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们,你们师祖没有告诉你们?我们就告诉你们好啦!我与你们师祖的门派叫江山门,发源于南海一个小岛之上。
那片海域叫天涯海角,小岛的名字叫观音岛,是我们师父艾江山取的。
师父年轻时,就收了我们四人为徒,且每人都传授了一身能够傲立于江湖的绝艺。
在岛上那些年,我们的生活过得与世无争,十分的适意,可是好景并不长。那一年,师父回到中原,说是要去见一见故人,了结一段江湖恩怨。怎知道这一去,两年渺无音讯。
虽说我们都知道师父一身盖世神功,江湖上罕有敌手,可大师兄还是不放心,坚决要回到中原寻访师父他老人家的踪迹,结果同样一去不回头,至今已十几年了。
现下想来,他们定是凶多吉少了。
二师姐见不到大师兄归来,久等也不是个办法,又加之三师哥纠缠不清,一气之下也去了中原,还在江湖上闯出好大名头。后来定居于燕山,并开宗立派,才有了你们的加入。
当时我也讨厌杨千鸿,一气之下,分道扬镳去了祁连山开宗立派。
那杨千鸿也不错,武林中提到太湖千鸿山庄的威望,没有不称道!就是这老家伙太过于一根筋,有妻子有儿女,偌大年纪了,还对二师姐恋恋不忘。”
“多么重情重义啊!”黄丽赞叹道:“您老人家怎么就不以为然呢?”
路不平讥诮道:“他那也叫重情重义?呸!不了解他的人也就罢了,我还不知道他的脾气?要不是二师姐手中有一件能够制约我们的宝物,他……”感觉自己说得有些过了,连忙打住,“丫头们,今天我说得够多了,比什么时候都说得多。唉!不说了,我要休息去了。”
周婷婷好奇道:“一件宝物?什么样的宝物?”
毛家燕道:“我猜是掌门令符。”
付晓梅摇头道:“不对,不对,应该是武功秘籍。”
徐彤道:“不对,不对,你们都不对,以我说,奶奶手中应该握有老爷子们的把柄才是。”
路不平由得他们猜测,自顾去了房间休息。
赖中华默默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梁爱琴与曾静连忙过去帮忙。
他们的谈话,赖中华可是听了个明明白白,但是她还不敢上前确认好歹,表明身份,因为她回想着义父的遭遇,那境况实在是太悲惨了,她可不能粗心大意,再次置义父于险地。‘再看看吧!再看看才做道理。义父虽说是老江湖了,可是如今的心智却似个乡下孩童一般,不怎么靠谱。十几年的岁月,世间早已千变万化了,义父的所谓故人,不可能一点没有变。嗯!就这样,再看看才好做道理。’
赖中华的养父正是许怀善,当年被杨千鸿打下绝情崖,被赖中华爹娘所救,藏匿山中。赖中华的父母为了救别人,自己却难逃厄运,被追踪而来的杨千鸿所杀,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孤女。
许怀善跌落山崖,摔断了右腿,行动不便,只得在山里躲避危险,还凭借高超武功把老虎打成朋友,把百兽揍成邻居,养育恩人的遗孤十八年。
山里没有奶水,许怀善就指使一只母老虎喂养。如今的赖中华,的的确确就是虎养女。
……
一宿无话,次日天明,十二朵花就动身离开了。
赖中华回到路英雄房间,“你的伤,还疼不疼?”
路英雄笑道:“还好!昨夜敷了师父的金创药,伤口倒是不怎么疼了,就是有些痒,想挠,被我忍住了。”
赖中华点头道:“这就是了!估计有得十天半月,你又可以健步如飞了!”
路英雄道:“她们都送走了?”
赖中华道:“都走了。你师父也走了?”
路英雄道:“嗯!”
赖中华不再问什么了,点点头,退出了房门去。
……
一个峡谷里,依山旁水,景色秀丽。
在一片林子深处,有一个山洞,洞口懒洋洋的卧着一头吊睛白额老虎,全神贯注的看着大路,像是在等回家的孩子。
赖中华蹦蹦跳跳的到了林子里,欢喜道:“我回来了!”
母老虎突然蹦起,撒欢的奔到赖中华身边,一如迎接闺女回家似的。
赖中华拥抱住虎头,恋母似的道:“虎妈妈,你好吗!”
