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父与子”的背影

樱庭吹雪一阵心悸,她不再和北野秋聊天,两人不约而同地小跑跟上去。

围观的人很多,会游水的也不是没有,他们叽里呱啦地大声说了一大堆,倒是没哪个下去救人。

哪怕落水孩子的单亲妈妈土下座哭着央求。

一幕幕像是缝合出来的,赶过来的樱庭吹雪觉得无比熟悉。

除了没有像她已故父亲那般的英雄出现外。

“我们去救人。”

“那还用说?好歹我也是游泳部的王牌!”

然而两位美少女出师未捷,因为被人半道截胡了。

“悠人先生!您要做什么!?”

“显然易见的事。”

面容慵懒的男人脸上有了点干劲,他解开袖口扣子,撸上去的同时不忘脱鞋,袜子就来不及了,把裤腿卷上的他扒开看热闹的乐子人,翻过栏杆跳湖,活像条灵活的鱼。

人群爆发出呼声。

“加油呀~!悠人先生!”外地的旅行者扬起手中的贝雷帽,是太太和她的长女。

后面的北野秋尴尬地收回动作,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而樱庭吹雪望着宇都宫悠人的背影,那与她幻想中父亲的模样渐渐重合。

该是这样的。

等她回过神,落水的孩子已经被救上岸了,宇都宫大叔的人工呼吸挽回了孩子年仅6岁的生命。

等救护车赶到,围观的人立即做鸟兽散,只剩下单亲妈妈给宇都宫悠人不停地鞠躬道谢。

“好厉害!悠人先生……好厉害!”重新戴上贝雷帽的少女拍手称赞,美目里闪着异样光彩。

“是的呢~悠人先生英雄气概十足,会的技能也非常多。”少女的母亲也微笑。

“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啊!”快要飘到天上去的宇都宫大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清醒后说:

“啊!那个……抱歉,池上先生、夫人,还有小姐,我不能陪你们继续讲解游览了。”男人给客人们示意他湿透了的衣服,表示想要先回自家旅舍换身衣服。

“当然可以,正好我们打算独自逛一下天御中町的其它地方。”池上先生说。

得到了应允,样子颇为滑稽的宇都宫悠人退场,却无人笑话他。

樱庭吹雪心情复杂,美少女没有认识宇都宫悠人的想法,却想知道他是谁。

“麻烦夫人,请问,刚刚那位跳湖救人的大叔是谁?”

“好漂亮的女孩!”池上太太捂嘴惊叹后回答了樱庭吹雪的问题。

在自家大女儿不满的语气和态度下,太太做不到对宇都宫悠人的详细介绍,哪怕她今天才认识他。

临走前,她只好把宇都宫悠人的名片递给樱庭吹雪,这番举动更加引得大女儿的不满。

收下名片道谢的樱庭吹雪丝毫不在意,谁会在乎16岁小屁孩的敌视?

“宇都宫旅舍,宇都宫悠人……宇都宫!?”北野秋叫起来。

樱庭吹雪直皱眉:“你别跟我说又想起了宇都宫同学。”

“嘿嘿,还是吹雪酱懂我。毕竟天御中町也不大,宇都宫姓氏的也不常见。我就觉得宇都宫同学肯定和刚才救人的大叔有关系!”

“拜托,宇都宫好歹也是东瀛最后一系幕府将军的姓氏,哪里不常见了……”

伸手弹弹她的额头,樱庭美少女先遛为上。

捏在手里的名片沁了手汗,它也没什么用处,樱庭吹雪就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樱庭吹雪只是好奇。

不过她仍旧非常感激宇都宫悠人,毕竟他挽救了一条鲜活的小生命。

又是一阵海风带来咸湿的海味,像是海苔,樱庭吹雪回头再度凝望那片橘海,绚烂夺目的美丽谁也无法忘怀。

她自言自语:“还好人救回来了……”

可就是半个月后海风不会吹拂的半夜,也不可能见到橘海的半夜。

小林玄师在这里跳湖自杀了。

夜晚,仍穿学生制服的女高中生携手游夏祭,她们的前面是换上浴衣的樱庭太太与女仆叶山浅草。

北野秋每年都与樱庭吹雪在一起,她的父母带着才五岁的小女儿在夏祭的其它地方游玩。

天安河沿岸的夏祭主场,随处可见的不单有穿和式浴衣的男女,还有身着汉服的游客。

樱庭吹雪被一位盛唐贵妇邀请合照,唐制襦裙与水手服是古典与现代的触碰,交融出的美无与伦比。

拍照的时间有些长,北野秋也来合照纪念,倒是大人们随人流不见了,两位美少女高兴地随意逛吃。

“麻烦来两份炒冰,味道要抹茶和咖啡。”美少女付钱。

在旁的北野咬一口关西炸串,美甲划着四人Line群里日高的大段大段吐槽,快活地大笑:

“笑死我了!吹雪~内田那家伙才第四欸!”

