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这样子,袁林道也并没要哄她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拿了帕子擦干净,冷笑了两声,也不跟她计较,站起身自个儿拿了衣裳穿上: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别拿你自己当什么事儿,叶明俊那边你既然做不到,别人那儿你可得给我侍候好了,我袁府不白养你这样的女人的!要是到时你再敢这么一副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模样,休怪我手下无情!”说完,穿戴好之后也不管还趴在床上哭泣不止的于舒艳,自个儿起身走了出去。
于舒艳浑身又累又痛,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的心理折磨,害怕以及痛苦,让她哭了一会儿之后,渐渐的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大亮了,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袁夫人的手段,她不由一惊,坐起身来时,只觉得身子骨无处不痛,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下人在,岸角处点着檀香,屋子里一股清幽的味道,可越是如此,于舒艳心里却越是害怕,自个儿赶紧起床挣扎着换了衣裳,又看到小间里头放着一盆早已经凉掉的水,匆匆洗了把脸,自个儿挽了头发之后,饿着肚子往正院那边赶了过去。
一整天,于舒艳在正房里都幻想着叶明俊能派人过来找她,或者是让人送一封信过来,毕竟二人不管怎么说,她也有资格唤一声表哥的,可没想到,当初她的信送出去之后,没有招来叶明俊这个郎君,反倒招来了袁林道这个饿狼。而后来她又接连送了几封信,可是却都如石沉大海一般。于舒艳渐渐的心里绝望害怕又怨恨,只是她却是丝毫办法也没有,等到夜幕降临时,袁林道直接就派人过来让她准备一下,她害怕了一整天的事情,终于还是没能逃过去。
第二日,于舒艳被人从客人住的院子里抬出来时,整个人神情都已经有些恍惚,她衣衫只是草草的拢在一起。想到昨夜时那个陌生的老头儿趴在自己身上的情景,她忍不住一阵的反胃。还没等回房,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屋子里侍候的下人不明白这位新夫人为什么哭得厉害,只能更安静了些,接下来的时间,袁林道不时会让人抬着于舒艳出去一次,每回回来时,于舒艳都是一副频临死亡的模样。不到半个月时间。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儿,早已不见当初的风彩。
叶明俊依旧没有消息传来,甚至袁林道几次以于舒艳的借口相邀。他都没有过来一次,于舒艳此时整个人活着生不如死,可是她却还是撑着一口气,不时侍候着恶心而陌生的男人,如果不是为了想要问一下叶明俊,为何要对自己如此狠心绝情,为什么两人就算没感情,至少还有亲戚情份,如果不是这样的不甘支撑着她,她自已也不知道面对这样的折磨,能撑得到多久,可是要真说死,她却又不敢。
只是她虽然每回都听袁林道的摆布,只是时间久了,叶明俊依旧没有传来丝毫的消息,于舒艳的利用价值,好似除了陪些客人之外,再也没有其它值得袁林道关注的地方,而她却实实在在的是隆盛帝抽打他的一个耳光,渐渐的,袁林道看于舒艳的目光越来越阴冷,甚至到了后来时,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杀气,那目光令人毛骨悚然。
“于夫人,老爷今晚要过来。”侍候的丫头进来回了话之后,得到满室的沉默与安静,也浑不在意,知道于舒艳是个不会说话的,行了礼之后自个儿退了出去。
而留下来的于舒艳则是满脸害怕惊恐而又怨恨的神情,她如今最怕听到的就是袁林道要过来的事,一来袁林道对她绝不会怜香惜玉,就算是她侍候陌生男人,可是只要她肯撒娇,肯放软身段,除了心理上的难受之外,身体一般不会吃太多的苦头,但这所有的一切对袁林道都没用,那个男人如同一条阴冷的毒蛇般,不但带给她身体的伤害,而且心理上的压力也是巨大的,她怕他问起叶明俊的事情,也怕他说起令自己害怕的话。
只是这事儿躲也躲不过去,晚间忍过一阵难受痛苦之后,于舒艳神智半失趴在床上,袁林道已经坐起了身来,又说起这段时间总是重提的旧话:
