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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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只有维达尔独自一人踏上这通往高塔顶端的长阶。

今天却不一样。

古板无趣的塔顶正因为一位陌生女士的到来,增添了一丝新生机,安娜毫不遮掩,大胆且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装潢。

两侧皆是工匠们精心雕刻的巨大壁画。

人们虔诚敬仰着神明,竭力为其打造出最完美的形象,洁白的长袍如同浩瀚的天空般震撼,人物的线条柔和优美,泛着圣洁的光芒。

但神明却没有面孔。

“为什么不给神明画上五官呢?”

维达尔仔细回想,回答道:“据说,负责雕刻的工匠们也曾激烈探讨过这个问题,有人说,应当选用世界上最珍贵的颜料绘画出神明的双眼,又有人说,只有夺目耀眼的宝石才足以匹配神明的高贵圣洁。”

“但最终都不了了之,因为,没有一位工匠能够保证自己有能力,可以将神明的面容完美展现在世人的面前。”

“试图描绘神明的人们,却是仅凭想象,从未眼见为实。”

“原来如此。”

安娜对此表示理解,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有趣的故事。

她提高裙摆,跟在维达尔的身后,忽然发现,男人好像是故意放慢了步伐,能让自己可以跟上他的速度。

感谢男人体贴的细节,但安娜并不想让对方认为自己是需要被刻意关照的人,毕竟日后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会呆在维达尔的身边,直到找到赛琳。

她不想被特殊对待。

于是,安娜为证明自己完全跟上对方的节奏,甚至绰绰有余,直接两步一跨,反过来逼迫维达尔加快了速度。

维达尔见状,明白安娜的心思,也不再刻意迁就,两人快速登顶,一扇巨大的雕花大门随即缓缓打开,展示出维达尔的图书室。

“请进。”

安娜大开眼界,本以为塔顶的空间狭小,结果却是别有洞天。

“你刚才说,已经有怀疑的对象,那他是谁?”

这里是维达尔自己的地盘,不用担心隔墙有耳,安娜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

“他不是魔法塔的人,”维达尔说,“过几天,国王陛下会亲临魔法塔,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他。”

“他是城堡的人?”

维达尔点头:“他叫‘老好人’,是国王陛下身边的智囊团之一。”

国王城堡与魔法塔虽然同在多利城内,却是一个在最南端,一个在最北端,遥遥相对,将整座城镇环抱其中。

平时,民众们更爱讨论魔法塔,却对国王城堡闭口不谈,毕竟国王陛下是这世界上最尊贵的人,所有人都是他的子民,怎么敢轻易妄议?

因此,大家并不知道,国王城堡里究竟是怎么样的,更不可能知道,究竟哪些人呆在城堡里。

人民与统治者的关系,好比大地与太阳,大地吸收着阳光,生活在其庇护之下,永远虔诚遥望着触不可及的它。

“‘老好人’?这个名字可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坏人啊。”

安娜调侃道。

“是的。”

总不能让女士一直站着,维达尔暂时暂停了话题,找来一块红丝绒毛毯,铺在较硬的圆凳上,邀请安娜坐下。

“老好人先生并不是陛下的内臣,几年前,他突然毫无征兆地成为了智囊团中的一员。并且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几乎成为了其中的领头人物,达到了旁人永不可及的高度,深得陛下欢心。”

“你为什么会怀疑他?”

“我很少会接触到普通的魔法师,而塔顶也有特殊的魔法屏障,没有得到许可,不会有人能够轻易进入我的私人领域,拿到我的私人物品。”

“排除几位大魔法师后,只剩下城堡里的那几位,再根据年龄推测,相符合的人选,只有老好人。”

维达尔并没有讲全,他之所以怀疑老好人,还有另一个原因。

这几年里,魔法塔虽然一直对外声称,这里聚集了世界上最优秀、最有天赋、最厉害的魔法师们,但事实却是,总有不知名的敌人前赴后继的,对魔法塔进行攻击。

只不过始终没有掀起什么大风大浪,更是为了稳定民心,让大家始终敬畏魔法塔,从未公开过这些事件。

维达尔之所以怀疑老好人,正是因为此前这些事件,经过逐渐调查,发现其背后主谋者似乎就是对方。

但魔法塔从古至今都是国王的附属品,魔法师们都是国王陛下的棋子,老好人也是国王的“忠犬”,怎么可能会对魔法塔屡次袭击呢?

苦于没有确切的证据,维达尔也只能对其保持怀疑的态度,与其打交道的时候多加留意。

安娜发表自己的看法:“只用这个方法排除,我觉得不太靠谱。”

“是的。所以在大庆典的最后一天,国王陛下会亲临魔法塔,而老好人一定会同行,”这就是维达尔为什么没有告诉安娜第二个原因的理由,“我会安排你担任此次的接待工作,届时,需要你亲自辨别,那位委托者是不是就是老好人本人。”

正是为了保证客观性,避免认错,维达尔不想让安娜提前在心里埋下质疑的种子。

“可听你这么一说,老好人这么厉害,如果真是委托人,又怎么可能会亲自出面呢?”

“老好人生性多疑谨慎,”维达尔解释,“如果真是他,而入梦对象是我,他不可能放心将这件事情交给别人来做,一定会亲自出马,确保万无一失。”

安娜听完,倒觉得的确有几分道理。

她曾听温蒂提起过,宴席上,每一位贵宾旁都会有一位训练有素的女仆为其布菜盏酒,随时听候客人的差遣。

安娜对此毫无异议,即使她心中稍稍还是有些紧张,毕竟,她从来只是为讨生活,在人群中摸爬滚打,还从未与野心勃勃,心思缜密的政客们打过交道。

但她不想露怯,换个角度,这无非是一次宝贵的历练机会,更像是交给维达尔·博尔顿的投名状。

她,安娜·伊丽莎白,有能力成为他并肩同行的人,是与他一同调查失踪案的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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