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明绣不知道,可是叶明俊也算是经历过妻妾相争,结果正妻乔氏没得到好处的事情,因此就算不明内情,可是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更何况冯贵妃的名头,就算是一些普通民众,也知道她是得宠的,他就是再迟钝,也知道不好。
所以在周临渊准备点醒他时,这个青年自己却明白了过来,总归纸包不住火,那七公主就是再会伪装,可也总有一天会有穿镜儿的时候,在得知她是冯贵妃的女儿时,叶明俊不论心里是怎么个想法,可总归是下了决定,他渐渐的不论是在去翰林院的路上或者是其它,总是小心的避着,不再与这位公主殿下接触,快刀斩乱麻的态度令周临渊也有些刮目相看。
原本以为他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没想到性子竟然如此竖毅果敢,下了决定就算自己已经心动,却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来,周临渊替他换位思考,就是换了他自己遇着这样的事情,怕是也不可能放开手去。拿明绣来说,她虽然是一个小女子,可是假如有一天她已经有了其它的心思,就算知道那心思对自己不利,可是周临渊也不可能如叶明俊这般的干脆下决定来。
原本准备找叶明俊谈一下其中的利害得失,可是这时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假作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儿一般,自然这次明绣过来玩耍时,他也没有再提起。
这件事儿之后,七公主放下自己的身段,派了好多人来找过叶明俊。可他不是冷着脸拒绝,就是避而不见。说来说去就只有那一句话:他配不上公主殿下,祝七公主往后会嫁到一个更优秀于他的驸马。
不论是哪个沉醉在热恋中的男女,只要听到这样的话,那都是熬不住的,七主公自然伤心欲绝,可是叶明俊心里也不好受,但他不能任由着自己的性子去做,他虽然读书多年,可并不是意气用事的书生。同公主私下有了感情的事儿,也许在某一些人的眼中。这是浪漫之极并且为之感动的事儿,可是那一步登天却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福气的。
他已经站到太子周临渊的党派里头,就算七公主再可爱,再得他的心,他也是不能抽身,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更何况这时妹妹明绣与周临渊的婚事已经有了眉目,以他这样聪明的人。自然能猜得到以后的结果。
这七公主正值十六岁花季。只是比明绣大了几个月而已,皇家的孩子鲜少有长相丑陋的,皇帝选妃。不管是不是为了权衡利益,可是却也不会委屈自个儿的眼睛,因此自然选的都是美女,冯氏能得宠多年,生了两男一女三个孩子,除了因她家族的原因外,她自己自然也不是个丑的,有了父母二人的好基因,七公主自然长得也不差。
冯氏一心想要取皇后而代之,凭着自己娘家的势力以及自己在皇帝面前的得宠,又连着生了三个孩子,二皇子文武全才不说,比皇后所出的六皇子大了六七岁,在正宫嫡子还在贪玩好动时,人家都早已经暗地里在准备着拉笼人手了,等到周临渊长大时,二皇子早已经成了气候。
两人不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差距都不是一点儿半点的,儿子这么有本事,在冯氏看来更是她的一个机会,不论是出身外貌,冯氏认为自己都比皇后高了不止一点儿半点儿,她的家族不过是才刚崛起几十年的小家族而已,在她这样出身悠久贵族的人看来,简直就是一个暴发户。