母老虎嚎叫着,声音震天动地,它这是在表达自己对闺女的感情。
一阵树叶纷纷落下,不用说都知道,那是山间百兽闻声前来朝拜的前奏。
赖中华在山间长大,自然通兽语,反较与人,她最亲的还是这些不说人话的兽类。因为有时候,人心还不如兽心善良。
老人出来了,虽说是在山间起居,野人似的装束,却是干干净净的一身。虽说行动上有些不便,却是以树枝做拐杖,生活亦能自理。
许怀善老人,估摸年纪有七十来岁,却是童颜鹤发,精神饱满。
赖中华高兴道:“义父!”
许怀善笑道:“丫头回来了!你虎妈妈日盼夜盼,你终于是回来了。”
赖中华调皮道:“我又不是走了好远,不就是在山外边嘛!”
许怀善道:“但是我们感觉你就像嫁出去的闺女,真害怕你不能回来了。”
老虎在一边点头不已,它居然同意许怀善的观点。
猴子们送来了一篮子的桃李,在那树上吱吱的叫唤,意思是要赖中华去拿。
许怀善道:“它们虽然知道你的虎妈妈不会伤害任何动物,但是依旧不敢冒犯虎威。”
赖中华嘻嘻接过一篮桃子,道:“我就觉得这里很好,回家的感觉真好!”
许怀善才注意到闺女的打扮,不再是野人装束,“丫头,怎么这身打扮?”
“爹爹,怎么样?好看吗?我是向山外农户买的。”赖中华转圈圈的笑道。
“嗯!好看,好看!”许怀善笑道:“我要你打探的事,怎么样了?”
赖中华道:“在官道边起的茅庐,还真是有用,近日不断有人投宿,收了不少的房钱。昨天倒是来了一群女子,听她们说是青莲帮的人,不过今天一早就走了。”
许怀善道:“她们没有说去哪里吗?”
赖中华道:“义父,衡山在什么地方?”
许怀善道:“她们去了衡山?”
赖中华点头道:“她们是这样说的。”
许怀善思考一会儿,道:“我们就去衡山找她!”
赖中华知道义父的脾气,说一不二,就是劝了一车的话,也无什么用,倒不如省些口舌,做些有益之事。
二人一虎吃些水果,再到湖边练一趟功夫,活动活动筋骨。
老人日常做了不少的干柿子饼子,收起来有两大包袱。“路上有投不上店的时候,夜宿山林之时,它就派上用场了。”
许怀善看看一篮的药果子,“这些也要带走。”
老虎好像感觉到他们要离开了,极是恋恋不舍。
赖中华也是舍不得离开虎妈妈,“义父,我们带上它一起走?有虎妈妈驮你,路上也好走些。”
老虎闻言连连点头,低鸣不已。
许怀善想想,确实有道理,就点头答应了。
赖中华欢喜不已,拥抱着老虎大笑。老虎实在是高兴呀,迫切的要表达表达自己的感情,突然钻到赖中华的胯下,驮着她满树林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许怀善看着这一人一虎那有趣的样子,也是开怀大笑!
赖中华实在是高兴的不得了,“虎妈妈,虎妈妈,好了,好了,放我下来!我的头快晕了……哈哈哈……”
老虎终于停住了脚步,放下了自己哺育长大的闺女,蹲在地上,满眼爱怜的看着一老一小。它虽不会说人话,但对这二人的感情,确实是发自真心的!
一宿无话。
……
第二天一早,赖中华就返回了茅庐,你道她看见了什么?满地狼藉就能证明,这里经过了一场惨烈的打斗。路英雄已经不知去向了。
他的伤势那么严重,他会去哪里?难道是被元兵发现了,捉了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赖中华摇头道:“哦!我知道了。”连忙到地窖里一看,路英雄果然在此藏匿。
路英雄虚弱道:“你咋回来了?快走,快走,这里很危险。”
外边又有了脚步声,来不及细说,赖中华就出去,“我去把他们引开……”
屋外的元兵冲进来,看见这女子出现在此,有些诧异。
这女子,不是他们要找的人。“路英雄呢?”“在哪里?”“出来,你出来。”
一个皮肤白净的千夫长打量赖中华许久,突然惊恐道:“你?你不是那个妖女吗?”不由想起前几天的事来,那简直是一场噩梦。
那天的事真是惨绝人寰,亲身经历过的人,现下想来依然心有余悸!
一万人个啊!
