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88师,军官们很快忘记了龙慕寒,只有鲁二虎坚持为师长喊冤。他只是个连长,在全师比他职务高影响大的军官很多,他们为了自己的前途,对上级的蒙冤选择保持沉默,或者另择高枝,找到新的靠山和老大。鲁二虎选择离开部队,来到武汉。他要营救师长,救不出来也要在他死前见上一面。可惜的是,他在武汉半个多月,花光了身上的钱,也没有见到师长龙慕寒。
刘汉山听完,不厚道地笑地笑了。鲁二虎摸不着头脑问:“汉山哥,你这是笑的啥?我一个大男人居然混不上饭吃,丢人现眼是吧,你看不起我对不?。”
刘汉山说:“老弟,都是缘分。你知道我来武昌干啥,就是来看龙师长。”
这次该鲁二虎笑了。“老天真是有眼,居然能让我们两个人走到一起,回家和那些打廓算卦的人说,他都不会相信这么神奇。”
鲁二虎要救龙慕寒,哪怕是劫法场。刘汉山说我们不知道把他弄到哪里执行军法,还是先找人弄清底细,一定要在龙师长上路前见上一面,看他有什么后事要办。
鲁二虎说,他在武昌军政两局还认识两位长官,都是龙慕寒的老相识,找找他们,看看有没有门路。可惜自己两手空空,手里没有一分钱。
刘汉山说钱我有,就是不认识人。刘汉山从家里出来,知道要托人平事,带了两万大洋的银票。银票在解家布庄兑取。刘汉山和鲁二虎来到解家布庄,却意外碰到吴业廷在。两人见面,总感到别扭,没有过分热情,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刘汉山和鲁二虎先是找到武昌驻军一位姓郭的副官,鲁二虎说是龙慕寒以前的部下。那人信誓旦旦地说认识监狱长,可以帮他们牵线见到龙慕寒,用猪蹄一样的胖手收了刘汉山三千大洋,一走杳无音讯。鲁二虎又找到武汉市政府一位副秘书长,这人他是龙慕寒同乡好友,曾找龙慕寒倒卖过军需物质。人倒是一表人才,收钱却是心狠手辣。副秘书长收了八千大洋,第二天电话不接,人影不见。两人最后找到武汉警察局,一位姓郑的处长那里,郑处长挤牙膏般的而从刘汉山手里拿走五千大洋,答应晚饭后进监狱见龙师长。吃完饭的时候,郑处长来信说,蒋总裁今天晚上要来监狱见龙慕寒,戒备森严,你们没有见面机会了。当然,五千银元也雪融了。
刘汉山和鲁二虎沮丧的回到江边人家,意外看到解蕊凝站在门口。刘汉山怜惜得埋怨:“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等我很久了?”
“我到刘庄找你,你大爷和你妈不知道你去哪里。到后白楼,孔东家也不说你干啥去了。我以为你被那两个日本娘儿们带到东洋去了。”解蕊凝说的是抱怨的话,满满都是爱怜。
刘汉山问:“咋样?”
解蕊凝何等聪明,马上就知道刘汉山问她的是啥意思。“别提了,姓吴的那个鳖孙任死都不写休书。”
刘汉山愣怔一下,没说话。解蕊凝说:“汉山哥,你先办大事儿,咱俩的事儿回兰封再说。”刘汉山充满情义的看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心里甜滋滋的。他很想大喊一声:“知我者,蕊凝也。”
刘汉山说了这几天的奇遇。解蕊凝道:“办这种事儿要有知根知底、非常铁的关系,你找的那些人,都是骗吃骗喝得九头鸟,幸亏还来得及,我带你找我二叔,他有路子。”
解飞虎的家在汉江一条大街边,前面是一座三层青砖小楼,一层有银行有商铺,二楼住的是佣工。后院有十几间房子,里面到处是青藤红花绿草,一看就是富贵之家,又充满小资情调。解飞虎已经站在青砖楼房前的门口迎接刘汉山。解飞虎和解飞龙真是亲兄弟,面相身材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反复打量刘汉山一眼,对解蕊凝感叹:“老大办了个糊涂事。”
走进后院,谢飞虎嚷道:“春萍,老家来人了。”
“是我们家蕊凝吧,想死二娘了。”随着一阵莺歌燕语的汉口语音,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从正方走出来。一袭红色旗袍,满头青丝披肩。衣服谈不上奢侈,但绝对是一般人家买不起的精品名牌。那女人尽管亦是徐娘半老,从身材和皮肤上可以看到昔日的动人靓丽。十几年前,这个女人该是迷倒多少男孩子的美女。
“二娘,这是我给你说的刘汉山,他是我们县孔家大院的大管家。”解蕊凝把刘汉山推到谢飞虎的夫妻面前,她在后面有点扭捏作态,好像未婚姑娘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心仪对象男朋友。
