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神秘俱乐部。
加里看到罗伊顿时喜不自胜。
“罗林先生，您终于来了。”
“进去说。”
罗伊微微颔首。
到房间内，他坐下后说：“怎么样？”
“我妹妹愿意跟你见面，而且我爸爸下午有一场会议，安排见面应该不难。”
加里高兴之后，又显现出几分迟疑，“罗林先生，我妹妹从小不跟人交流，所以可能不太礼貌。”
“没关系，这些都只是小事。”
……
扎比亚家在威廉姆斯街。
罗伊看了眼外边。
作为西区、皇后区的交界地，这里确实非常繁华，而且两边行人穿着都正式、体面，跟南区截然不同。
“有人会卖这边的房子吗？”
“少，一般只有破产才会出售，比如有个拉夫特·庞德，他就把家族的房产变卖了，把先辈的荣光全用尽了。”
加里耸耸肩。
马车走了一段路，他指着一人说：“他就是拉夫特·庞德。”
对方跟一个应召女郎挽在一起，脸上呈现出神经质一般的笑，加里脸上难掩鄙夷之色。
罗伊微笑着没说话。
拉夫特·庞德。
记得没错的话，他卖出去的房产底下，正是图铎遗迹的所在，而他正是图铎家族为数不多的后裔。
他摇了摇头，没去关注这位图铎的后裔。
那不是他该管的事。tefu.org 柠檬小说网
眼下目标，还是加里的妹妹。
他们在威廉姆斯街的中段下车，然后走路没几分钟到了扎比亚家的后院。
扎比亚家的经济状态显然还不错。
他们不止有着一栋房产，周围还附带一个小花园，用栅栏围起来，看上去就不一般。
到了门口，男仆下车开门，引他们入内。
他带罗伊往里走，一个两鬓霜白的老者拦住他。
“加里少爷，这位是？”
“哦，他是罗林先生……”
“你好，我是一位略微精通医术的医生，加里想让我帮忙看看扎比亚小姐的情况。”
罗伊淡笑道。
老者看了眼加里·扎比亚，显然不太相信加里认识什么技术高超的医生。
但是。
直接驱逐，有违贵族的礼仪。
“罗林先生，您的好意扎比亚家心领了，但迪琳小姐的问题不是寻常医术能解决的。”
“来都来了，不如看看。”
“对对对，来都来了！”
加里连忙往下接，而后迅速从老者边上钻过去。
罗伊作势跟上，但又停下。
“管家先生，你的肺可能需要去看看医生，问题应该挺大的，嗯，伱最近应该有一直咳嗽吧？”
罗伊看向他的肺的位置。
那边的以太体都呈现出浓浓的黑色了。
加里惊讶地看向罗伊。
“是的，你怎么知道？”
“医术中也有看气色、脸部状态等多种情况判断病症的，管家先生你的属于比较严重了。”
罗伊正色道。
老管家最近确实经常咳嗽，所以他最初觉得是加里少爷告诉了罗伊，但看到加里的反应……
他觉得可能性不大。
加里少爷没那么好的演技。
老管家沉默了数秒，而后道谢：“感谢你的建议，你们可以进去了，虽然我并不看好。”
“谢谢。”
罗伊跟上加里的步伐。
加里的脚步轻快，语气也带上几分愉悦，道：“罗林先生，您真是个博学的巫师，好像就没有您不会的东西。”
“当你接触了更多东西，你就会发现自己不会的其实还很多。”
罗伊道。
到三楼，加里指了指一个房间，然后走过去敲了敲门。
咚咚！
过了半秒钟，里边传出清冷的声音。
“进来。”
加里推开门。
还真没关！
“迪琳，我带罗林先生来看你了。”
罗伊走进去。
这应该是一间书房，但如今，书房边上摆着一张简单的床，被子整齐地折叠着，看出来是有人收拾的。
他看向书桌边上的少女。
金发蓝眸，五官很是精巧、标致，但呈现出一丝不太健康的色彩，她的以太体也显示着这一点。
罗伊上下打量了一遍。
少女的身体属于亚健康，常见于久居不出、不爱运动的人身上。
“罗林，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妹妹迪琳·扎比亚。”
加里小声说道。
少女瞥过来，而后说：“加里，你帮我去隔壁拿一下花茶吧，我自己弄了一些花茶，刚好招待罗林先生。”
“呃，好吧。”
加里看向罗伊，暗暗做了个拜托的手势。
碍事的走了。
迪琳起身施礼。
“罗林先生，虽然我不清楚您是什么层次，但您身上的气息让我有种熟悉感。”
