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一间客栈。
这样的客栈在镐京多如牛毛。
如今却成了朝圣膜拜地,因此须弥山的大智禅师住在此处。
妖族少年林古,以道境修为,挑战宗门三山修士,未尝一败。
人族修士心中都有口气,如今大智禅师战了出来。
真佛的善男信女,宗门修士,风起云涌,皆想目睹这位大智禅师风采。
夜深人静,平安客栈灯火通明,客人却陆陆续续休息了。
在客栈的后院一角的隐蔽角落,虚空扭曲,似乎湖面波澜,接着有三道身形凭空出现。
徐风,柳翎,司徒玉借着千里遁形符潜入了平安客栈。
“照计划行事,小玉子你去引开大智和尚,姐夫你放哨,我潜伏房间拿东西。”
柳翎蹑手蹑脚的探出头,观察动静,嘱咐计划。
“这里这多间房间,大智禅师住哪间?我又不是神仙。”
司徒玉言语不善,不满小玉子称呼,听起来像是宫里的太监。
徐风也不喜欢姐夫的称呼,转念一想,要是被叫一声小风子,叫姐夫还是可以接受的。
“没听见敲木鱼声吗?”
柳翎不客气的一脚把司徒玉踹了出去。
司徒玉整理了下衣裳,来到有木鱼声的房间,敲了敲门。
一个小沙弥打开房门,司徒玉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
小沙弥回去传话,很快有个年纪稍长,头发光秃秃的和尚走了来。
这和尚就是大智禅师。
他见了司徒玉后,二人又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匆匆立离开了。
见大智禅师离开,柳翎纵身跳上二楼,潜入房间。
“找到如意宝境了吗?”
徐风在门口放哨,心里惦记却是如意宝镜的消息。
“失算了,这是个穷鬼。”
房间里柳翎骂骂咧咧。
须弥山香火百万,千百年下来钱财堆积如山。
大智禅师房间内却只有一件破僧袍,一本佛经。
她翻找了半天,半个铜板都没看见。
“有德高僧都视钱财如无物,出门不带钱的。”
没有如意宝镜的消息,徐风大失所望,催促离开。
贼不走空,柳翎深谙此道,抓起佛经放入怀中,又顺走了一根金灿灿,不知是黄金还是黄铜的禅杖。
就在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传来司徒玉的鬼哭狼嚎,然后这小子似乎断线的风筝,被人直接如丢了上来,一下砸子房里。
房门都被砸碎,这小子脸上旧伤的还没好,又添新伤。
“这么快。”
徐风愕然,司徒玉来去来匆匆,走的快,回来的也快。
“这和尚十分滑头,我骗他说有人调息良家妇女,等他去救命,却不想他半路突然问我,偷东西要几个人,骤不及防,被他套了话。”
司徒玉有些不好意思,从废墟里爬了起来。
“真佛慈悲。”
一个和尚口诵佛号,缓缓的走了过来。
他身披麻布僧袍,手掐佛珠,慈眉善目。
大智禅师一现身,徐风感受到了一股阳和的春风,从头到脚都十分舒畅。
如腊月天置身在温暖的花园,隐隐间闻到了谈谈花香,有虫鸣鸟唱传入耳畔。
安静,祥和,心中空明,昏昏欲睡。
啪!
柳翎猝然打了徐风一张嘴,道:“这是须弥山的真佛天音,他在迷惑你。”
徐风立刻转醒,暗中惊恐。
这大智禅师欲与妖族真无敌决战,手段果然非同一般,仅仅一声佛号,就差点迷惑了他的心智。
“这位小友也是宗门中人。”
大智禅师微微惊讶,真佛天音是须弥山秘术,不足外人道也,只有三山宗门一些得意弟子才知晓。
“我们是紫禺山的,李道宗是我们师兄,最近手头有点拮据,听闻须弥山富可敌国,故此找禅师借点黄白之物,都是宗门弟子,还望海涵。”
柳翎这是栽赃陷害,还要拉上紫禺山的天才李道宗当垫脚石。
“钱财乃身外之物,须弥山得信徒香火供奉,也散财于贫苦,小友找错人了,还请归贫僧之物,自可离去。”
紫禺山精研符箓阵法,即使不及须弥山的香火供奉,也不会为了银钱行偷盗之事,这话大智禅师自然不信,却也不恼怒。
“和尚少骗人,你说须弥山没有钱?这根禅杖却是黄金铸造。”
柳翎显然不打算听从劝告,这根禅杖金光闪闪,就是黄铜,大智禅师用过的也能卖个好价钱。
“黄金禅杖?这和尚富得流油,还在这里装穷。”司徒玉也在一旁帮呛。
“也罢,这禅杖小友既然喜欢就拿去,但那经书却是家师傅所授,还请归还。”