“建安伯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原本昏昏欲睡的于舒艳一听这话,当下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眼神不敢去看袁林道,只是微微低垂着摇了摇头,袁林道看她摇头,眼睛里闪过暴虐残忍之色,半晌才将这眼神隐了去,而半垂着眼皮儿的于舒艳却没发觉,袁林道再也不能忍耐,刚刚两人在床上的温存好似如梦一般,他伸出手狠狠抓住于舒艳的头发,一把用力将她上半身提了起来,不顾于舒艳的尖叫,有些咬牙切齿道:
“叶明俊还没派人来找过你?嗯?”最后个字像是从牙缝间溜出来的,带着说不尽的寒意,他看着于舒艳脸上的害怕之色,嘴角弯起一个狰狞的笑意,将脸凑近了她一些,目光微微眯了眯,杀意从眼中泄了出来:“我最后再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有本事能让叶明俊接受我的要求过府一叙,那么,你从此可以当你的贵妾,也不用再做以前那种人尽可夫的勾当,从此我可以让你安享晚年,反之,后果你知道的……”
于舒艳只觉得头皮疼得厉害,水珠子在眼眶中打转,却是不敢让它们流下来,袁林道的手段她很清楚,拼命点了点头,泪珠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随着她的动作四处飞溅,经此一事,袁林道也没了再寻欢作乐的心思,一把又重新将于舒艳如扔破布娃娃般扔在床上,冷哼了一声,整了整衣襟自个儿往外头走了出去,没看到身后于舒艳那阴冷怨毒的眼神。
三天时间过去。于舒艳送的信如石沉大海一般,虽然心里害怕。不过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去,袁林道暴怒之下给她喂了一颗毒药,据说发作有半年左右的时间,如果一直没吃解药,后果极其严重,没一举将于舒艳弄死,显然还是存了想拉笼叶明俊的心。
而京城里头,明绣在与丈夫儿子渡过了一个还算平静的新年,经过腊月三十。周瑞宁又大了一岁,当天隆盛帝和皇后都赐了不少东西过府来。没表现出有什么异样的地方,明绣夫妻提起的心,一大半已经放回肚子里,周临渊虽然说没完全放松警惕,可是这事儿皇帝陛下不提,他也不能主动去提起,这辈子以来,从没有过这种事情不在掌握中的时候。别提心里有多么窝囊了。
宫中冯氏一倒。皇后独大,周瑞宁进宫学习的事,随着开年之后。又开始了以前的生活,大了一岁之后,这孩子眼看着更懂事了不少,举手投足间好似更有了些皇室贵胄的气派,隆盛帝教得着实很好,对于这个隔代的孙子,他是刚柔并济,既不像以前对待周临渊那么一般只有寒冬而温暖在心,也不像对二皇子周临沂似的蜜糖包着毒药,对周瑞宁这孙子,他是慈爱有之,威严刚猛的时候也有,一段时间下来,小瑞宁被教是果然看起来比以前更懂礼了一些,只是明绣却遗憾,儿子年纪小小的,却极少在自已面前撒娇露出孩子似的模样了。
二月初,京里的大雪渐渐停了下来,除了一些树梢上还带着积雪外,天空已经放晴了些,明绣等到这时候,才收到了哥哥从江浙让人托来每月一封的家书,也许是因为过年的原因,之前送来的信耽搁了一些时间,随着信一道来到太子府的,还有一大车海味干货,明绣一边看着礼单,一边让春华将这些江浙来的人安排着下去休息,朝屋里懒洋洋靠在软榻上的周临渊挥了挥手中的礼物单子,对于兄长的来信显然很是欢喜,眉眼间都盈满了笑意:
“我哥这样给我们送礼物,你说会不会有人告他说给你送贿?”
周临渊看着妻子笑得欢快明朗的样子,一双修长浓密斜飞入鬓的眉毛微微扬了扬,如星辰般的眼眸冷意少了些,带了些浅浅的笑意:“太子妃喜欢建安伯送的东西,有谁敢多嘴?本宫立马让人绑了,送到应天府大牢去!”
明绣忍不住笑了出来,一边拿了之前收到的信,一边拆开了抖出来,坐到了周临渊身边,身子软软的靠进他怀里,周临渊见妻子偎了过来,不自觉的挪了下身体,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伸手揽了她腰,用劲儿将她抱了上榻来,把明绣困在臂弯里头,抽了毯子替她搭上,线条俊美的下巴搁在她肩侧,完全没有任何偷看他人信件的罪恶感,正大光明的同她一起看了起来。
信纸足足写了有二十多页,前面几页略略写了些江浙叶明俊自己的情况,后头十多页完全是关心明绣的身体和自己未见面的外甥了,周临渊跟着看了一半,见明绣笑得越来越温柔时,心里不由有些吃味,看她还在往下头翻,眼角余光不由看了信纸一眼,足足还有一小半没翻完,明绣连目光角都没往他身上瞅一眼,周临渊有些不满,暗怪自己这个大舅子没事儿说这么多废话,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话,要写这么多纸才够,平日他上给自己父皇的折子,也没见他写超过十页!
