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家的皇帝没几个安分守己的,朱元璋元末起兵夺得天下,当皇帝三十多年就没有一天不折腾的;朱允炆虽然说是被文人忽悠瘸了,但削藩这种大动静无论如何都说不上安分;朱棣就更不提了,一辈子光北伐就打了五次。
也就是胖老爹明仁宗算是真的与民生息不搞事的,可在位连一年都没有就薨了,换上来的眼前这位促织皇帝倒是耐着性子没怎么折腾大事,但他的精力都花在玩乐上了,宣德一朝只能说是没钱搞事,而不是皇帝不搞事。
至于再往后堡宗亲征、成化犁庭、弘治中兴、武宗亲征、嘉靖修仙、万历三大征……种种记载都说明了一件事,老朱家的皇帝不安分那是刻在骨子里,会血脉遗传的。
所以即便是现如今还只是皇长孙,连太孙都没有册立的朱瞻基,想要折腾和搞事的血脉也已经显露出来了。
胖老爹的成熟与稳重朱瞻基是一点没学到,反倒是来自老朱家骨子里的不安分体现的淋漓尽致。
“大哥,我懂你想要帮爹拿军权的意思,但我劝你一句,这事别折腾,爷爷不给谁都别惦记。”朱瞻埈看出了朱瞻基的意思,他虽然修仙几百年经历都放在修炼上,却并不意味着对这些宫廷争斗的事情一无所知:“爷爷是个什么样的皇帝?你觉得有什么事情能够瞒过他?他不给的东西你想要,那就是僭越!
交好将门的事情可以做,这是太子和东宫分内的东西,爹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说到底这些人也都将来是要给爹效命的。
但军权这个东西,关乎国家生死,没有爷爷允许私自操练军队,你觉得爷爷会怎么想?太子已经等不及想当皇帝,想要再来一次靖难还是在我大明朝来一次玄武门之变?”
“我不是那个意思!”朱瞻埈的话说的太过严重,顿时吓住了自己的这位大哥,让朱瞻基赶忙辩解。
对于朱瞻基的这话朱瞻埈是相信的,但他仍旧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朱瞻基的眼睛说道:“我知道大哥你不是这个意思,爹也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甚至爷爷也知道。
可问题是别人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偏要往旁的想,你又如何自处?”
说完,朱瞻埈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这个才十几岁的哥哥。
虽说朱瞻基应该大他一岁,但本就穿越而来,又在修仙界历练了几百年,朱瞻埈看问题的视角和朱瞻基是截然不同的。
所以看着有些沮丧的大哥,朱瞻埈还是对他安慰道:“我明白大哥你想帮爹拿一部分兵权的想法,对于东宫来说也确实需要这样一点力量来稳住爹的根基,但这事不能急,甚至我们不能有任何的动作。
爷爷是靠靖难登上皇位的,他和唐太宗一样,不希望有后人效仿他来一个‘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所以只要爹不犯错,这储位就安如泰山没人能动,而这也是朝臣们为什么支持爹这个太子的原因。”
这些道理朱瞻基当然懂,只是过去没有人能够和他谈论这些。
毕竟皇长孙的身份摆在这里,那些东宫的太子属官就算要说也是去跟太子说,而不是来跟他这个十几岁的皇长孙说这些。
而太子朱高炽本人又是一个儒懦的性子,那些支持他的人本来就不担心他做多错多,也就不会说到这方面。
所以面对这些年汉王朱高煦争储的种种动作,以及朱棣的摇摆不定,他难免会心生急躁。
“二弟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咱们就什么都不做,看着二叔步步进逼吗?”朱瞻基还是不甘心,想要做出一些事情来遏制朱高煦的进逼。
对于朱瞻基的这番焦躁,朱瞻埈只是笑了笑:“谁说咱们什么都不做?我早上才拿了两颗能延寿的朱果让爹献上去,这不就是最好的应对吗?”
“这算什么应对?”朱瞻基还是没有看出这里面的门道。
“大哥你怎么还不懂?爷爷长命百岁福寿延绵,才能显得东宫没有争储的心,同时又一心为了大明江山社稷!”朱瞻埈有些无奈,这种大道理去和一个十几岁正是热血上头的少年讲着实有些难为,但他还是尽可能的解释道:“不争就是最好的争,对于任何皇帝而言皇位和权柄都是他们所舍不得的,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咱们越是不争,就越显得二叔他们想当这个皇帝!而想当皇帝是什么意思?只有爷爷大行了才会有新皇继位,这不是咒爷爷死吗?你觉得爷爷心里会怎么想?”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爹这些年从来都不争不抢,爷爷还是偏向二叔呢?”朱瞻基此刻也全然不在意自己才是兄长,以一副请教的态度向朱瞻埈询问着。
多年前朱瞻埈还没一睡不起的时候,两兄弟其实就这样相处的,穿越而来的朱瞻埈的人生阅历本就比朱瞻基丰富,看问题自然更加透彻,他这个大哥更多的时候反而需要时常请教弟弟。
“因为爷爷怕爹是装的,他不放心。”朱瞻埈见朱瞻基这么问,也就干脆把核心问题点了出来:“爷爷是靠靖难上位的,他时刻就是防着爹和二叔还有三叔重演他的旧事,所以对谁都不放心!
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你什么都别做的原因,你做什么都会引来爷爷的猜忌,与其这样,不如什么都不做。
你只看到了爷爷的摇摆不定,却没看到二叔折腾了这么多年,爹的储位却一直是稳如泰山!所以与其操心这些,你不如去帮我买两只老虎回来,我好炼一炉乾元壮髓膏出来补补身子。”
“行,我知道了,我回头就去找人弄来。”朱瞻基听了朱瞻埈这一通话,也算是明白了过来,只是他还是对朱瞻埈问了一句:“那二弟你觉得爹真的是装的吗?”
对于这个问题,朱瞻埈只是哈哈一笑,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笑道:“你真觉得咱们的爹是个面团,谁都能揉搓的吗?”
说完,便转身离去了,留下朱瞻基在原地愣了半天,才眼底骇然的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