可是这样一个暴发户的女儿却踩在了她的头上,虽然她在宫里的位置并不比这个皇后低,但是想想人家是正宫,而她撑了天去也只是一个贵妃,她一向心高气傲,在族中比不过族长嫡出一支也就罢了,可是连进宫皇后那样的女人也比不过。(.无弹窗广告)
她心里的难受也就可想知了,所以冯氏在宫中最初几年,仗着隆盛帝对她的宠爱,横行霸道不说,手还敢伸到皇后那儿去,不单是敢在皇后身边安插眼线,而且还敢谋害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几年,皇宫中承了宠地位不高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折损在她手里,一些地位稍高防她又严的,她虽然下了不手直接铲除,可是只要那些女人怀了身孕,无一不都是流产。
大皇子的生母不过是一个宫女,地位不同,而且性子又谨慎,等到孩子已经六七个月大时才被人发现,那时孩子都快出生了,她要做什么也来不及,不过想着一个宫女就算生了孩子也成不了气候,再加上皇帝已经渐渐控制住了冯家,对她不再如以前那般将就,因此大皇子才得以出生。
有了这么一个娘,七公主自小也是顺风顺水的长大,原本也是极心高气傲的,可是近年来因为冯氏渐渐不被隆盛帝所喜,已经有被冷落的趋势,再加上二皇子又被禁的事件之后,她原本骄纵的性子已经变了许多,只是当听到叶明俊的传闻时,没忍住好奇心,两人因此才结下缘份。
人说爱情能让一个人转变性子,七公主就算这几年有所收敛,可是性格里的骄傲任性却是与生俱来,但在叶明俊面前,她却收敛了那些傲气冲天的臭脾气,反倒是百依百顺,两人好不容易见着有了一点儿进展,结果却遇着了这么样的事情。
对于自己的那个妹妹,周临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皇家亲情淡薄,更何况两个人的母亲算得上是死敌老对头,他虽然年长了对母亲不如小时候那般亲近,可并不代表他就真的不亲近皇后,对于自己老娘前几年所受过的屈辱以及冯氏加在她身上的伤害,周临渊都一一记在心里,准备往后要讨回来的,对于她所生的几个孩子。尤其是二皇子,根本是没有丁点儿的好感。
在他年幼时。这二皇子可是最热衷于想要谋他性命取而代之的人,这七公主他也没怎么接触过,只知道是个任性无礼的黄毛丫头,等到他年纪大了搬出皇宫,则更是连见面都很少,冯氏和皇后斗得凶,那丫头每次见了他都是一副不屑外加怒气的模样,叫他时都是连名带姓,好像不屑叫他皇兄一般。当然,这少年的心底也不屑真拿她当妹妹。虽然他心底冷清,可这七公主真要对他叙起兄妹情,他要收拾起来还真不太好意思下手。
如果七公主只是一个娘亲普通不受宠的公主,叶明俊还有一丝念想,还认为凭自己的本事说不定博一博两人还能开花结果。
可是七公主的娘亲是冯氏,那个大周朝的冯氏家族,连皇上也为之忌惮不已,这么些年心心念念想要铲除世家。想要分解世家大族对皇族的影响力。明绣嫁给了周临渊在外人看来这兄妹已经一步登了天,同未来的皇帝联系在一起了。
这是周临渊真心喜欢也就罢了,可是皇帝绝对不会任由叶明俊真的将七公主娶走。在他看来,冯氏现在虽然已经不如以前成气候,可是毕竟还没真的被他收拾到翻不起风浪,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还要大,冯氏现在就算再不如意,也比一些京中的贵族以及朝中大堂来得有影响力得多,在隆盛帝看来这还不够。
如果叶明俊喜欢的是一个普通公主,看在未来儿媳的份上儿,这位皇帝老子也不会介意给儿子一个面子,终归是自己的儿女,虽然心里并不如喜欢周临渊那般多,可是他们如果能嫁得好,这位皇帝主子也并不会拒绝,可是七公主却不行!
这种情况叶明俊明白,周临渊却更明白!
那七公主再好,再得他的心,可是也比不上明绣,她就算不嫁给自己,也可以另择夫婿,可是妹妹却只有他这么一个哥哥,想要让她过得幸福是叶明俊一直以来的心愿,这时候眼见愿望快要达成,他怎么会去破坏?