周临渊还有些哀怨,看明绣又往下头翻了一张,眼瞧着下面还叠着五六张的样子,他索性不再去瞧信纸,以免看到了心里吃醋,只是将头靠在明绣肩上,不时嗅嗅她头发,不时亲亲她耳朵,正玩得高兴时,突然听明绣原本慵懒靠在自己胸口的身子突然坐直了起来,嘴里发出奇怪的‘咦’声,周临渊目光顺着她的手看到信纸上头,突然看到一个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的名字。
叶明俊的来信上竟然写着于舒艳的名字,夫妻二人一下子都来了精神,周临渊眉头微皱,一边握着明绣的小手,认真查看起上头的每字每句来,半晌之后,两人才将剩余的信看完。上头写的是于舒艳到了江浙之后,连着写了好几封信给叶明俊。以他表妹的名义,从一开始想要让他接自己出府,到后来的想要邀他到总督府一聚。
这点变化虽然细微,不过仍旧是被周临渊记在心里,叶明俊估计也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儿,不然不可能在与明绣的书信中,专门提出这件事来,因为不知道隆盛帝是个什么态度,他也不敢贸然答应于舒艳的要求。须知道于舒艳虽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可是后头却肯定是带了袁林道的意思。袁林道三番几次想邀他去总督府一聚,竟然是想要做什么?而这事儿说起来也只是男女之间,或者说是亲戚之间的事情,因此叶明俊也不好将这事儿在给隆盛帝的折子里提起,估计袁林道也是这么个意思,不管有什么目的,一概隐藏在了亲戚之间的走动里头,所以叶明俊才会在这次给明绣写信时。将这事儿写了进来。可以让明绣转告周临渊,而周临渊知道,就代表隆盛帝知道。到时皇帝陛下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他心里也好有个把握。
“我哥他……”明绣看完这些信,半晌有些回不过神来,心里一时间对于舒艳的厚脸皮有些惊讶了,一开始是与叶世焕的不避讳,结果闹了个满城风雨,如今都已经嫁了人了,她还在给自己哥哥写信,她竟然是想要做什么?叶明俊的来信中所提到的虽然只是聊聊几语,可是明绣可以想像得到,情况绝对不止这么简单,更何况于舒艳哪来的脸皮,敢称自己哥哥为表兄?
两人之间明明一点亲戚关系也没有,唯一能勉强拉扯得上关系的,也就是嫁给叶正华的于氏,可于氏同他们兄妹又有什么关系?简直是八竿子也打不着嘛,认真算起来,他们兄妹和于家就算不是仇人,可是连普通邻居关系也不如,她哪来的那个脸,敢称表兄?
明绣一时间气得有些头脑发昏,只觉得于舒艳对自己哥哥有非份之想,简直是令人难以想像的一件事情,自己哥哥这么大年岁了,连媳妇儿也没娶,比起她来不知道‘冰清玉洁’了多少倍!
