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时霁刚推开门,就被迎面袭来的软枕砸了个正着。
他抬起手挡住软枕,再转眼看过去时,正好对上了黎忱带着厌恶的眼神。
只需一眼,时霁就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昨晚发生那件事后,时霁本想把黎忱送回他自己的房间,可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起夜的佣人。
自己一身狼狈以及脖子上无法解释的咬痕,再加上怀里抱着的黎忱,时霁觉得,这要是被他们看见了那还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时霁干脆把黎忱放到了自己房间,然后随便找了间客房睡。
再一醒来,他就听到了黎忱在自己房间砸东西的声音。
时霁踮着脚躲开地上的碎片,坐在床上的Omega怒视着他,还用一只手抓着被子放在胸前,好像时霁是个什么趁虚而入的臭流氓似的。
“你昨晚对我做什么?!”
黎忱咬着后槽牙,那双漂亮的雾蓝色眼瞳中都快要喷出火了。
他对昨晚的记忆唯一剩下的,就是自己亲吻时霁的时候。
他怎么可能会主动吻时霁??
黎忱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劲,所以自然而然觉得是时霁对自己做了什么。
而且他还在时霁身上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味。
可时霁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走到衣柜旁,开始换衣服。
他脱掉上衣,露出身上紧实的肌肉,黎忱的目光扫过时霁裸/露的脖颈,上面的咬痕还清晰可见。
黎忱脸上一热,他紧紧攥着被角,骂道:“无耻!下流!败类!恶心……”
他把自己这辈子学过的词汇一股脑儿倒在了时霁身上。
“骂够了吗?”
时霁淡淡开口,穿上西服,一边给扣扣子,一边朝黎忱走了过去。
床上的Omega警惕地盯着他,慢慢往后退。
时霁俯下身,对上黎忱的眼睛,然后伸过手臂拉过黎忱背后的领带。
“我对Omega不感兴趣。”他漫不经心开口,目光从黎忱的脸上一扫而过,没有丝毫停留,“你觉得,我能对你做什么。”
黎忱微微一怔。
“如果听懂了的话——”
时霁放下手臂,冷眼看着黎忱。
“就从我房间里滚出去。”
黎忱眼底的神色略微错愕,他抬起头,没动作,薄唇轻抿着,手指紧紧攥着被角,眼瞳微微颤动几下。
时霁挑了下眉,冷笑一声,他俯下身子倾过去,对方下意识往后躲,跟只猫似的警惕地盯着时霁。
“不走?”时霁的语调上扬,面无表情的脸上那个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还是说,你真的想让我做点什么?”
说着,他探出手指往黎忱的脸颊伸过去,还没触碰到,黎忱立马偏过脑袋,用手一把把时霁的手指拍开。
他又往后挪了挪,眼神中裹挟着几分厌恶,时霁对他这幅表情见怪不怪,他直起身子,揉捏着自己被拍红的手指:“啧,没意思。”
时霁移开目光,重新戴好眼镜转身,转身的下一秒,他寒着的那张脸差点抑制不住,时霁偷偷松了口气,胸腔下狂跳的心脏都快把他自己震麻了。
和黎忱说得那么短短几句话,他生怕对方一个不乐意又掏出把刀来杀自己,脖颈处的冷汗从昨晚留下的伤口上滑过,疼得时霁忍不住倒吸凉气。
黎忱应该没有发现什么。
只是他看起来似乎完全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
时霁这么想着,正打算往门口走,不料才刚走几步,身后的黎忱突然动了动,喊道:“——等等。”
时霁的脚步顿时一滞,后脚不小心踩到前脚的鞋跟,差点把自己绊倒。
他咽了口唾沫,微微侧过脑袋。
黎忱盯着男人的背影,犹豫半晌后,才开口继续说:“你脖子上……”
冒到嘴边的词莫名有些难以启齿,黎忱眉心拧在一起,纠结了一会儿,接着眼眸一垂:“……是我咬的?”
他迅速把这句话说完,然后掀起眼帘看向时霁,男人没有转身看他,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见对方没什么反应,随着周围逐渐安静到尴尬的气氛,让黎忱一度怀疑是不是刚才自己声音太小,所以时霁根本没有听到。
就在他在“再说一次”和“没听到算了”两个选项之间来回踌躇时,不远处的时霁终于动了几下身影,可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往前走,打开门出去之前,漫不经心地丢下了三个字——
“狗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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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在发布完任务后就再没任何动静,不论时霁怎么唤他,系统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这让时霁很不安,他总觉得在自己不愿意完成剧情的前提下,系统肯定会选择强制完成。
但系统没有控制他的身体,那它又会以怎样的方式来完成这段剧情?