见她这样高兴,樱庭吹雪也微笑:“殿军很不错了,最起码为学校争了光。”

“昂…昂~~厉害!冠军竟然是个国中三年级的学生,才15岁!喔~可爱!!!但还是比不过吹雪~!”

她把手机递给樱庭吹雪,群里有清水神社巫女的照片。

那巫女脸上没任何喜色,冰冷得像富士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

“可爱,她叫什么名字?”

“清水和奏,ShimizuWakana。”

“名字也很可爱。”

不是女酮的樱庭吹雪简单夸了两句,对于她而言,再可爱的女孩子也没抹茶味的炒冰吸引力大。

倒是北野秋啧啧赞叹不已,直到烟花大会开始。

第一波漫天的花火转瞬即逝,夜空再无半点它们的痕迹,广播中播报着走失孩子寻找爸爸妈妈的讯息,美少女也不知道这有没有用、能不能找到。

倒是她,也想妈妈了。

鬼使神差地拉着北野秋去广播播报的地点,樱庭吹雪着实难以解释自己的怪异行为。

到达目的地,迎面遇见了自家的女仆大姐姐,她的身后是下午的池上一家,各个面露焦急之色;后面的后面,是换上新衬衫的宇都宫悠人。

她们还没说上话,第二波花火冲上天际,天空刹那便褪去夜色,人间百态尽显。

焰火下,长身玉立的美少年举起手机,待聚焦后缓慢下移;镜头前,娴静淑雅的太太怀拥小女孩言笑晏晏。

“妈妈!”

“礼香!”

烟花升起的空档间传来熟悉的呼唤,樱庭太太抱着小女孩回眸,见到是自家女儿,笑得更加温柔开心。

“妈妈~!”

“小雪~!”

小女孩从樱庭太太身上扒拉下来,一双小短腿迈得飞快,飞扑向自己的妈妈。

樱庭吹雪倒没如此不堪,但也可爱地、轻轻地一蹦一跳来到樱庭太太跟前,享受着母亲的温柔爱抚。

此情此景,任谁也会想起自己的母亲。

可总会有人不幸,他只好默然不言行。

一系列的事情太过巧合幸运,谁能相信下午偶然搭话的美少女,晚上她的母亲就捡到并且照顾自家走失的小女儿?

池上一家向樱庭抚子致谢,戴白色贝雷帽的池上家长女也向樱庭吹雪鞠躬道歉表谢。

一派其乐融融,只有叶山浅草眉头紧皱,美目满是冷意地看向某处。

“浅草姐?怎么一脸严肃地。”

叶山浅草的回答依旧机械:“那边狐面上有裂痕的男人,一直都在无礼地盯着夫人和小姐您。”

“是吗?”樱庭吹雪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见到的只有少年的背影,那背影给她莫明的熟悉感。

像是心有感应一般,在樱庭吹雪觉得少年会回首的时候,他真的右侧头与她对视。

“浅草姐,他的狐面没裂痕啊?”话刚说出口,某位美少女就尴尬到抠脚趾。

叶山浅草倒没在意,说:“裂痕在面具的左半面。”

“是……是。”

樱庭吹雪也机械地点头,忽地,她想起来刚刚的熟悉感来自哪里了。

宇都宫悠人的身影很好找,他慵散地倚靠着某个摊位,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罐啤酒,一边喝酒一边抬头欣赏漫天的烟花。

等到客人池上一家道完谢,宇都宫悠人才接着招待他们。

凝望着他的背影,樱庭想起北野秋的无端猜测,或许真如她所言那般。

最后的最后,樱庭吹雪重新望回去,在茫茫人海里找寻她的答案。

不负所望,她找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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