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两方眼神对峙时,客厅里响起高列的声音,“厉爷,我来了。”
唐琬终于从栏杆上被抱了下来。
她脚踏在地上一瞬,就跟踩在棉花上一样,膝盖发软。
“让高列送你回去。”男人冷冷道。
厉渊的阴晴不定,让她着实难受,昨晚还好好的,甚至在激烈的时候,他口中还不停对她耳语,“宝贝,宝贝……”
她今早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惹他不高兴了要这么吓她?
唐琬是眼中噙着薄泪,是后怕的生理反应,控制不了,她不想让外人看见她哭,于是低着头走向高列。
就在两人要离开时,厉渊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她。
“等等。”
唐琬的脚尖拖了一下地,停下脚步,但没回头。
“你买的那条裙子什么颜色的?”
唐琬不明白这时候他又问起裙子的事做什么?
随口敷衍,“白色。”
“你穿白色很好看,明天鹤家的聚会上,记得穿上你的新裙子,我想看。”
他不说唐琬都差点忘了。
几天前鹤宥深就提醒过她,明天是每三年一次,鹤家宗祠的祭奠仪式。
几乎全族的人都会到齐。
唐琬只是嗯一声,就跟高列走了。
回酒店的一路上,高列专心开车,唐晚专心发呆。
两人一开始谁都没说话。
眼看车就要到酒店了,高列冷不丁开口,““唐小姐,一个小小的忠告。”
他眼睛看着前方的目的地,“顺着厉爷的性子来,你会少受点苦。”
等到车停下来,唐琬才对高列说:“谢谢你高先生。”
高列以为是感谢他的忠告。
但唐琬指了指身上的衣服,“玛利亚说是你让她给我带的衣服,还有今早熬的粥也是你跟她说,我生病才好,需要吃点清淡滋补的东西。”
高列笑得好看,银边眼镜折射出温润的光,“那唐小姐要谢的人应该是厉爷,我是奉命行事。”
这下换唐琬讶异了,厉渊可不像那么贴心的人。
“以后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高先生’听起来很像是玛利亚的口气。”
唐琬被他的话逗笑,刚才微微的尴尬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好,那谢谢你送我回来。”
“慢走。”
唐琬在酒店门口下车,出于礼貌,她想等高列的车开走后再进门。
一声低沉的轰鸣,高列的跑车驶出便道。
车尾部一对黑色羽翼的图案,赫然映入唐琬的眼眸中。
瞳孔陡然睁大!
如同头顶炸了个响雷!唐琬全身僵硬的伫立在原地,两眼瞪着跑车已经消失的方向,望眼欲穿。
数秒惊呆后,她压抑着狂跳的心,拿出手机搜索‘布加迪’。
图片上的车,和高列开的一模一样。
银白色的车身,后尾黑色翅膀的私人定制图案……李志在找的人,居然就是高列!
我是奉命行事
刚才他说的话窜入脑海。
所以真正在找鹤宥莉遗物的人,是厉渊?
他怎么会……跟鹤宥莉的死牵扯到一起?
难道,真凶是他?
唐琬打了个冷战,突然感觉全身毛骨悚然。
自新西路300号,城北监狱。
公共浴室里弥漫着一股阴湿的气息,地面湿漉漉的,瓷砖上长满了发黄的水垢。
两名身着囚服的男子正弯腰,卖力地做清洁。
今天轮到他们值日。
这时,一个狱警走到苏潇和面前,语气平淡道:“编号21733,有你家人的电话。”
苏潇和闻言,直起腰,整个人瞬间精神了不少。
他把手上的刷子往桶里一扔,脱下橡胶手套,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就跟着狱警走出去。
听到唐琬的声音,他本来努力控制的情绪,立马就哽咽了,“姐,你怎么老长时间都没来看我呀?”
唐琬听到他的满腔委屈,眼眶一下就红了,心里何尝不难受?
算算从她开始策划用假身份进入鹤家,确实有四五个月时间,没去探视过苏潇和了。
她现在是唐琬的身份,不能让人看见她出入监狱。
“小雨,对不起,姐姐现在不方便过来。”
“为什么?你到底在什么地方?怎么顾律师说他也找不到你?”
家人是他唯一能在监狱撑下去的支柱,如果连唐琬都放弃他了,那他苏潇和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唐琬把声音压到最低,“我还在想办法寻找有利于你的证据。”
苏潇和眼中有了微光,“姐,你要怎么入手?”
她做的事,事先并没有跟苏潇和商量过。
因为以他的脾气,要是知道她和别人互换身份,还替人家跟鹤家订婚,他就是牢底坐穿都不会允许唐琬为他出卖自己。
唐琬只能卖个关子,“这你就别操心了,我这么久没来看你,就是一直在外面跑,实在脱不开身。”
“会有危险吗?”
苏潇和在短暂的激动后,想起鹤家一手遮天的势力,要是知道唐琬试图捞他,不可能做事不管的。
唐琬安慰他,“不会,我请了个私家侦探帮我,放心吧,我们都很谨慎。”
“你哪来的钱找私家侦探呀?”
这也是让苏潇和最为内疚的一点。
当年唐琬为了请最好的律师帮他打官司,她不惜把母亲留下的唯一一套房产变卖,官司打完,那点钱也就所剩无几了。
唐琬知道,一个谎言开了口子,就得不断地往里面填充其他谎言来充实。
她心平气和,语气轻松,“你忘了还有你唐姐姐呢?”
“哦,就是你那个大学同学兼闺蜜?”
“嗯,唐家把她接回去了,人家家有好几家公司呢,妥妥的有钱人,是她借给我的,你就别管这么多了。”
苏潇和沉默了一会儿,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有鼻音,像似哭了。
“都是我不好,我拖累你了姐姐,也许就根本找不到什么证据,也许我就该认命,对大家都是种解脱。”
唐琬一听他自暴自弃的话,就心痛得要死。
她的弟弟,物理学博士,濠江大学特等奖学金获得者,他明明能拥有最美好的前途和人生,凭什么为自己没做过的事,在监狱里日渐枯萎?
唐琬强忍着眼眶中的泪,仰头不让它流下来,声音坚定道:“不许你瞎说!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不放弃,你就不准放弃!我们姐弟必须拧成一股绳,听明白了苏潇和!”
“姐……”
唐琬看不见苏潇和的表情,但知道他一定在点头。
缓和了一下心情后,她开始切入重点,“对了小雨,我要你好好回忆一下,在你和鹤宥莉相处时,她有没有提到过,一个姓厉的人?叫厉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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