眼见着离黎忱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时霁连续失眠了好几天后,最终决定,他不能让黎忱一个人单独行动。
可按照原主的设定,他是绝不可能做出什么要派人暗中保护黎忱的事,所以该怎样在不崩人设的前提下让黎忱不离开自己的视线?
这个问题让时霁的脑袋都快撑大了。
他尝试着每天有意无意从黎忱身边路过,次数一多,时霁离奇地发现,黎忱这小狗崽子好像因为上次他那句“狗咬的”更加记恨他了。
以至于每次时霁从他旁边走过去,黎忱都瞪着他那双蓝眼睛,冲着时霁龇牙咧嘴,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再给时霁几口。
时霁心惊胆战,战战兢兢。
又过了两日,时霁终于找到了办法。
他的贴身佣人忙着结婚辞职回了老家,现在这个位置空着,于是时霁临时决定,要在剩下的佣人里选择一个来顶替之前的贴身佣人。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别墅里上上下下的佣人都炸了锅,谁都知道只要能做时霁贴身佣人,除了职位级别和管家差不多高之外,甚至工资都是管家的好几倍。
因此在那之后,佣人们个个争着表现自己 ,连玻璃窗户都比以前擦得亮一些。
但不知是谁传出另一条消息,说是这次的筛选名单里,还有黎忱的名字。
除此之外,更有甚者说,当时霁的贴身佣人一点也不好,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再加上时霁这个人毛病一大堆,之前的贴身佣人其实不是为了回老家结婚,而是为了找借口躲时霁。
一听到这些,佣人们不淡定了,纷纷撂下担子罢工,表示这倒霉蛋谁爱当谁当。
最后,在这场并不激烈的竞争当中,黎忱不战而胜。
黎忱一脸懵地看着自己的行李被打包好扔进时霁的房间,甚至送自己进去的人在关上门之前,还顺便送了两个同情的眼神。
黎忱:……
时少爷的房间位置很好,即使此时正处于盛夏,这间屋子却能保证在光线充足的情况下,能不用依靠冷气,就能感受到丝丝凉意。
房门轻轻合上,黎忱转过身,正好看见了坐在窗边,捧着茶杯小口小口抿着的时霁。
窗外烈阳高悬,阳光沿着窗沿洒进来,落在时霁的发顶,朦胧的光芒勾勒他的侧脸,把对方平日里的锋芒遮盖住,变得柔和了许多。
听到脚步声,时霁转过头,放下手里的茶杯,刺眼的光线让黎忱一时半会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只见时霁冲自己招了招手,薄唇轻启:“过来。”
他指着对面的空椅子。
黎忱瞄了一眼,站在原地没动,他不太明白时霁大费周章玩这一出是为了什么,总之不会是为了让自己好过。
“想做什么就直说吧。”黎忱冷声开口,眼神沉下几分。
他实在是不想陪时霁玩这些兜兜转转的游戏。
时霁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歪着脑袋,疑惑地问道:“在你眼里,我就是爱没事找事的人?”
黎忱听后没忍住笑。
之前的经历还历历在目,那一次不是时霁没事找事然后让自己遭殃?他现在居然还敢腆着脸说出这种话?
黎忱半眯着眼睛,总觉得自己从时霁无害的面具下看到了他那颗小人之心。
见黎忱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时霁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问题好像问了句废话。
他清了清嗓子,板下脸。
“让你过来就过来。”时霁道,“我不想说第二遍。”
黎忱仍固执地待在原地,抿着唇角看他,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他冷笑道:“让我过去就得过去,你还真把我当条狗了?”
黎忱一句话让时霁愣了几秒,接着他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小心眼。
居然还在怨他之前那句“狗咬的。”
时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站起身,几步走到黎忱面前,微微掀起眼帘,与眼前的少年平视。
而后,时霁突然抬起手,掐住了黎忱的下巴,指腹抵上他的唇角,沿着唇缝挤了进去。
他用手指恶劣地顶了顶黎忱的犬牙,少年皱着眉想要躲开,时霁用力将他禁锢住,垂下眼睫,凑过去,低声道:“对啊,你就是我的狗。”
“所以记得把牙齿收好,要是咬到了主人的话——”
“会被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