一万人出来,却遭遇前所未有的惨败,有命回到军营的不足五千。这五千人也好不了,个个脸色惨白,浑身筛糠似的打摆子,显然都成了惊弓之鸟!估计这将是他们一辈子的阴影,一辈子心惊胆战,直到死去。
百兽在此女子的指挥之下,居然能够与万人的军队抗衡,说给谁听都不能信,因为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另一个满脸金毛千夫长也是惊慌得不得了,连忙挥手道:“大家小心了,这个女子会妖法。大家赶快后退,全神戒备,留心野兽攻击。”
跳出来一个猥琐的元兵,显然有些江湖经验,“如果是这样,就不能让他召唤山中野兽了。”一挥手就是白蒙蒙的烟幕洒出,直扑赖中华的脸面。
赖中华虽说是聪明人,可她毕竟没有更多江湖经验。许怀善长期传授的江湖经验,又都是纸上谈兵,现在中毒了,也用不着了。
江湖经验不是谁口里一说,你就能懂的,是要亲身历练才会顿悟的。
也是的,她和义父生活在山里,终年与百兽为伍,到最近才开始接触外面世界。外面的人要有多狡猾就有多狡猾,她一个单纯的野女子怎么会知道?
赖中华现下心中就有一个单纯想法,是把这些讨厌的家伙引开了,好让路英雄得到安全。她出拳划掌,元兵哪能是她的对手。
“拦住她,拦住她,千万别让她跑了。”“千万别让她召唤野兽。”“王巴丹,你的迷药不管用啊?”“王巴丹,留意,她想跑路了。”
那个猥琐的元兵原来叫王巴丹,但听他淫邪的嘿嘿道:“想跑?没门!中了我‘逍遥散’的人,至今算来不下数十人,可还没见有哪个人逃出我手心的,这回岂有先例?等着瞧吧!她一会儿就会倒的。”
赖中华很是威风,一套拳法打得虎虎有声,淋漓尽致,不肖多时就撂到了一大片元兵。然后夺门而出,一阵旋风似的跑了。
猥琐的元兵——王巴丹连忙追出去,看着赖中华,大笑数声,喝道:“中了我的迷烟还不倒吗?倒!”
赖中华跑不了几步,果然天昏地暗起来,头一歪就晕倒在地了……
她如果一出地窖就召唤百兽,情况就不会是这样的,后面的故事也将全部改写。
路英雄久不见赖中华回转,有些担心了。仔细听听外边,没有什么动静了,就慢慢的,小心翼翼的爬出了地窖。
元兵早撤退了。只见满院的狼藉,触目心惊。
路不平昨夜回来准备带路英雄离开,不巧与一股元兵发生了惨烈的激斗,伤了不少人才把路英雄藏匿地窖之中,自己去引开另一股元兵。谁知道这些元兵会绕开他去而复返啊!
人哪!往往认为别人是笨蛋的人,自己就是一个超级大笨蛋。
路不平自以为聪明,一辈子都这样认为。
元兵难道就该傻吗?就不能聪明一回吗!
路英雄落魄的呼唤着师父,呼唤着赖中华,山间余音渺渺,就没得人回应。师父武功盖世,不需要他担心。他担心的是赖中华,一个山野弱女子,万一有个好歹,自己实在难辞其咎。
天色暗下来了,他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跳向厨房,在饭篓子里抓些冷馍馍就狼吞虎咽起来,完全食不知味,只为填饱肚子想活得性命而已。
路英雄在此养伤几天之后,见没有大碍了,才出去打听赖中华的下落。
许怀善骑着老虎出了山,看见了路英雄,恍惚之间把他当做了故人。想想也好笑,‘他才多大年纪呀!四师弟多大年纪啊!我真是老糊涂了。’
路英雄虽然害怕老虎,见老者骑着无事,看来是人家饲养的,想必不会随便攻击人的。释然了也就不再害怕,连忙上前询问这个骑虎的老者:“老伯伯,你认识赖中华姑娘吗?就是那个爱穿猎人装的女子。”
许怀善惊讶道:“你就是我闺女说过的英雄了?她不是与你在一起吗?”
路英雄闻言,心中一惊,连忙道:“哎呀!老伯伯,糟糕了!”连忙把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明白,“老伯伯,她会不会?会不会……”
“我说这娃娃怎么一去几天不回?原来如此。”许怀善阴着脸点头道:“可以肯定,闺女被元兵捉去了。”拍拍老虎头,大喝一声,“母老虎,走,救咱们的闺女去呀。”
老虎看看路英雄,低吼一声,驼着许怀善,回头就跑了。
营救赖中华,路英雄当然是义不容辞的。可惜他重伤初愈,跑不过老虎的四条腿,不知不觉的就落后了一大截。
到得归元城,许怀善等着与路英雄会合,当夜踏月潜进城里,捉住元兵万夫长,打听赖中华的下落。
万夫长惊恐万状,就差没有瘫痪了,“已经被我们卖到醉乡楼做了妓女。”
许怀善这个气恼,简直是气炸了肺,“不是人,你们不是人。”徒手就把万夫长撕成两半,肝脏脾肺和鲜血洒满了一地,让人触目心惊。
这老人是谁呀!许怀善,一代天骄!十几年前就纵横江湖,名震武林。他的一身盖世武功,岂是一个元兵万夫长能匹敌!