“因为我们是同一条途径。”
罗伊点头。
他看了眼门外，而后道，“你已经向祂祈祷过了吧？”
“是的。”
迪琳点头。
她起身似乎要去搬椅子，但被罗伊摆手制止。
罗伊边上随便拿了一条凳子。
“我曾经跟你有过类似的遭遇。”
他坐下后，率先说道。
迪琳美眸闪烁，好奇地说：“你也是天生半个窥秘人？”
“不是，我跟同学曾鲁莽地举办了祈祷仪式，然后我同学疯了，而我很幸运地撑了过来。”
罗伊回答。
迪琳脸上充满好奇。
“普通人也可以向祂祈祷？”
“当然可以，但没有足够能力承载知识的重量，最后就会沦入疯狂。”
罗伊道。
迪琳想了想，说：“但我没有疯，反而变得更好了，我感觉现在才是正常的自己，可我父亲不相信，哦，他从来不相信我是正常的。”
“可能不是不相信。”
罗伊叹气，“迪琳，在神秘界有这样一条规则，非凡特性不会毁灭，只会从一件事物转移到另一个事物。”
少女听后先是疑惑，而后怔了怔。
半响后，她说道：“我母亲是窥秘人途径的非凡者？”
“很可能。”
罗伊点头。
迪琳沉默了数秒。
这样的话……
“他或许认为我是遗传病，算了，不管他。”
迪琳烦闷地挥手。
她不太掩饰自己的表情，明显地透露出对“父亲”的厌恶。
罗伊不劝诫。
他不了解扎比亚家的情况，没有讨论的资格，所以他继续说：“我冒昧地问一下，最近有人接触你吗？我是指，像我这样的。”
“没有。”
迪琳摇头。
她看向窗外：“这也是我奇怪的，我最初以为您是他们的人，但现在看，您应该不是。”
作为半个窥秘人，又进行了仪式，主动索取了部分知识……
显然，迪琳不像一个多月前那么无知。
她知道了很多非凡者相关的东西。
这也是窥秘人的好处。
他们有一位天生喜欢教书的上位者，很多知识可以比别人更轻松的获得。
比如刚才聊天，她展现出的知识储备量。
加入“学习会”之前的咸鱼小姐，未必有她知道的多。
这是个有天赋的窥秘人。
罗伊换了个姿势，含笑道：“我可以告诉你，布仪式引导你的应该是摩斯苦修会的人，而他们信奉的正是你祈祷的对象。”
“我们的知识不都源于祂吗？成为祂的信徒有什么不好？”
迪琳奇怪地说道。
罗伊笑道：“最初是没有隐匿贤者的。”
“啊？”
少女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浓浓的震撼、惊讶，随后就是难以相信，“不可能！”
“最初的摩斯苦修会是一个正向组织，被正神教会所认可，他们祈祷的对象是一位不存在的神祇。”
罗伊说道。
她急忙问：“然后呢？”
迪琳明白，这是非常隐秘、深层的知识，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接触到，对方有招揽的心思所以才会告诉她。
其中或许有一些伪造的部分，但她还是很想听下去。
“然后，隐匿贤者出现了，祂喜欢灌输知识，而且很多时候，他给予的知识不完全是对的。”
罗伊说道。
迪琳想了想，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她想了想，道：“如果我想进入这个领域，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如果你加入摩斯苦修会，最初的代价或许会很小。”
罗伊笑了笑。
对这样的女孩，“欺骗”绝不是好的选择。
对方看起来不成熟，实际上很聪明，能察觉到很多细节并以此辨认他话的真伪。
所以……
他说的都是真话。
迪琳若有所思：“那后续呢？”
“摩斯苦修会大多都信仰着隐匿贤者，他们的行事作风都比较疯狂，这样的背景下你很难维持本心。”
罗伊说着，举了个例子，“比如同样想自杀，一群人在怂恿你跳下去，而另外一群人却更多会告诉你美好的一面，这样也许会唤醒心中的求生欲。”
“这样疯狂的概率会降低？”
迪琳若有所思。
罗伊点头：“是的。”
少女想了想，拿出一个黄水晶吊坠。
过了片刻，她抬头。
“你没骗我。”
“是加里的书吗？”
罗伊看了眼。
书本名字——
