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上的魔术师十

法庭上的魔术师(十)

“我说,李利翁。”

“干嘛?”

两人正走在去往户城马戏团的路上,因为时间紧迫,所以草草用完饭,就忙着回归现场重新寻找线索了。

这时,夏蕾绕有兴趣的问道:“基伯菲尔,他真的会在天上飞吗?”

“肯定不会。”李利翁想也没想,就那么说道。

“那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李利翁耸了耸肩,说道:“人家是职业的啦,如果一眼就让你看穿了,那还有什么搞头?”

“可、可是表姐她也会变魔术啊?”夏蕾这么说道。

“表姐?你说的是梦竹吧?”

夏蕾的表姐也就是李利翁的大学校友,现在想起她来,李利翁毫无根据的想,不排除突发因素,这两姐妹绝对是一家人无疑。虽然夏蕾现在年纪尚小,只有十六七岁,却也是一个少见的美人胚子了。所以在他看来,夏蕾和范梦竹的血液里都应该流淌着美女基因。

“如果是简单的魔术,我倒是也会两个。”

李利翁可不是光说不练之辈,他从兜里掏出两根橡皮筋,左右手各伸两指伸展,然后交叉互扣。李利翁双手拉扯,可以清晰的看见,两条橡皮筋互相制约着,形成了一个十字。

忽然,李利翁也不知是变了什么魔法,两根橡皮筋居然穿透而过,解除了制约。

夏蕾瞪大了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那小嘴微张,一脸惊愣的模样,使人恨不得去亲上一口。

“厉、厉害耶!你比我表姐还厉害耶!”夏蕾由衷的说道。

李利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心说:‘我当然比你表姐厉害,她那点东西,就是我当初教她的。’

事实上,早在没有遇见韩雅韵以前,李利翁可是在魔术师和律师之间犹豫了好一阵呢。

不过话虽如此,托奇证词里的那个雪地飞天戏法,就目前来说李利翁还是毫无头绪。

夏蕾捏紧了小拳头,蹦蹦跳跳地为他鼓劲道:“看样子不把凶手的那个飞天魔术破解掉,就抓不住他了。李利翁,你可要加油哦。”

“说起来轻巧,做起来却难。”李利翁摆了摆手,分析道:“之前我不是问过基伯菲尔了吗,按他的说法,那种环境之下根本不可能施展飞天魔术。他这样一个专家都那么说了,我又怎么猜得透其中奥妙?”

夏蕾转念一想,说道:“本来讲看见凶手飞起来的也只有托奇先生一个人,说不定他在说假话呢。”

其实这个问题李利翁早有想过,但回想起那时托奇的表情,绝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他道:“不可能,他没有胡说八道的动机啊,就逻辑上讲说不通。”

“说不定是因为讨厌基伯菲尔,才想编个谎言逼他认罪呢?”夏蕾这样推测道。

李利翁还是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也不可能,如果他一心想要害死基伯菲尔,只要一口咬定看见他就是了。根本没有必要编一个这么离奇的谎话,不是吗?”

“说得也对……杀完人之后飞天消失,这根本没人会信嘛。”夏蕾若有所思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李利翁心中这样附和,但即便如此,他也很清楚,这句话还是存在着不容忽视的致命性,

毕竟一提到空中飞行,所有人下意识都会想起基伯菲尔的空中回旋魔术,这样就潜意识中,即便没有证据,他人也会把基伯菲尔当作第一嫌疑人。

而且使李利翁为之头疼的也不只有这些而已,无论是吴晓宇还是小丑托奇,对基伯菲尔的厌恶之情都不加掩饰,在法庭上证词时也都是不好的视角去评说基伯菲尔,这样对辩护方来说是极为不利的。现在想起来,李利翁也觉得并不能去责怪他们,基伯菲尔确实太讨人厌了,平时拽得个二五八万,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不过就算如此,他们证词的真实性也是不容质疑的,因为同伴之间的矛盾再怎么夸张,也不至于想陷他于不义。由此可见,无论是吴晓宇还是托奇,都没有说谎。按照李利翁的推断,吴晓宇看见了穿着基伯菲尔衣服的被害人,那托奇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还有团长尸体下的那个重达十五千克的大箱,上锁的箱子里却只有一个小调味瓶,这又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另外,托奇证词凶手戴着礼帽消失在夜空之中,但礼帽却又在案发现场被回收了。敏感的李利翁知道,这肯定与案件有着莫大的关联。最后,凶手杀死团长的动机又会是什么呢?