路英雄看着眼前发生的惨剧,那万夫长叫都来不及叫,就这样命陨黄泉了。实在是惨不忍睹!真的觉得跛足老人的手段太过于残忍。“老人家,趁元兵还没有发觉,我们赶快去救人。否则,时间拖得久了,恐怕会对赖姑娘人身安全不利。”
许怀善觉得有理,连忙跨上老虎而去。
路英雄摇头不已,连忙尾随这一人一虎,飞奔到醉乡楼。
许怀善终于冷静了下来,也觉得自己刚才是失去了理智,手段过于残忍。现下到了醉乡楼,见都是女子,他不会应付,“小伙子,你去与这里的老鸨要人。如果顺利就罢了,否则……老鸨最好识趣,不要刁难,乖乖的放人。”
“你老放心,我无论如何都要救了赖姑娘出来。”路英雄进了醉乡楼,点名要为赖中华赎身。
谁知道老鸨乘机敲诈,“哟呵!要为赖中华赎身,须三百两银子,你小伙子有银子吗?”
路英雄心下凉了半截,三百两可不是一个小数,叫他一时如何拿得出?
许怀善本不想再次暴露自己的行藏,奈何世人竟然如此愚昧不堪!眼见自己的闺女被人胁迫到如此田地,作为父亲,他已经忍无可忍了,“母老虎,他们如此可恶,实在是死有余辜啊!吓唬吓唬她们啊!”
母老虎点头同意,大吼一声,立时狂风满院,威风凛凛!吓得满院姑娘和嫖客惊叫连连,此起彼伏之声极是混乱。有跌倒的、有失禁的、有吐白沫的、有作揖磕头的……母老虎,谁敢不怕啊!
“老虎不发威,你们当这是病猫啊?”许怀善骑着老虎直逼老鸨,“放人,快放人!千万别逼我老头子大开杀戒!”
在场的老鸨和鬼奴,还有数十名孔武有力的打手,他们不但惧怕骑着老虎的人,更惧怕驼着人的老虎。
他们……唉!我叹息不已,有人又失禁了,因为我闻到味儿了。
眼见讨不到好,老鸨不过是欺善怕恶的主儿,只得乖乖的认了,“放人。”
……
出了归元城,投宿乡间野店。
赖中华与义父讲述自己的遭遇,那日被大批元兵挟持到大营,受尽若干折磨后,被卖到妓院……
路英雄听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可以想象她的命运真很悲惨,令人实在无法释怀……
她的英雄,赖中华日思夜想的英雄,现下终于是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可是自己已经是残花败柳,如何能够再与他相好?
一时想不开,赖中华找到一株大树,借助野藤,就决绝的上吊自杀了。
路英雄发现赖中华不见了,就知道情况不妙,飞身出门相救,口说:“你怎么这样傻?我并不嫌弃你呀!我要求师父,我要娶你。”
许怀善与母老虎在一边看着,因为他知道闺女的苦处,所以爱莫能助。
赖中华哭泣,摇头不已,泪水四下飞溅,“不可以的,不可以……”
可是任凭他路英雄再怎么英雄,也是被封建社会洗了脑袋的男人,受根深蒂固的门户之见,受荼毒良心的贞洁之见。
后来,在归元外的那个茅庐里,路英雄再次遇见了回头找寻自己的师父,路不平!
在知道了徒儿的事后,路不平也是个封建的遗毒,不顾徒儿的感受,狠心的逼迫他道:“你有她,就没有我。就别再回归师门。”
孝义实在难以两全,路英雄无奈,只好与赖中华分了手。
这女子并不愚蠢,早知道会是这个结局。可是她不怨他,也不恨他,只是心中空虚,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淡淡道:“你保重!我走了。”
许怀善不想见故人,骑在老虎背上,伤怀道:“闺女我们走,上衡山去。”
赖中华为了路英雄,不仅仅是受了外伤,还有内伤,更有心伤。她与义父一起到了衡山,外伤为艾叶妙手回春的医术所救,不足一月,她就生龙活虎了。只是她的心病……心病……艾叶心下叹息,她也没有办法医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