《灵摆法解析》。
“书里有一半是外行人完全臆测的，要不是有那位的灌输，我也不可能从中学会占卜。”
少女摆弄了一下书本，道：“可怜的加里，他一度认为自己掌握了占卜术。”
“假货才安全，如果神秘俱乐部里流传的全是真货，所谓俱乐部早就被捣毁了。”
罗伊淡笑道。
迪琳想了想，露出微笑说：“罗林先生，感谢你的解答，它解开了我不少疑惑。”
“说实在的，你看起来并不自闭。”
“我小时候可能有一些，但后来我懂的多了，尝试着跟他们交流，像个正常的人一样。”
迪琳坦然说道，“但我发现她们很愚蠢，要么关注异性，要么就是关注谁更漂亮，跟他们相处不如我多看几本书。”
罗伊了然地点头。
迪琳不是真的自闭，她只是比平辈人更成熟、聪明，所以不想去参加所谓的聚会。
或许……
还有几分鄙夷、俯视的心态。
比如。
罗伊进门以来，她没有在加里的名称后边上“哥哥”的称呼，从来都是直呼其名。
一个问题少女。
如果扎比亚子爵是一位机械教会信徒，或者黑夜教会的信徒，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还不会搞成这样。
偏偏是风暴老鸽的信徒。
罗伊起身。
“既然如此，我先走了。”
“啊？”
少女有些懵逼地抬头，呆滞地说，“你不应该尝试邀请我加入吗？”
“迪琳小姐，选择是双向的，我已经摆明了诚意，如果你愿意加入我很欢迎，要是不愿意加入，或者想以此抬高身价，我无意与你多纠缠。”
罗伊戴上帽子，淡淡说道，“我的目标是摩斯苦修会，不是你。”
他说完转身准备走人。
迪琳·扎比亚也许很聪明，但罗伊不想作过多的退让，他的话确实代表着自己的真实态度。
而且。
这个姑娘很傲慢，不是很好相处。
罗伊转身离开。
迪琳懵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因为——
情况没有按她预期进行。
“迪琳，我没……咦，罗林先生，结束了吗？”
加里诧异地问。
罗伊微笑道：“结束了，你妹妹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
只是暂时的。
加里酷爱神秘学，但他天资有限，而且骨子里胆子小，颇有“叶公好龙”的味道。
他不大可能真的深入到神秘学中。
但是。
迪琳已经踏上了这条路。
以她的聪慧，成为真正的窥秘人只是时间、选择问题。
越是聪明……
在这条路上就越危险。
加里懵了，迅速追上来，道：“那，那我该怎么办？”
“你不必担心。”
罗伊微笑道，“扎比亚子爵或许手段直接、情绪暴躁，但就算把迪琳小姐送到风暴教会，她也不会有什么事。”
“这样吗？可我听说过一些传闻……”
加里迟疑着。
罗伊笑道：“但他们不是贵族，而你们是贵族。”
说完后，他杵着手杖离开。
加里立即追上。
“我还没给报酬。”
“你现在还有多少？”
罗伊回头。
加里掏出钱包，零散加起来……
三十镑。
“那就三十镑吧，它代表着你目前的全部财产，足以偿还代价。”
罗伊接过那些钱，在加里无法理解的表情中离开，没有停留一丝一毫。
他回到楼上。
迪琳坐在窗户边上，一直盯着威廉姆斯街。
“加里。”
“嗯？”
“他为什么没有主动邀请我？”
迪琳皱眉，苦思冥想，“难道我没有足够的价值吗？”
加里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你们聊了什么，但我了解罗林先生，他强大而神秘，是一位真正的巫师。”
他说到这边顿了顿。
“他应该不缺学生。”
“不缺吗？”
迪琳杵着脑袋，想了半天后，她把书递给加里，“以后别看这本书了，假的。”
“不可能，我花了足足一百镑，而且对方亲手演示了神奇的占卜术！”
加里难以置信地喊道。
迪琳想了想，道：“也许她是不想害了你，所以给了你一半的真货，它可以让你了解神秘，但不会真正学会、掌握。”
“这……”
加里震惊，然后略有些沮丧地坐在罗伊之前坐的凳子上。
迪琳歪着脑袋。
“不然，你带我去找她，我跟你一起教训她!”
