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们绝对不可能弄虚作假。作为医生，我是绝对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做出篡改病历的事情。”
“上面的诊断结果就是你的情况,你没有生育能力，这么多年没有孩子，也并不是你妻子的问题。”
“对于这样的情况，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但不管你找任何的医生，我相信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说到这里，顾及到许大茂的情绪，转身出了办公室。
临走之前，医生还看着张启：“好好的劝一劝你的朋友吧，这种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难受，但也只能坦然面对。”
“而且国内现在的医疗技术正在发展，说不定未来有一天，你朋友的情况能够得到治疗。”
言外之意，对于现在的医疗技术而言，许大茂患的几乎等于绝症,根本就没有治疗的办法。
许大茂拿着诊断书，恍若疯癫。
“这怎么可能呢，这一定不可能的。”
张启看着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得不说还挺爽的。
他手握成拳头抵住嘴唇，轻轻的咳嗽一声,掩盖住自己幸灾乐祸的笑容。
“许大哥，节哀顺变，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发生，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
“你刚刚也听医生说了,虽然现在还没办法治疗你的病，他将来肯定有方法，”
许大茂整个眼白都红了，他盯着张启，眼神中透露着愤怒和希望。
“这一定是你让他做的，对不对？又不是真的，对不对？”
他嘴里反复念叨着，人看着有些不正常。
张启盯着他一会儿，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愤怒于自己拆穿了他的一切，又希望这真的只是自己和人串通来捉弄他的玩笑。
看他这副样子，张启突然有些笑不出来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许大茂不是个好人，他现在这样子，实在让人有些唏嘘。
“其实我和那个医生并不认识，也并没有提前打过招呼，他给你的这一份就是出于他医疗认知范围内给出的报告。”
“如果你不愿意相信，还可以找其他的医生看一看，但我觉得结果，可能并不是你想要的。”
许大茂静静的盯着他，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一毫说谎的破绽。
最后却绝望的发现，张启说的都是真的，他并没有说谎，那个医生真的不是他招来玩自己的。
许大茂身体一下就塌了下来，整个人坐在地上，双眼无法聚焦，茫然地看着手中的单子，落魄的像是条狗。
张启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娄晓娥，自从知道结果之后，她就这样一直呆愣的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表情，如果不是眼睛还在眨，说她是标本都有人姓。
“娄姐，你没事吧？”
她抬起头，空洞的眼神当中没有任何倒影。
张启看她这模样，有些奇怪，按理来说，这应该是一件好事，但怎么娄晓娥表现出来的比许大茂还要诡异呢。
“娄姐，你还好吗？”
娄晓娥空无一物的大脑中，思绪逐渐聚集，她想起自己刚刚嫁给许大茂的时候，两人还算是恩爱。
过了一年，她还没有怀孕，许大茂虽然言语当中颇有微词，但到底还没有太过分。
之后两年三年，她依旧没有办法怀上孩子，许大茂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暴躁，越来越嫌弃，言语也越来越不客气，语言当中多有侮辱，逐渐转变为辱骂，最后转变成殴打。
她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委屈，悲哀，怨天尤人，到最后的麻木，这其中经历了什么，她都想不了了。
可是如今这一纸结果出来，告诉她原来她这些年所受的一切全部都是，一场荒唐。
“所以，这些都和我没关系，是吗？”
“被骂的不应该是我被打的，也不应该是我，被所有人指责埋怨的，更不应该是我，是吗？”
她呆愣着看着张启，固执的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看着娄晓娥，张启是同情的，她遭受本不应该遭受的一切。
“是，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娄晓娥听到他这话，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又突然哭起来。
“不是我的错，那我这些年所受的委屈，所挨的打都是白受的，我这些年活的就是个笑话。”
“不是我的错，那这一切又是谁的错，为什么活该就是我遭受这一切，明明不是我的错，不是吗？”
张启看她这副模样，千言万语堵在口中，不知如何言说。
娄晓娥经历的这一切，悲剧的源头不仅仅只来源于许大茂，更来源于这个社会，对于女性的轻视。
从古至今，还是这样的问题，只可能是女人的，男得娶再多的老婆最后都没办法怀孕，也只会怪罪到女子的身上。
“谁都可能是错的，但这件事情当中，唯有你不是，你是真正的受害者，也是唯一的清白者。”
娄晓娥听到他这话，眼泪不止，很快泪水就浸润了她的手，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打湿了衣襟。
她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接受今天发生的一切。
她看着许大茂，这个让她痛苦的男人现在还沉浸在悲痛当中。
“许大茂，当初你说我是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对我任打任骂，如今，变成你自己，你又当如何呢？”
许大茂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坐在地上，心灰意冷。
他感觉自己这一辈子就到头了，没有生育能力，意味着没有孩子，不仅没有人继承香火，更没有人养老送终。
他后半辈子都要活在孤苦伶仃当中，就这样孤寂的过完一生。
娄晓娥对他的沉默没有任何表示，她也并没有想从他的口中得到什么答案。
“许大茂，你当不了父亲，可我还能当母亲。”
许大茂这一次终于抬起头，看着娄晓娥，张启同样看着她，有些诧异的问了一句。
“娄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娄晓娥用袖子抹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扯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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