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和承认了。”
田傅鸣的电话打过来时, 时霁正在地视频，整整快三个小时的时长，此时甚至连一半都没播到, 投影幕布上醉剂推进手术室的时候。
时霁紧紧盯着屏幕, 整个视频都是无声的, 续说道：“等他清醒过来的之后, 他直接就向我们自首了, 的作案过程。”
的医生握着锋利的手术刀, 轻轻松松划开喻和的后颈，鲜红的血液涌出来，瞬间
“他说他对Alpha的信息素非常容易应激, 甚至是只要接触到一点就会失控的地步，那晚大概是那三个Alpha在发情Omega的带动下, 导致空气里有浓郁的信息素味。”
时霁抿了抿唇角，投影出来的画面倒映在他烟黑色的瞳孔中，他仔仔细细观察着这场手术中的每一个人, 直到一名医生拿着一根针管, 锋利细长的针尖刺入喻和后颈的那块软肉当中时，时霁这才注意到, 站在这名医生身边的另一个人，看起来和秦哲极其相似。
“喻和说, 他先用匕首划破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脖子，对方因为疼痛拼命挣扎，当血液流出来的时候,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等他反应过来，这三个Alpha男性已经死在了他面前。”
田傅鸣说着, 叹了口气：“我们确实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把匕首，不但和喻和昨天白天手里拿到的材质一样，上面还附着着三名男性的血液DNA。”
“那喻和有没有说他为什么会去哪里？”时霁突然问。
“没说。”田傅鸣回答，“他只说自己找不到路回研究所，本想随便找个地方躲躲雨，结果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
“我们请来医生帮他检查，他身体里的基因组的确极其混乱，就像是一个身体里面装了三四个人的灵魂，所以他的失控会比其他人更加严重。”
“经过上级讨论之后，我们决定先把他送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田傅鸣说到这里时，视频中恰好播放到第一次实验中出现的事故，不知是不是麻醉师给予的麻醉剂量不够，导致手术中途的喻和醒了过来。
他浑身是血的挣扎着，像只被禁锢在案板上任人屠宰的羔羊。
这场意外发生的突然又短暂，秦哲他们始终经验丰富，所有人的配合井然有序，丝毫不慌乱，很快，随着另一支麻醉剂的注入，喻和停止了挣扎，双眼无神地慢慢倒了下去。
即使跟听不到声音，时霁也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尽的恐惧。
“嘶——”手机那头的田傅鸣吸了口气，似乎有什么事困扰着他。
时霁敛下眼睫：“田警官遇到难题了？”
“也不算。”田傅鸣说，他想了几秒，“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这次的案件进展得太过于顺利。”
“你是外行你不知道，越是顺利的案件，背后隐藏的秘密就越大。”
田傅鸣喝了口茶水，砸吧掉嘴里的茶叶：“而且喻和在自首的时候，我觉得他的表情不太正常。”
时霁：“怎么说？”
“嗯……”田傅鸣犹豫着，看起来是在纠结如何形容，“就像、就像特别期待似的。”
“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时霁听后，眼睫扇动一下，没说话。
田傅鸣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再加上时霁没什么反应，他自然而然很快就把这个想法抛在脑后：“不过你之前提到的人工培育的顶级Omega会失控，还真有这件事。”
“那天有人把喻和脖子上的伤疤上传到了网上，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很多一开始就不满这个非人实验项目的人站出来，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迫于群众的压力下，上面最终放话说先暂停这个实验项目。”
时霁挑了下眉：“他们没承认这是实验的副作用？”
“怎么可能会承认！”田傅鸣冷哼道，“我才不信他们那些人不知道这个副作用，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这次要不是大众讨伐，谁能叫醒他们这群装睡的人！”
“怕就怕在研究所一时半会儿关不了，等这次风波过去，他们又继续做实验。”
田傅鸣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
