说了半天,将于家夸了个天上有地下无的,他却是浑然没听进去般,回答自己的话和之前一模一样,这样的话,岂不是说自己之前浪费了半天的唇舌?
孙媒婆脸上笑意有些不好看,不过她却是知道什么样的人自己能惹得起,生气时可以骂他一通,撒泼胡来行得通,哪些人却是看着斯文温柔好欺负,可是却是内心坚强不可能凭着自己三言两语或者其它手段能屈服的。
再加上这叶明俊是新任探花郎,连于光左大人都想同他结为亲家,自己如是用对付普通市井小民的方法对付他,怕是当场就会落一个丑,被人赶出大门去。
她心一横,想起来时于大人替自己打的包票,也不再笑着和叶明俊套近乎,反倒是坐正了身子,态度变得有些倨傲了起来:
“叶探花,小妇人好像听说过,叶探花上头还有父母在,这叶姑娘的婚事,如果叶探花作不得主,不如让令尊出来和我谈如何?”
叶明俊怒极反笑,之前猜测是一回事,从她口中证实了这件事则是另一回事,他知道于光左等人的打算之后,反倒是不急了,原本叶正华凭借的就是这一着?可是他应该是失算了吧,就算他说自己是他儿子,可是又拿不出实质的证据,凭着乔沐远一家的词语以及他个人的认定那是不可能的。
须知当时娘亲乔沐心带着他回平安村时,同乡里众人的说法都是夫家死了才带着儿子回去,村子里是上了自己户头的,而且当年乔沐心虽然说是嫁给了叶正华,也是有婚书在的,可是当时乔沐远作为兄长根本没同意这门婚事,他想要的是将妹妹乔沐心嫁给哪个大财主作为小妾,从而换取财势,当初的叶正华一穷二白,因此乔沐远将这事儿在村里瞒得死死的,从来没有承认过,向别人解释时都说妹妹嫁了人,丈夫死了才回村子里来居住。
至于叶正华,他则是更不怕了,虽然说父子亲情,养育之恩等,则是更说不上。叶正华对他有过育,可是却从来算不上养过,那些年他出征在外,家里全是靠着母亲替人做活,以及洗衣做女红换些家用,自己从小由乔沐心一手养大。
等到叶正华发达后,成了有品级的武将,有了俸禄以及稳定的银钱时,自己母子则是必须要在于氏手下讨生活,常常被她欺负得连饭也吃不上一口,还不如自己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时,后来乔沐心带他离开,两人更是直到最近才相见,他怎么就有这个脸皮,来想要认回自己,还妄想作主明绣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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