不管他内心如何想法,可是这些情况他却是准备深深埋在心底谁也不说出来,因此又同周临渊说了一会儿话,又看了会儿时间,准备带着明绣告辞。
她和周临渊的婚事在最近就会被提出然后迅速的确定下来,以往她来周临渊府上住着,都打的是师兄妹的旗号,虽然对他一个单身未婚的男青年来说,这样也不太名正言顺,但是拗不过人家是太子,就是做了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情,他也依旧是理直气壮。
再加上那些御史大夫自己也是个男人,家里虽然没有三妻六妾,但是通房等还是不少的,男人都懂的事情,因此也不好在这样的事情上面做文章,因此对于这事儿倒是都装聋作哑不去过问,免得讨人嫌不说,反倒还惹得皇帝不快。
但是现在两人要成婚了,就不得避嫌一二了,未婚妻成日在未婚夫府上住着算怎么回事?被那些针对周临渊的人知道,怕是不欢喜得笑掉大牙才怪。
这边决定刚一下,周临渊就有些依依不舍了,可是见这姑娘没心没肺,心里不禁有些幽怨,看她很是爽快利落的吩咐春夏秋冬等回去替她打包衣服,这边还只顾着靠近叶明俊说话,连眼神儿也没往他这边飘一下。
明绣同叶明俊说着话,虽然知道他有些不对劲儿,不过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儿,他这些年都是这么一副高深莫测的语气神态,还真不好让人抓住他内心的想法,不论是欢喜还是高兴,都是那么一副文质彬彬的脸孔,这时等着丫头替明绣收拾包裹,他已经站起了身来,削瘦挺拨的身形如一支青翠的山柏,虽然好看,可是却说不出的孤独。
想起他这么些年都是孤单一人,寻常人到他这份年纪,孩子都已经满地跑了,他却一直单身到现在。
明绣原本很是欣赏哥哥这种不滥用情的性格,可是这时却也忍不住要自私一把了,想劝哥哥如果不想娶妻,就先找个人陪在身边,也好过现在的形单影只了,眼见着她都已经被人家三言两语定下来了。而他现在还孤单一人,自己出嫁之后虽然周临渊喜欢她。可是也知道和现在不一样了,她现在想啥时候回叶府自己收拾包裹走了就是,往后却是由不得她了,也许叶明俊往后有了孩子,他就不会这般的孤单了。
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叶明俊是个很有主意的人,虽然她开口了他必定会同意,可是明绣却也不愿意他这么委屈自个儿,这么一想。脸色便欲言又止,被叶明俊瞧在了眼里。
他对自己虽然狠。可是唯有对这个宝贝妹妹,一向是看得比眼珠子还重,他认为周临渊给让她往后下半辈子过得好,并且风光无限,对一个古代的女人来说,一来是嫁的夫家好,二来是夫家能给自己挣个尊荣,已经是无限幸福的事情了。可是现在看来。明绣脸上倒并无这种憧憬,让他不由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因此主动开口道:
“绣儿有什么想和哥哥说吗?”
他眼里含着笑意。仿佛之前的那丝失落忧伤是自己的错觉般,明绣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想着春夏秋冬等几人收拾包裹还有一会儿时间,因此又拉着叶明俊坐回椅子上,这才轻声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舍不得哥哥。”
这话叶明俊也不太好接口,往后明绣嫁了人,也不是他想见就能见得着的了,不过幸好嫁的是周临渊,他在名义上还是太子党,因此就算和太子相从甚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别人最多心里不满,可是嘴上却不会说出什么来,到时候借机要看明绣,想来周临渊也不会不同意。
可是妹妹嫁了人始终和以前不同,以前她是老叶家的人,可是往后却是他老周家的,连以后死了也只能进周家的祖坟,他思绪有些飘远,想到一些不吉利的事情,连忙呸呸呸的吐了两口,在这关头想那些什么不吉利的事情,都是他最近思绪过重了。
春夏秋冬直到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将东西收拾了过来,虽然明绣昨日过来时带的东西不多,不过周临渊却替她置办了不少,这时每人手上都提了一两个大包裹,身后几个婆子手上还捧着些东西,周临渊一看这情况,大手一挥:
“你们几个也跟着小姐一道过去,好好服侍!”