时霁笑了一声：“田警官放心，既然现在秦哲他们被挖出来了，就有人会想办法让他们回不去。”
田傅鸣愣了愣。
“时先生有办法？”
“不是我。”时霁说着，缓缓掀起眼帘，他按动遥控器跳转到视频结尾，只见一片漆黑的幕布上出现了几行字。
[这是第一次实验的手术全过程，在那之后，我非常后悔，因为自己好奇的私心伤害和摧毁了两个无辜的孩子。这场手术进行的并不顺利，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一辈子都无法愈合的伤痛，每到夜晚，我的脑海中都会浮现出他们被疼痛折磨的表情，我必须为我的行为做出道歉，研究所里的每一个人都对不起他们……]
滚动的字幕结尾，落下了宋凝的名字和日期。
时霁目不转睛地盯着投影幕布，在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屏幕中后，整个视频就播放到了结尾。
漆黑的屏幕上倒映出时霁的身影。
“时先生？”田傅鸣轻声唤道。
时霁微微蹙着眉头，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堵在胸口。
“我没事，田警官。”他轻声开口，“这次辛苦您了。”
田傅鸣爽朗地笑了笑：“哪里哪里，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那……有空常联系？”
“好。”
挂断电话后，时霁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音影室里的灯自动亮起，晃眼的灯光刺得时霁差点睁不开眼睛。
原文中的暗线剧情发展到这一步就差不多快结束了，那整本书到底剧情线是不是也一样几乎走到了尽头？
时霁回想着原文中的大结局，是原主崩溃死在精神病院中，秦哲进了监狱，主角受黎忱将伤害过他的人一一报复之后，便和两个主角攻携手走向了HE结尾。
而他现在除了自己死亡和主角之间的感情线之外，就还差把秦哲送入监狱的这一步，时霁并不确定走完这段剧情之后自己是否真的能回到现实世界，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这么想着，时霁把U盘里的内容和那几张研究课题实验报告一同发给了纪时初，对方接收的很快，几分钟后，纪时初直接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时先生的动作真快。”男人直接了当地开口，“这对我们来说是个非常有利的证据。”
“这次，多亏时先生帮忙了。”
时霁无奈地扬起唇角：“既然作为纪先生的合作伙伴，我自然不能拖后腿，只是纪先生也别急着夸我，我们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接着，时霁话锋一转：“不知道纪先生那边情况如何？”
纪时初回：“还算顺利，本来一直找不到突破口，还好有上次时先生给我的录音。”
“秦哲当初提到的，您弟弟黎忱的养父母突发意外，导致您弟弟失踪，我总觉得这其中一定另有玄机，所以抓着这条线查了下去。”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光听他说话，时霁顿时感觉自己看到了他那双深红色的眼眸。
“不查不知道，当初他养父母的那件事最后居然被人给压了下来，当地警官给我的资料上写的是，夫妻双方发生矛盾，丈夫无意错杀妻子后自杀。”纪时初摇了摇头，“时先生，这个谎言太劣质了，就像是在真相上蒙了一层薄纸，轻轻一戳就能戳破。”
时霁不置可否，默默听着。
“后来我用了点手段，找到了一个这件事的目击者，告诉了我事情原委。”纪时初道，“可能凶手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当时做的事被人看见了。”
“我把目击证人说的话全程录了下来，很快，它就会被全世界的人听见。”
纪时初的语调往下压了压。
“秦哲，他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时霁眼睫轻轻颤动，耐心等纪时初说完，他才幽幽开口道：“纪先生做这些不是单纯的想要把研究所里的Omega救出来吧？”
从一开始时霁就在怀疑了，纪时初一向精明，怎么可能什么准备都不做地跑来求时霁帮忙。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几秒，而后时霁听到电话里传出一声笑。
“是。”纪时初说，“我一开始是想把那些顶级Omega占为己有，时先生也看到了，仅仅一位顶级Omega就能给我带来巨大的利益。”
“我是个商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他说完，又有些无奈：“不过现在我放弃了。”
