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百里之外。
淮南郡。
淮河上战船零零星星游曳着,不时对岸有箭矢射来,但对于战船来说,不过是挠痒痒而已。
“他奶奶的,这祖约真草包一个,这淮南形胜之地,也能被石聪肆虐,害得老子接收数月,仍旧未恢复生气!”
说话的中年人身披玄黑色甲胄,手扶着腰剑佩剑,他黑发垂直,斜飞的英挺剑眉,黑眸细长,仿佛其间蕴藏着锐利之气,身躯修长高大却不粗犷,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弧清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当然,他身躯虽然壮硕,但头上已然是可以看到几根明显的白发了。
不是赵越的便宜老爹赵荀,又是何人?
“自大帅入镇寿春以来,贼将不敢来犯,反而我等多次出击,捣毁了不少乌堡,充实了郡内户口。”
在赵荀身后,站着一个身着青衫,头上用青色丝带束发的中年文士。
他目光清越,嘴角始终缀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但认识他的人,都不会有这种感觉。
公孙秀,周围人称笑面虎。
在赵荀手底下的人,最属公孙秀最是狠辣。
这一个月来,他亲率数百精骑,夜渡淮水,捣毁了数个乌堡,将淮北搅得出动数千衙兵,才止住了北面的颓势。
为何这数月来淮南没有遭受北面骚扰?
原因很简单。
赵荀直接将战场开辟到淮北了。
“可惜手底下人手不够,不然,真想将汝阴郡城打下来!”
公孙秀轻笑道:“淮南乃形胜之地,又有芍陂之利,若有中枢支持,可多养军万人,届时,再来谋划也不迟。”
赵荀轻轻点头,他登上八公山山城,从山上向下眺望,淮水滚滚尽在眼中,远处贼军营寨连绵亦是迎入眼中。
“这守江必守淮,真如是也啊!”
上八公山,这寿春格局也是呈现在眼中了。
“彼寿阳者,南引荆汝之利,东连三吴之富;北接梁宋,平涂不过七日;西援陈许,水陆不出千里;外有江湖之阻,内保淮肥之固。”
公孙秀在赵荀身后应和。
两人所在的八公山,位于寿春城东北五里,淝水之北、淮水以南,与寿春郡城城夹淝水而峙。
在八公山东北数里处远,又有紫金山,与八公山遥相呼应。
寿春城西北二十五里有硖石山,山上筑有二硖石城,乃寿春屏障,又控扼淮水津要。
这三座山,是寿州的北部屏障。若敌军从北方南下,必先夺此数山,为兵家之要地。
光是有这三座山,便将寿春护卫得固若金汤。
今岁贼将石聪举大兵攻伐,亦是不得寸进,只得转道逡遒、阜陵,袭扰后方。
“龙泉之陂,良畴万顷,舒六之贡,利尽蛮越,金石皮革之具萃焉,苞木箭竹之族生焉,山湖薮泽之隈,水旱之所不害,土产草滋之实,荒年之所取给。此地可为霸王之基。”
赵荀的话语就直接多了,不臣之心是没有丝毫掩饰。
公孙秀早就习惯了。
现在能跟在赵荀身侧,为左右肱骨手足的,无疑都是同一类人。
乱臣贼子!
“只可惜宣皇帝当年兴修水利,如今已有些破败,若要修缮,恐怕得耗费不少民力财力。”
当年为了攻吴,司马懿纳邓艾计后。北临淮水,自钟离而南横石以西,尽沘水四百余里,五里置一营,营六十人,且佃且守。
兼修广淮阳、百尺二渠,上引河流,下通淮颍,大治诸陂于颍南、颍北,穿渠三百余里,溉田二万顷,淮南、淮北皆相连接。
如今这些工程还剩下些,但若要恢复原来的盛况,则需要花费不少人力物力。
而且...
大部分的工程都在淮北,公孙秀夜渡淮水,前去破坏的,除了捣巢乌堡外,更多的,便是破坏北面屯田,烧毁粮草。
淮南郡安丰县有芍陂工程,还有永乐渠等。而淮南郡理所寿春县也有引淮、淝灌溉的良田,西边的霍丘县也有两个陂塘。
其灌溉田地,有数万顷之多,可以自给自足,确实是霸王之基。
“今夜我准备将兵五千,将对面的营寨先端了,直娘贼的,整日操练示威,当我赵荀是泥人吗?”
公孙秀在一般默默不说话。
实际上,今夜的夜袭计划,早已经是筹备许久了。
他多日未出战,如今手也早就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