几个婆子答应了一声,都是欢喜的答应了下来,她们又不傻,虽然别人不太清楚其中的事情,可她们几个跟在明绣身边的却知道一些端倪,这位姑娘是未来的太子妃,她们能有这个机会同她相处几天,往后等她进了府,自己几人有些体面不说,而且地位肯定比现在要高不止一点半点儿,就算不用周临渊吩咐,她们也会好好的跟着尽心侍候。
虽然心里不舍,不过周临渊也知道来日方长,他同明绣的日子以后还长得是,将这事儿定了下来,也不怕这姑娘能跑得掉了,不及在这一时半时的,以免因自己一时的不舍,使这样一桩喜事,多了一些别有用心人的恶心言语。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杜铭等几个被分派在明绣身边的护卫也跟着去了,周临渊的心也跟着这辆马车远去,想起不久之后两人就会完婚,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一向冷静自持的人,心情这样不受控制,原本是件极为令人难受的事情,可是这时他却压根儿不想去控制那心思,只是放任着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到十一月初时,果然皇上颁下旨意,册封新科探花郎为三等建安伯,享年俸白银460两,赐土地一千亩,这个旨意一下,立即给京里造成了轰动,以前就是不知道叶明俊的人,这下子也开始相互打听了起来。
等知道这叶明俊不过是新科探花郎,身后又没什么背景之后,都觉得啧啧称奇,都觉得这叶明俊是走了大运,突然得了皇帝的青睐,要知道这三等建安候虽然只是个虚名,并没有什么实际权利在手,也没有享受食邑等,只是个闲散的职位,可是从此那身份地位就不一般了,而是从一普通民众立马变成了贵族,就算只是一个虐号,可也能令无数官员抢破了头脑也不可得。
这建安伯虽然没什么好处,得的银子也不太多,但这毕竟是可以世袭的,从此脱离了平民身份,一些靠着自己本事读书读得半死不活的人,好不容易钻破了头颅考中个状元,最后能得封一个官员外放,已经是极为光耀祖宗门楣的事情了,可是任你在官位时再风光,年纪大了依旧得老老实实的收拾包裹回乡去。
这伯爷可就不同了,不论有没有官职在身,他一辈子都是个贵族,只要不犯大事儿,基本生命是得到安全保障的,年纪老了也有皇室养你,比那年纪大就告老还乡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天差地远的待遇了。
一时间,叶明俊成为寒门子弟努力的目标,简直要视他为偶像了,大家从他身上,好似被指出了一条明路般,只要认真读书,只要刻苦,终有一天会苦尽甘来。
众人还没从这叶明俊的余波里头回响过来,叶正华却是有些绝望了,皇上这一道圣旨颁布下来,说叶明俊父母双亡凭着自己努力考中状元,奋发向上,实为国家之栋梁之才,是彻底的绝了他往后想要认回这个儿子的心思,那不是明摆着打皇帝的脸吗,说他老人家之前没有明察秋毫,明明他这父亲还活蹦乱跳的,可他却硬说人家父母双亡了。
可是他敢去同皇帝叫板吗?他不敢!之前莫名其妙的被降了一级还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时就算再鳖屈,也只能打落牙齿混血吞,不然一个不好,他向上头喊冤没成,反倒自己还又这边伤口还没好彻底,到时候自讨苦吃再引来皇帝陛下的怒火,可是得不偿失。
只是知道明白这些道理,但是要叶正华眼睁睁的瞧着这个儿子越来越飞黄腾达,而他这做老子的却是越来越退步,他又怎么甘心?好不容易一个儿子有了出息,可是却不能让他认祖归宗,对于一直汲汲营营思索着怎么将叶明俊划拉到自己阵营的叶正华来说,那真是生生得给闷得背过气去。
这位叶大人病还没好利索,没几天功夫又给倒在了床上,原本丰神俊郎的容貌,一下子也老了十来岁左右,原本乌黑的两鬓,已经渐渐有些花白,整个人精神一下子垮了下来,只是眼睛里还闪着不甘心的目光。
相较于他的执着失落,于氏则是怒火中烧,她机关算尽,原以为将乔氏赶出府门也就罢了,好不容易将叶明俊给在叶家除了名,没想到那小子却大难不死不说,在那样的环境也能活得下来,甚至现在还风光无限,她怎么会甘心?只是这时叶明俊已经明显不如小时候好拿捏,不再是那个她一不高兴就能派人过去随意打骂的人了,甚至自己的兄长这时候在他面前,也得恭敬的称呼之声建安候大人!
而且之前于光左一家以及自己家里怎么会被揭罪降职,旁人不清楚,不过她自己心里却是清楚得跟一面明境儿似的,这一切都是她率先撺掇丈夫以及哥哥让他们联手施压,让人去向叶明绣提亲的,只是最后没想到不单是失败了,反倒是两家人谁也没讨得到好去。
由此可知,女儿叶明若传回来说太子喜欢那丫头的事情,看来是真的了。一想到这儿,于氏就心绞疼,更令人鳖屈的是,她就算心里再难受再不舒服,她也不能将这事儿说出口去,只能捂在心里,以免让丈夫兄长知道,到时候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自己,这么一来,于氏又恨又怒又气又怕,没多时也跟着病倒了。
相较于叶正华这边的落魄无奈以及各种各样的心思,叶明俊兄妹二人现在却是风光无限,因为妹妹的好事相近,他脸上倒也罕见的带了真心欢喜的笑容,可是在不明就里的旁人看来,只当这建安伯因为受封的好事而欢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