时霁和纪时初默契地沉默下来，互相听着属于对方的轻微呼吸。
过了一会儿，纪时初才打破这段无尽的沉默：“时先生按照承诺帮了我。”
“那我现在也该兑现我的承诺。”
在纪时初说出这句话的同一时间，时霁收到了一条购票短信。
紧接着纪时初又继续道：“这是去往国外的机票，我帮时先生选了一个不太容易被人找到的住所，各种配置已经安排齐全，时先生到时候直接入住就行。”
“时先生可以放心，您的行程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时霁：“多谢纪先生。”
“客气了。”
纪时初道。
“不过我想问时先生。”
“——您还会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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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的商场内，黎忱正盯着娃娃机里的一只小猫玩偶发呆。
那是一只小黑猫，只有尾巴尖上有一点白毛，闪亮亮的大眼睛和黎忱隔着玻璃对视，一旁趴在娃娃机边缘的林逸大喊：“哥，这都第二十次了，要不然我们直接买吧！”
“你别打扰他！”另一边的江墨手里领着大大小小的纸袋，用脚尖踢了踢林逸到底小腿。
林逸不满地起身：“江墨，到底我是你发小还是他是你发小，你怎么总向着黎忱不向着我啊？！”
说完，他又悄悄靠近黎忱耳边：“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哦。”
林逸不满地再次看向江墨，正在他张张嘴打算继续和江墨扯皮时，只听“啪”一声响，黎忱按下按钮，娃娃机的爪子随即掉落，弯钩闭合，眼见着已经抓住了小猫玩偶的脑袋，却在下一秒松开爪子，玩偶咱三个人的强烈注视下一点一点往下掉。
“啊——”
林逸有些抓狂，就在这时，玩偶脑袋上的挂链偏偏恰好勾住铁爪，几秒钟以后，成功掉落在了下方的凹槽中。
黎忱弯下腰，把玩偶拿出来，垂下眼睫打量几番，只有旁边的林逸和江墨还目瞪口呆：“我靠，还有这种操作。”
林逸眨巴着眼睛撞了两下黎忱的手臂：“我能买你手里这只玩偶吗？”
黎忱一听，立马把玩偶藏在背后：“不要。”
“切。”林逸皱皱鼻子，“小气，你说你费心费力抓只娃娃做什么。”
黎忱抿抿唇角，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送给我哥哥。”
“当生日礼物。”
他的音量不大，却还是被敏锐的林逸抓住了。
小Omega一下子来了劲儿：“生日？时先生要过生日了？！”
“什么时候？明天？后天？大后天？”
“下周。”黎忱回答，“我觉得这只猫和我哥哥长得挺像的。”
说完，他伸出手揉了几下小猫玩偶的脑袋，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似乎已经幻想到了时霁看到这只小猫的表情。
“要举办生日派对吗？”林逸围着黎忱问，如果不是江墨拉着他，他甚至差点把自己绊倒，“我也想送时先生礼物！”
黎忱眨眨眼睛，没说话。
他觉得时霁应该不会喜欢这些。
于是他拒绝道：“不用了，我哥哥只需要我陪他过生日。”
林逸顿时炸了毛。
“你、你小子……！！”
黎忱小心翼翼把小猫玩偶抱在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贴在他的胸口上，好像要把自己的扑通扑通的心跳说给小猫听。
突然，他猛得感觉到一阵耳鸣，剧烈的疼痛刺激大脑，黎忱下意识停下脚步，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身旁的江墨和林逸迅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他们的嘴唇一张一合，黎忱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嗡——”
刺耳的声音不断敲击黎忱的耳膜。
下一秒，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你以为你能将时霁永远留在身边吗？”
“他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迟早有一天，你会找不到他。”
冷汗从黎忱的额角滑下，他睁大双眼，直到江墨和林逸的呼唤把他拉回来。
眼前的两个好友一脸焦急地看着他，刚才的说话声几乎是擦着黎忱的耳边过去的，他睁大眼睛，垂下手臂，迅速回过头。
——可他身后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