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应该是拿到了。否则就应该抓住张校明问,而不是直接将人给杀了。”
柳景辉用简单的推理,就先解决了一个复杂问题。
戚昌业不觉点头:“有道理。实在找不到,至不济应该点把火,把那个房间烧了。”
这时候,戚昌业都感受到了推理王的好处。这种20年的积案,你想用证据证伪得多难啊,但一个有效的推理,直接就解决这个问题了。
柳景辉的脸上没有丝毫的骄傲,这样的推理对他来说太轻松了,再就案情说上两句,柳景辉才略略郑重一点的表情,道:“现在的重点问题,你们是否有破获该情报网,是否有相关发现?”
戚昌业迟疑了一下,道:“我其实已经派人去查了,但目前还没有发现。按道理来说……恩,应该是没有破获的,否则的话,涉及到张家和建门院案,总会有点反馈的。”
“也就是说,这个间谍网还在运作?”
“那……那倒也未必。”戚昌业顿了一下,再道:“咱们也不用把这种间谍网想的太神秘,运行20年而未被发现的间谍网太少了,当然,我们听说的都是被发现的。但正常情况下,如果一支谍报小组能够存活20年,大概率是因为它处于潜伏期,尚未启用。”
“你的意思是,张校明发现了一个处于潜伏期的谍报小组?”
“这个可能性其实也很低,既然在潜伏期……不过,谁知道呢,也许有什么因缘巧合。”戚昌业摊手:“现在不是说,现实比更离谱吗?谍报方面更是如此,因为倒霉被抓的大佬也不少了。”
戚昌业平时是不说这么多话的,但今天要他提供信息,戚昌业停了一下,又开口道:“也还有一种可能。张校明发现的可能是正在运作的,或者刚刚开始潜伏的谍报网,对方的情报官发现了以后,一边处理问题,一边将该谍报小组从启用状态重新转为潜伏,或者重新潜伏,或者干脆撤出撤回了。”
“如果是撤回的话,这个案子岂不是就断在这里了?”黄强民不由来了一句。
戚昌业无奈道:“无头案子确实是很多的。但从好的地方想,一般的间谍网都是以本地策反的人员为主,所以,撤回的情况还是很少的。重新潜伏的情况居多。”
“20年了,还不撤回吗?”
“只能说有可能。但是没必要,策反人员留在本地才是有价值的资产,撤回去了,可就只能养着了,变成负资产了。”
“这样……”柳景辉沉吟起来。
戚昌业续道:“一般的间谍网,很高级的情况下,才会有一到两名的己方的情报官员,更多的时候是一个都没有。这些情报官员也多是做联络工作,弄不好就有外交身份……这个案子,目前还没有看到有高价值的情报的可能性。”
己方派出情报官员在异国他乡执行潜伏任务,这是非常高级的间谍网络,就像是警察派遣卧底在犯罪组织中一样,如此巨大的风险是要有相应的收益的,而普通的犯罪组织,能值一名警察的风险吗?而警察卧底,就能够获得更大的收益吗?