总之,这一大队的问题,现在仅仅是想想,李利翁都觉得脑袋里乱作一团。

等回过神的时候,李利翁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户城马戏团门前了,在那里,李利翁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哦,是你啊,今天表现的不错嘛~~~”胡少强先一步上前打招呼道。

注意到他脸上的倦意,李利翁笑着问道:“嘿,瞧你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怎么了?”

胡少强脸上闪过一抹抽搐般的苦笑,说道:“还不是给那个该死的小丑闹腾的?房检事在法庭上答应会找个人倾听他废话,结果找的就是我!”

‘那可真是够悲剧的了。’不止李利翁,夏蕾也这么想。

似是回忆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胡少强脸色变的很是难看,接着说道:“听那个大叔讲话比跟歹徒搏斗还要吃力,他每跟你调侃一句,都会用很期待的眼神望着你……就好象在催促你‘快笑啊,快笑啊’似的。害得我把这半年来的笑劲通通使上了,累得要命。”

很是同情的摇了摇头,李利翁说道:“房凌薇这个女人还真是**啊……你就没想过要调到其他的部门去吗?”

“啊!嘘~~~~~~”胡少强闻言差点跳了起来,迅速扑上,一把盖住了李利翁的嘴巴。

慌里慌张的四下张望了一番,看没什么人出现,他才缓过气来,心有余悸的说道:“别没事说她的坏话。”

这副模样可把夏蕾这个小姑娘给吓到了,她讶然的问道:“干、干嘛这么怕她啊?”

胡少强说道:“你这就不知道了,房检事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有可能站在我们的背后,监视着我们,越是想不到的地方她越会出现!把我们说错话办错事的举动记录下来,到时候再在工资中结算,好恐怖的……”

夏蕾被惊呆了,小嘴张的足以塞下一个婴儿的拳头。

“天那……”李利翁按着太阳穴说道:“那这个婆娘就没有男朋友吗?得找个人治治她呀,不然任她这么疯下去,你们岂不是一辈子都要活在她地阴影之下?”

似乎胡少强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但苦于房凌薇平日里积威颇甚,他仍旧不敢开口。挣扎了一会,他灵光一闪,从内插袋里拿出一本笔记本,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字,递给了李利翁。

接过笔记,李利翁就看见上面写着几个丑得要命地汉字:“我怀疑她是性冷淡。”

李利翁看完以后,把笔记本还给胡少强。后着接过笔记,将写字的这页撕了下来,揉成一个纸团,“咕噜”一声,吞进了肚子里。

“我靠……用不着像搞地下工作一样吧?”李利翁一边擦着冷汗,一边说道。

胡少强说道:“你或许不知道,房检事也在这里。”

“什、什么?她在哪儿?”李利翁想起下庭时房凌薇那个足以杀人的冰冷眼神,心里没来由的一颤。

指了指宿舍的方向,胡少强说道:“就在案发现场,根据那小丑的证言,凶手消失于空中。房检事推测,凶手极有可能是飞至窗户处跳了进去,这样一来也就说得过去了。”

李利翁闻言也随之思考了一番,心说:‘这个女人**归**,思路倒是挺清晰的嘛。’

他随之问道:“那该房间住有什么人呢?”

胡少强想了想,回道:“应该也是马戏团的成员,好象是叫莫罗米来着。不过现在房检事正在向他取证,所以你千万别上去!不然我可不敢保证这里会不会又添一桩凶杀案。”

李利翁心中不由纳闷,奇道:“房凌薇就那么恨我?”

