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宅一片静谧,灵堂左右两侧跪满了人。
苏院长膝下一双子女都杳无音信,较真起来,也是家破人亡。
左边守灵的是苏院长的几位兄弟,极其家眷。为首的是苏院长的长兄,也是医学院的大长老。
他比苏院长年长,并没有跪着,而是坐着。
右边则是医学院众多弟子,几乎都是跪着的。哪怕年纪比苏院长大,也都以弟子的身份,跪守。
唯有为首之人,同大长老一样坐着。此人乃是暂代院长一职的医学院名医,童青山。
苏院长当初当众辞去院长一职后,苏家的几位长老也没什么颜面管理医学院。虽然他们都没有冲动离职,却也都主动回避了竞选代理院长。
最终由几位理事选出颇负盛名的童青山,暂代院长一职。
这童大夫年近六甲,却童颜鹤发,目光炯炯。他既是个大夫,也是个道士,无论哪个场合,都喜欢穿道袍,持拂尘,颇有与世无争,道骨仙风的气质。
然而,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老大夫并非真正的道骨仙风,与世无争。否则,他也不会去竞选代理院长了。
全场一片寂静,大家时不时地就往门口望去,无疑在等许国师。
这几日,亲朋好友,能来吊唁的都来了,不能来的也都发了吊唁函,就连墨城顾家的几位大学者,也都写诗作赋,传世以纪念。xizu.org 柚子小说网
这满大堂的人,今天都聚在这里,就等着许国师来吊唁,好出殡送葬了。
终于,门外的小厮大喊:“许国师到了!”
众人皆喜。
等得不耐烦的人松了一口气,盼着苏院长能今早入土为安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很快,小厮又喊:“云家少爷,云栩到!”
一听这话,众人都诧异了。苏家,乃至医学院上下都跟云家没有什么往来。这栩少爷来做什么?
这栩少爷还欠秦晚烟一声“爸爸”,而且拥有骇人的血藤之术。大家早都听说了。
很快,许国师和云栩就进门了。许国师在前,云栩跟在后头。
只见许国师身穿道袍,手持拂尘,一副道姑打扮。虽年近四十,却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
云栩身着华服,目光傲慢,仿佛不将屋内任何一人放眼里,完全不像是来吊唁的人。
司仪递上香,许国师和云栩都按礼数祭拜。
而后,云栩站着没动,许国师竟朝童大夫走了过去。见状,全场众人都面面相觑起来。
大长老这边才是苏院长的家眷,许国师来吊唁苏院长,按礼数,至少要走到大长老这边来交谈几句,表示关怀安慰。
再者,许国师此次是代表女皇陛下来的。以东庆的礼仪,女皇陛下只祭奠,祭祖。许国师方才上香,其实是代表自己的。
接下来的吊唁才是真正代表女皇陛下的!她居然先去了童大夫这边,这是几个意思?
苏家这边,不少人都愤怒了。就连几位长老也都按耐不住怒气。然而,大长老还是冷静的。
他不动声色地朝司仪使了个眼色。司仪连忙上前,低声对许国师道:“国师大人,这边走。”
然而,许国师竟不搭理,当众同童大夫耳语起来,还时不时拍了拍童大夫的肩膀,似乎在安慰他。
见状,大长老也冷静不了了。
若非苏家式微,他们不想过于开罪东庆女皇,他们断断是不会为了东庆女皇的吊唁,而等这么多日的。
云城虽在东庆境内,可不属东庆女皇管辖!
大长老也不跟许国师直接起冲动,他甚至不给许国师念东庆女皇吊唁函的机会。他大声道:“来人,时辰已到,准备出殡!”
话音一落,大长老自己先忍不住,泪水盈眶,恸哭起来。见他哭了,苏家不少人也都纷纷落泪,医学院不少弟子亦是伤心难掩。
苏院长是位仁慈的大夫,明理的长辈,严厉的师长。无论是苏家里,还是医学院里,都有诸多晚辈,受他恩惠。
虽然都盼着苏院长能尽快入土为安。可真正到了时辰,大家还是舍不得。
一时间,悲恸的哭声充满了整个灵堂,哀伤的礼乐声又起,怎一个凄凉了得?
云栩眉头微拢,瞥了许国师一眼,竟直接走了出去。
许国师转身朝大长老看来,竟没有拿出东庆女皇的吊唁函,更没有阻拦出殡的意思。
她眼底闪过蔑笑,也转身走了出去。
这是什么意思?
大长老不解,几个长老忍不住走了过来。
“大哥,许国师葫芦买的什么药?还有,云家那丢人现眼的东西来做什么?”
“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他们一定是冲着院长一职来的!”
“等了这么多日,竟等来她这等无礼和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欺人太甚了!”
……
大长老心里头自是有数的,否则,他也不会如此隐忍了。
他忍着心痛,道:“无论如何,先让二弟入土为安吧。”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又传来小厮的通报声:“上官堡,上官熠少爷,到……”
一听这话,众人都纳闷了。
上官家的人,怎么也来了?不是早就发过吊唁函了吗?
大堂门口,等待送葬的宾客都候着。许国师和云栩站在最前面。许国师原本跟几个熟人寒暄着,云栩则双手叉腰,不耐烦等着。
一听到小厮的通报,所有人都看了过去。云栩也看了过去,但随即就往人群里躲,那双傲慢的眼睛里,闪过丝丝慌张。
上官灿一身朴素,低着头,脚步匆匆。
他到处找不着云栩,想来求秦晚烟指条明路,哪知道刚到云城,就听到云栩跟着许国师来吊唁的消息。
他倒要看看,云栩这厮跟东庆许国师凑一块,又想干什么坏事!
他知道云栩就在许国师背后,却也不看他,反倒故意瞥了许国师一眼,才大步走入灵堂。
上官灿进屋后,许国师立马转身朝云栩看来。
云栩心下慌张,面上还是镇定。
许国师不明真相,自是没有瞧出端倪,她低声:“上官堡的人等到这时候才来,是什么意思?”
云栩道:“不知道!”
许国师分明有些紧张:“听闻这熠少爷一直跟随秦晚烟,给秦晚烟当侍卫使唤,秦晚烟……不会也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