“绣儿……”
“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于舒艳是那只癞蛤蟆,而叶明俊才是那只会被吃的天鹅!明绣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满脸气愤的样子,抖了抖手中的信纸:
“这人怎么连羞耻心也没有,这样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
周临渊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背,其实江浙的事情隆盛帝也有派暗卫过去盯着,如果他要想得知,只要进宫一趟就可以了,可是这段时间以来,他成日都守在明绣身边,宫里的事儿已经许久没去打听过了,隐隐有想抛开这一切的感觉,此时听明绣气愤的说话,不由安抚她道:
“你放心好了,我明儿进宫给你问问,绝对不会让你哥哥落入奸人之后,让那于氏奸计得逞的好不好?”此时的明绣就如同一个小孩子被人碰了逆鳞一般,神情像小猫一样,露出獠牙的样子,可爱中带了丝警惕,周临渊怜爱的拍了拍她脑袋:
“放心,袁林道不会让于氏活下去的,建安伯是聪明人,于氏这样的人他躲都来不了,不管她心里有什么想法,建安伯自个儿都有分寸的,你别太担心了。”
听他这么安慰,明绣勉强点了点头,虽然仍旧有些不放心,不过好在不像之前那样气得心口疼,她也知道于舒艳一向是个不靠谱的人,只是这样的事儿亏她能想得出来,以前是前世,夫妻二人感情不和离婚分手,往后还能找个好男人有第二春吗?要知道这是在古代!更何况她这样的情况,简直是比同丈夫和离的妇人还要令人不耻。
明绣气得直喘气,自己哥哥被女子爱慕是一回事,可是被于舒艳这样的人肖想,就有些恶心了,不过看周临渊若有所思的样子,她也没有再多说,经过这件事一气,连晚饭时厨房弄了江浙送过来的海味,也没能让她胃口更好一些。
第二日一大早,夫妻俩就坐着马车,带了天不亮就已经起床背过文章练过简单活动身体动作,精神奕奕的小瑞宁进了宫。进了宫门时,夫妻俩就分道扬镳,周临渊牵着乖巧俊俏的儿子往养心殿方向走去,而明绣则是坐了小辇往皇后的坤宁宫行去,心神不宁的坐了半晌,快近午时分,周临渊才过了坤宁宫来,两人在皇后殿里用过饭,刚等出了宫门坐上回府的马车时,明绣就再也无法忍耐的开口问道:
“怎么样?父皇怎么说?”
看她着急的样子,周临渊这才缓缓开口解释了起来,半晌之后,明绣才终于明白这其中隆盛帝为什么要送于舒艳这样一个人去江浙,原本隆盛帝是打着两个算盘,一是想借于舒艳这样一个人,看袁林道是不是在京中放了探子,毕竟皇帝就算再是厉害,可也不能做到手眼通天,有时候也只能用试探的方式,来确定一件事情。
当初于舒艳的事儿闹得那么大,几乎京中人人都知道这个女人与南长候叶家小公子之间的纠葛,那叫一个荡气回肠,袁林道远在江浙,如果他真的安份守已,没有安排人手在京里头的话,对这一切自然不可能知道。而如果他确有狼子野心,并且这野心还不小,显然不在与只偏居于江浙一带,那么他肯定就会派探子长驻在京城,上次明绣中毒的事情,不可能是叶明若这样一个女人,靠着于舒艳的三脚猫手段就能够成功的。
而隆盛帝的另一个打算就是,如果袁林道真有不诡之心,并且这心思不是一般的大,那么就要让这只老狐狸赶紧现出原形来,可袁林道并不是普通人物,隆盛帝明里暗里逼过他好几次,不单是这两年派叶明俊过去分他权,或者是偶尔让人对他行刺,都被他防得严严实实,表面对隆盛帝还恭敬异常,毕竟在江浙一带,他的声望还是很大,隆盛帝要想收复江浙,不止是要靠军队,更要靠民心,不能因为袁林道一人就闹出江浙民心不稳的事情来,到时就极容易被海上流寇所利用,因此想出了利用于舒艳这么一个阴损主意。
要说这世上男人有什么是最不能忍耐的,就是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了绿帽子!隆盛帝身为其中的当局者,早已经明白个中的滋味儿是多么的难受,那种感觉简直是难以用语言形容得出来。而皇帝陛下显然没有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伟大胸怀,他是巴不得自己痛苦,可要袁林道这样的人比他更痛苦才好,因此才将于舒艳送了过去,想借此逼着老狐狸忍耐不住先行动手。
而他的这一招,果然是成功了!袁林道老奸巨滑,平日更是像泥鳅一般滑不丢手,可是在隆盛帝送去打他脸的女人手上,始终还是没能沉得住气,叶明俊送来的信很有用,隆盛帝这边也不是没有发现,袁林道如今是变着方儿的收拾于舒艳,好似这样一来就能消一些他好像被隆盛帝甩了个耳光的屈辱般。
隆盛帝收到消息时,还对这袁林道的心狠手辣而敬佩,对于自己送去的人,既没打骂也没想个方儿的弄死,反倒是想出能将她利用价值榨干到最大,不得不让隆盛帝佩服此人的心肠狠戾,换了就算是他,也不能将一个人利用到如此彻底的地步!这袁林道,也算得上是一个不择手段心肠狠毒的人物,难怪能镇守江浙这么多年,从一开始渐渐的熬上来,以致到如今给自己形成祸患,偏偏又这么能忍耐,再加上冷静果敢与敏锐心狠,简直连隆盛帝都要叹息,这样一个人才,却不能为自己所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