“她回去以后,立马就将你的资料整理出来,和本·拉登的资料放在一个档案里,你说她恨不恨你?”胡少强如此反问道。

李利翁忽然感觉到自己背心都被冷汗打得湿透,颤声道:“算、算了吧,我、我还是等她取证完以后再上楼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李利翁发问道:“对了,那个小丑先生怎么样?今天在法庭上我可把他逼得够呛啊。”

他这假惺惺的关怀状不禁令身旁的夏蕾也暗叫好笑,她心说:‘岂止够呛?你差些没把那大叔给逼死。我猜他厚厚的浓妆底下,脸早就被你问的跟关云长一样红了。’

“你还有时间关心别人吗?”胡少强抓了抓脑袋说:“虽然看起来你是把房检事给暂时压制住了,但目前嫌疑人仍然是基伯菲尔没变。现在恐怕只等房检事破解掉飞天之谜,你的当事人就得被定罪了。”

李利翁对此抱以苦笑,原因在于,基伯菲尔本人似乎对目下的情况并无太多认识。之前在侯审室里,他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吵闹着要和电视台联手作个“监狱脱出”的节目。李利翁和夏蕾好说歹说,才使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如果基伯菲尔真这么做了,恐怕在判他杀人罪以前,就得先担上越狱的罪名了。

不过听完基伯菲尔的全套计划之后,李利翁也不禁感叹这个人的魔术头脑。并且,他更是发自心底对自己说:‘再不赶快结案的话,保不准这个白痴又会冒出什么鬼点子来。’

当时李利翁也问过基伯菲尔,案发当晚他到底有没有在凶杀现场表演过飞天魔术。

基伯菲尔的答案极具说服力,他是这么说的:“绕了我吧律师先生,做空中回旋的准备工作可是很麻烦的!如果说观众只有那个可怜的小丑,这场表演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的话不无道理,非但是夏蕾,连李利翁也对此深信不疑。试问像基伯菲尔这样尖酸刻薄、并且爱出风头的家伙,又怎么会为了取悦一个大叔,而付出这么一番大手笔呢?

夏蕾也不是没有苦口婆心的劝说基伯菲尔要在马戏团里搞好人际关系,但对方的回答却异常倔强。按基伯菲尔本人的话说,他永远不会向那些“三流表演家”低头。

事实上,不得不承认的是,基伯菲尔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天才。与他那些平凡的伙伴们不同,他的目光,是瞧向世界这个大舞台的。这点从基伯菲尔的进餐专用桌上就看得出来,或许对他来说,与一群没有上进心之人为伍,还不如呆在一个小角落里充分享受私人空间来得痛快。

之前在拘留所的会面室里,基伯菲尔曾不止一次的向李利翁两人回忆起他第一次飞行的舞台。那是在半年以前,在世界魔术协会举办的魔术大赛上,基伯菲尔施展着空中回旋的戏法,从数万人的观众席人掠过,瞬时间就赢得了全世界的喝彩,并得到了一尊象征世界第一流魔术师成就的真人胸像奖杯。

直至现在,基伯菲尔每每回想起那刻,都连连声称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

想到这,李利翁突然记起一件事来。之前在未开庭时,基伯菲尔发疯似的,说要在临死时再看尊胸像一面。但当时李利翁正忙的晕头转向,哪有功夫去管这码子事儿,所以就淡忘掉了,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得既然答应了人家,也就说到做到算了。

如此想到,李利翁问:“对了少强,我当事人不是有个魔术协会颁发的最佳魔术师胸像奖杯吗?你知道这东西放哪儿了吗?”

其实他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问,或许胡少强只要回答他一声“不知道”,李利翁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放弃寻找胸像了吧。退一万步来说,李利翁如果真想要替基伯菲尔找寻那个胸像,又怎么会去询问胡少强这个马戏团外部人士?