王春萍不止一次听解蕊凝在她面前叨叨刘汉山,自然对刘汉山稀奇。她上前来歪头凝目,仔细打量眼前这个高个子男人,看他有什么迷人的地方,能让自己家这个千金小姐着迷上道,至今不忘。当她看刘汉山的时候,刘汉山有点娇羞的不知干啥,脸颊微红,更显得这个精装的大男人迷人之处。王春萍看后探口气,用汉江的口气说:“怪不得哪,这么个帅气的男人,我一个老女人看了都会爱恋,何况是俺解家千金。这个世界上,任何女人看到刘汉山都会心动。”
解蕊凝楼着王春萍的肩膀撒娇:“二娘,你看你说的话。刘汉山也就是个一般男人,没有三头六臂,没有比别的男人多长一样东西。”
王春萍说:“那你还要死要活的嫁给他。你不稀罕就算了,我还有个干女儿,嫁给刘汉山正合适。”
解蕊凝假装生气的说:“二娘,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与你干闺女亲,不和你亲闺女亲,以后等你老了,我可不管你。”
王春萍道:“那你赶紧下手,把刘汉山拿下,就不会给别的女人机会了。要不然,这么好的男人还是钻石王老五,你可看不住。”
说着话,几个人走进客厅。解飞虎家的客厅倒是时髦。沙发、闹钟,茶杯茶盘,还有一个留声机。刘汉山第一次坐沙发,脚手感到不自在。解蕊凝一边倒茶,一边给他使眼色。刘汉山很快就稳住神情,很优雅的端茶喝水,一边给解飞虎汇报自己来汉口的目的。
“汉山,我很佩服你的仁义和守信,不过,这是个通天的大事儿,难度太大。”解飞虎道。
刘汉山说:“二叔,咱给人家龙将军打包票,要是说了不算,不管我自己丢人现眼,恐怕咱兰封县人都跟着受连累,让人家说我们不讲信用不仁物。”
谢飞虎点头表示赞同。这些出类拔萃的男人,都知道信誉的价值,仁义的重要。对他们来说,这些可能比万贯家产都重要,一定不能失去。解飞龙在汉口当银行的董事长,和当地政府官员颇为熟悉。他当即给几个朋友打电话,亦步亦趋的追踪到汉口陆军监狱长哪里。只有他同意安排,刘汉山他们才能见到龙慕寒。可是,牵线的朋友很为难,他告诉谢飞虎,自己只能牵线让你们见面,他是否同意让你们进监狱见到当事人,监狱长不给肯定的答复。
谢飞虎回过头来对刘汉山笑道:“这是等我们上料哪。空嘴说空话,肯定办不成。”
刘汉山点头说:“二叔,我有准备。”
谢飞虎对电话里的朋友说:“只要你把这个监狱长介绍给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就是我们来解决了。”
陆军监狱长秦古生可不是一般的小官僚,小恩小惠就可以糊弄过关。当年,他是拿出100根小黄鱼打点相关上司才得到这个位置,如今不几倍几十倍捞回来,那算是白当这个监狱长了。他知道这是一个发大财的机会,岂能轻易放过?他那张鞋拔子脸抽了几抽,把这个即将成为儿女亲家的中间人脸面给拨了回去,三番四次愣是没有出来。
刘汉山这几天一直呆在解家等消息,每次谢飞虎回来都是紧绷着脸,刘汉山知道没有成功,好言好语安慰谢飞虎。解蕊凝反过来再安慰刘汉山,要他坚持等待,相信二叔一定会找到能拿住秦古生的人。
等了几天,解蕊凝倒是耐不住了。他和吴家的事儿还没有个结果,她想回南京,和吴家做个了断,而后回来再风光改嫁给刘汉山。刘汉山执意要她等一段时间回去,最好等龙慕寒的事儿完结后回去,到时候陪她一起去南京,好有个照应。解蕊凝一会儿也不愿意等待,只身启程去了南京。
解蕊凝一走,刘汉山在解家就不好意思呆下去了,他去找鲁二虎。这几天鲁二虎一直住在一家“江上旅馆”里,当然吃住的费用都是解家结算。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垂下头无精打采的吸烟。
“难道就没有人拿住秦古生?”鲁二虎问。
“那人是个贪婪的饕餮老油条,一直在等待最好的机会下嘴,吃个肚儿圆。”刘汉山心里有数。
闲来无事,刘汉山和鲁二虎到汉正街闲逛,一来打发时光,二来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买,回家的时候可以带些给父母兄弟妹妹。刘汉山在大街上的粮仓,看到白花花的大米,价格出奇的便宜,只有几分钱一斤。如果到农户家里收购,可能更便宜。这些粮食拉倒兰封县,算是精粮细,一般人家吃不上,吃不起,没想到产地这么便宜。就像海边的大盐一样,到处都是。在内地却数金豆子一样数着数吃。刘汉山心里生出一个计划,决定回去后派人来这里拉粮储备起来,以备不需。
街上人来车往,倒是繁华热闹。刘汉山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开封的繁华不比汉口逊色,只不过,没有这里春色旖旎。开封人观念还是陈旧,女人一般都穿裤子上衣,儿汉口这里的女人穿的基本是裙子,五光十色,撩人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