同样,将己方精心训练的情报官员派出去,他就一定能够收获更多的情报吗?更进一步的讲,这名情报官员要是被抓了,会不会泄露的情报比获得还要多。
所以,哪怕是戚昌业接触的谍报网,多数也还是本地策反的成员组成的。
“这样的话,就要重新梳理一下张校明死前做的那些工作了。我记得有人好像做过这方面的工作了。”柳景辉说着拿起电话,就让人去找资料。
不一会儿,王传星就拿着东西进来了。
前面的专案组,早就根据各方的证词证言,以及走访周围,确定了张校明死前三天的行动轨迹。
看笔记本里密密麻麻的时间,可以说这套轨迹图做的是非常扎实的。
就是没用。
刑侦就是这样,不能破案,一切白费。
刑侦的苦,和机关的甜,是一一对应的。
江远将轨迹图拿过来,慢慢的翻了一遍。
柳景辉和戚昌业还在讨论案情,并开始不停的搬运物证过来。
“报纸找过来了吗?”江远看完了张校明的行动轨迹,同样没什么心得,办法依旧是要求更多的资料。
戚昌业停下跟柳景辉的对话,喝了口水,道:“他们在几个报社里翻记录呢,现在主要是要确认登广告的人名。当年刊登广告,也没有什么实名制,拿钱过去就能登,也没有说要身份证什么的,还不知道嫌疑人用了多少个名字。”
“就算不是规定的时间,也应该是在规定的报纸的规定版面,以醒目的标志来刊登广告,才能起到密码的作用。”江远随口提醒了一句。
“江远是懂行的。”戚昌业坐了起来,看看江远,再笑道:“我们也是这样翻查的,现在是查到了两份报纸,但还没有查全。再一个,他们也在翻译,但因为密码本不全,翻出来的内容也不全面。”
“先把查到的送过来。我可以帮忙看看。”江远用他常用的解释,道:“自从上次做了那位密码专家的案子之后,我这边也有看一些密码学的东西。”
戚昌业毫不意外的狐疑的看向江远:“你学了密码学?”
“水平还行。”
“唔……好吧,我让人发图片过来?”戚昌业心想,你密码学的水平再高,难道能比我司的密码学专家的水平高?不过,这个案子显然也不是单纯的依靠密码能破案的,戚昌业更不会将证据藏着。
一会儿,戚昌业就拿了一台三防笔记本过来,将里面的图片展示给江远,道:“我们现在查到的,嫌疑人常刊登的报纸有两家,《中国电视报》和《民主与法制》,中缝广告,30个字以内,时间不定。登报人的名字均是‘刘关张’三姓。”
“三国啊。”江远一边说,一边看三防笔记本里扫描出来的报纸中缝广告。
只见第一页的中缝广告:现有公牛两头,三岁口,青色,皮毛鲜亮,身体健康,因生产变动需要出手,有意者请呼BP号:126***
江远指了一下BP号,问戚昌业:“这个BP号是假的?”
“应该是假的,每个广告里的号码也不一样,还没来得及细查。”戚昌业也才接手不长时间。
江远点点头,再继续一个个广告翻过去,时不时的也做个笔记。
戚昌业在旁边等了一会,注意力渐渐转移,继续跟柳景辉谈论起来。
很快,各方的电话开始打过来,戚昌业更是忙碌起来,不得不单独开了一间办公室,开始了现场办公。
这份工作显然并不轻松,很快,戚昌业就开始焦头烂额起来,喊人的声音开始越变越大。
江远和柳景辉则是小声讨论,声音开始越来越小。
终于,在戚昌业的声音开始飙起的时候,江远招手将他叫了过来。
“我这边有点发现。”江远道。
“从哪里?密码吗?”戚昌业更觉得意外,他都没见江远出门,而新增的证据也就只有密码本。
“对。”江远回答的很痛快。
戚昌业难以理解的道:“你把密码翻译出来了?我们收缴的密码本只是部分。”
他不是不信,只是觉得不合情理。不完整的密码本,自然难以完整的翻译密码,而且,这些东西如果江远能搞定,自家的专家岂不是更早出成果。
江远不需要解释那么多,只摆摆手,道:“嫌疑人这里摘录的密码不全没错,但我们考虑的,应该是,他为什么摘录密码。”
“为什么?”
江远展开自己的笔记本,道:“我认为是嫌疑人记不住这么多密码。李殿忠文化程度偏低,估计在记忆密码方面也没什么兴趣,所以,他才将部分密码摘录下来。从摘录的密码可以看出来,他摘录的多是一些不常用的词句,还有一些数字,字母的代称。很可能是为了方便查询。”
江远说到这里,再着重道:“换言之,一些李殿忠已经熟悉的密码,他反而没有摘录下来,这方面,我整理了一下,发现有一些高频词,可以做合理的猜测。”
“中途岛吗?”戚昌业迅速的想起了这个二战中著名的密码故事。
“没错。”江远用手在面前划线:“三,代表油印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