但只能说李利翁运气不好,胡少强想了想,很快就说道:“你的当事人应该是个爱出风头的家伙,他为了能有更多人欣赏到他的胸像,所以故意将它放置在了食堂的显眼处。不过你现在已经看不到了,我问过别人,大概三四天以前就不见了吧。”

“你怎么会对这些事知道的这么清楚?”李利翁不无好奇的问道。

胡少强笑着说:“嘿嘿……其实我早就想见识一下那个胸像是什么样子的了,虽然没有看见实物,不过我还是问他们要了照片。”说着,他果然从兜里取出了出来,递给了李利翁。

从照片上看,胸像居然有真人大小,连礼帽都戴着,看起来应该有那么些分量。并且就外表上判断,应该像是渡过金的样子,所以闪闪发光。

虽然得到了相应的答案,但李利翁并未有丝毫满意情绪。他深深注视着胡少强,直把他看得心里发毛,不无怨恨的想:‘难怪房凌薇要把这小子工资扣到低保水准,看来他这种在工作时间查瞎事儿的错误不是第一次犯了。’

“对了!”胡少强突然摸索起了裤兜,好半天,才拿出一张被撕碎了的留言纸。

递交给了李利翁之后,他补充道:“虽然下半部分被撕破了,不过却可以清晰的看见标题……”

李利翁只看了一眼,紧接着掩饰不住惊讶的叫声:“我靠!‘警告杀人者’——”他把慌忙把目光投向了胡少军,问道:“这什么玩意儿?”

胡少强解释道:“这是我在食堂的留言板上发现的,据目击者称,这东西是案发当日清晨出现的。”

“房凌薇知不知道这件事?”李利翁问道。

“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胡少军耸了耸肩膀,说道:“我曾向她报告过,但她似乎把这当成了马戏团中某位人员的恶作剧了,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李利翁闻言不禁心叫:‘我你个擦类!只要有百分之零点一一的价值,就必须全力以赴的调查,这是进行线索采集的最基本要素。连这都不知道,难怪人家说: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

“案发当日的清晨……地点是食堂……”李利翁口中喃喃自语,心中若有所思。

他很快联想到了,案发当日的清晨,在食堂里,基伯菲尔不正和吴晓宇大打出手了一场吗?按照推测,如果说这两人是在马戏团其他人到来之后打起来的,就显然不合理,因为同伴会在他们争执之前就将这两人劝开才对。

所以李利翁想,这两个人极有可能是赶在所有人到来之前,最先到达食堂的。这样子,这张留言纸是这两人留下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但李利翁转念一想,又马上否定了这个推断。因为先不论这张留言条是否是纯粹的恶作剧性质,留言者都没有理由在留言之后继续逗留在食堂。所以纵观在食堂内大打出手的基伯菲尔二人,都绝不可能是真正的留言者才对。

想通了其中关节,李利翁不禁又头疼起来。因为若基伯菲尔和吴晓宇都不是留言者,那留言者必定是在这两人还要早先进入食堂的,这样他的身份就成为一个不解之谜了。如此一来,任李利翁再怎么聪明,恐怕也猜不出来这个人到底是谁了。

但退求其次下,李利翁很快又抓住了一个关键。所谓的线索有两个头,既然找不到制造线索者,不如先所掐断线索者找起。

唯今之计,李利翁打算先去找到那个把留言条撕破的家伙,这样既可以组合出完整的留言以助推理,又可以进行下一步的思考动作,真可谓两全其美。

基伯菲尔和吴晓宇应该是晚留言者一步进入食堂的,这样,他们两人或许应该看见是谁撕破留言条的。但基伯菲尔目前身在拘留所里,现在赶过去,恐怕也得过了探望时间,所以目标就确定在了吴晓宇的身上。

“呃,少强,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件急事,先去办了,下次请你吃饭啊!”想到就做,李利翁这么说着,拉起夏蕾的手,迫不及待的找腹语术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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