“殴打一位美丽的女士是不绅士的做法。”
加里撇撇嘴，“更何况，对方还是为了我好，而且至少我买到书、研究神秘的那一刻，我是开心的。”
“加里，你真无趣！”
迪琳叹气。
加里坐在那边想了会儿，然后说：“对了，沃尔！格莱林特子爵称呼她为沃尔小姐！”
“格莱林特，沃尔。”
迪琳眯了眯眼，而后眼睛渐渐明亮起来，“加里哥哥——”
“嘶！有事说事，别喊这么肉麻。”
加里吸了口气。
她从来不称呼自己“哥哥”，开口一般都是有事求自己。
“今晚我记得有个舞会，你带我一起去吧！好不好？”
迪琳兴奋地说道。
加里叹气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对神秘学感兴趣，但你得换一身体面的衣服，要不然他们会说我们扎比亚家不懂礼仪。”
“好，马上换！”
……
“加里的占卜术书籍哪来的？”
“总觉得——”
“会跟佛尔思有关。”
罗伊坐在公共马车上，观察了一圈后，在角落中把玩着紫水晶吊坠——
这是他新补充的水晶，里边有着各色知识，足以让对方经受数秒的知识轰炸。
不过。
平时，它更多还是作为“灵摆法”的占卜工具来使用。
吊坠顺时针转动。
还真是。
罗伊无言，然后不禁哑然失笑。
也是。
佛尔思那段时间为了搞神秘学知识，估计花了不少钱，找个冤大头宰一顿是很正常的。
而且。
严格意义上，佛尔思还不算宰——
将一本书保持在既可以让对方知道，又让对方学不会，这种度很难把控。
这足以证明……
佛尔思是真学了灵摆法，而且还自己研究了一番。
我很欣慰。
罗伊靠在椅子上，等待着马车将他驶回南区。
然而。
当他回到南区，在河湾公园下车的时候，看到佛尔思月季花街等待。
他走过去。
“佛尔思小姐，你在等我吗？”
“是的，格林先生，今晚我要去参加聚会，您上次的魔药配方弄到手了没有？”
“到手了。”
罗伊轻轻点头，然后取出一份魔药配方递给她。
佛尔思长长舒了口气。
“感谢你格林先生。”
她取出三百金镑。
“这是预支的部分。”
“你不占卜一下？”
“不用，我相信您的品格，以及海德先生的交友眼光。”
佛尔思笑着回答，然后挥手离开。
但是。
转身间，罗伊看到她袖口落出一摞手串。
嗯——
嘴上说不用，身体还是挺老实的。
罗伊嘴角微扬。
佛尔思，你的事儿发了！
呵呵，今晚的她或许会有一些比较趣味的遭遇。
比如……
遇上个打假的半窥秘人。
罗伊觉得迪琳肯定会去，特别是自己没有主动拉拢的情况下。
第二章中午发吧，现在才写完第一章，第二章今晚是赶不上了。
有点卡文，第二更中午12点更新，大家不要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