自古以来,贼人皆是过街老鼠,大智禅师又是得道高僧,心性纯朴善良,遇见柳翎这般镇定自若,讨价还价,绝无仅有偷盗贼,三言两语就准备息事宁人了。
然而大智禅师万万想不到,他这是告诉一头饿狼,禅杖是骨头,经书是肥肉。
“禅师佛法高深,我心中顿生感悟,如此,就将这黄金禅杖归还禅师,经书留下,也好日夜诵读,不忘禅师孜孜教诲。”
柳翎在铁公鸡身上都能拔毛的人,头骨和肥肉,自然选择肥肉。
大智禅师的脸色阴沉,这样无耻的贼人还是第一次见,古井无波的一颗赤子之心也有一丝蒙尘。
“小友还是听从贫僧劝告,留下经书,拿着禅杖换些钱花为好。”
大智禅师不再慈眉善目,反而有了几分宝相庄严。
这本经书对他极为重要,决计不能令人带走。
“大家出来看看,须弥山大智禅师的房间藏了姑娘。”
柳翎突然大喊大叫,司徒玉砸门已经惊醒了不少人,这一喊,住客纷纷走出房间察看。
“这几人是盗贼,被师傅发现了却反咬一口。”
见越聚越多的人开始指指点点,大智禅师身边的小沙弥急忙辩解。
“这贼人好大的胆子,敢陷害禅师。”
有须弥山的信徒出声。
“禅师德高望重,这是陷害。”
有人帮忙辩解。
“瞒不住了,走为上计。”
见此情形,徐风打算用千里遁形符离开。
“都看了,我们却缺钱吗?”
柳翎却不慌不忙,有恃无恐的从怀里拿出讹诈司徒玉的银票,在众人面前晃来晃去。
然后,她一指司徒玉,继续道:“看见了吗?这是我姐姐,被这淫僧勾引,女扮男装,藏在房中,若不是我和兄长及时赶到,还不知道发生什么见的人的事?”
什么事情见不得人?在场众人心知肚明,柳翎红口白牙,应是将黑的说成了白的。
“妹妹,你莫要冤枉了禅师了,我们只是探讨经文。”
司徒玉反应极快,立刻配合,尖着嗓子学女人声音说话,甚至身段都变得妖娆了。
他长相极美,粉面朱唇,雌雄莫辩,模仿女人,在合适不过。
甚至徐风都一时错乱,认为司徒玉就是女人。
“这姑娘挺漂亮的。”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人群立刻炸开了锅。
虽然大多数人还是相信大智禅师的品德,但谣言这种东西,如雨后春笋,只要生根发芽就会疯狂滋长。
“你敢坏我修为。”
这一刻,大智禅师再能不无动于衷了,凌空跃起,一拳砸了过去。
轰!
徐风出手了,双拳撞击在一起,气浪滚滚,双方都是后退数步。
“好硬的拳头!”
徐风心下震撼,与道境交手也不是第一次了,却从未遇到过这么硬的拳头,他手在颤抖,经脉竟隐隐作痛。
“这少年不一般!”
大智禅师一惊,他心有怒火,这一拳却留有分寸,不蕴含道意是纯粹的力量。
以他的修为一眼就看出徐风的境界,却始料不及,徐风肉身的坚固程度,比须弥山的极境修士还要在上。
“大家看到了,这和尚见事情败露,要杀人灭口。”
柳翎这盆脏水是扣定了,大智禅师这一动手,她便有了理由,言之凿凿。
“哥哥息怒,妹妹和禅师是清白的。”
司徒玉在一旁煽风点火,火上浇油。
“贫僧有口难辨,几位还是留下,等会去官府,在证清白之身。”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口舌之争,大智禅师怎么会是柳翎对手。
只见他双手合十,掌中佛珠霞光雾霭,化成数万条金丝没入苍穹之上。
一口大钟从天而降,似是实物,砰然落地,尘土飞扬。
大钟上有经文弥漫,隐隐有佛音传颂,平安客栈被罩在其中。
“小友安心,贫僧不伤性命,你若还我经书,证我清白,现在就放你离去,不然惊动官府,以大周律法,盗窃,构陷宗门修士都是极刑。”
大智禅师却是心存善念,此刻还在苦口婆心劝说。
见到这一幕,柳翎微微一笑,掷出手禅杖。
轻轻一掷,有剑意流转,似天上来,却又极为隐秘,在禅杖触碰到大钟的一瞬间,又如万条垂下绿丝绦,剑意如雨陡然激荡。
轰隆!
一声碎裂响声,大钟被撞出了一个缺口。
“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柳翎如山贼土匪招呼同伴撤退。
千里遁形符华光闪烁,三人消失不见。
“贼子休走!”
大智禅师稍稍楞神,随即也凭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