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一双人足矣

她捂着被他咬过的脸颊,气呼呼地看着他,“你还说你不属狗,不属狗能有动不动就咬人的怪癖吗?”

“我不光要咬你,还恨不得把你囫囵个吞进肚子里。”他邪笑道。

她羞愤地瞪他,“你,”咬了咬红唇,然后背过身去,不去理会他,重新捡起书来看。

他从背后搂住她,将下巴搁在她肩头,两只手却极不安分。

“好不容易与你相逢,我是不想走的。”他喃喃道。

她两眼盯着书,但早已心猿意马了,此时听他这话,于是索性搁下书,转头,认真地看他,“眼下这形势,你有何打算?”朝廷的大军在永州城外已经驻扎了半年多了,终究不是个办法。

“如果咱们据守永州,无人来犯的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表情颇为认真道。

她秀气的眉头微微一皱,沉吟良久,方道,“今上不作为已久,任用奸臣,致使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各路人马割据一方。你姓夏侯,如若偏安于此,只怕要遭天下人耻笑。”

“你的意思是让我也参与逐鹿?”他定定地看着她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道,“福王父子已携晋王退守北境,想来是想在北境另立晋王为帝的心思。”

他笑道,“今上还在位,他们父子此法不通。”

孙清扬点头,“说到底,还是咱们占优势。”

“此话怎讲?”他饶有兴致地问。

“永州距大都不算太远,咱们可以以清君侧、诛奸贼为由,直取大都,之后未尝不可取而代之。”她说这话时,眼眸中有亮光,声音不大,但他听得清清楚楚。

“就此取而代之,怕是不妥。”他平静道,随即挑眉,“不过我倒有兴趣听听你的全部想法。”

“待夺取大都后,便可图天下。”她再度拿起书,却不看,只在手中翻着。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书案,发出沉闷的声响,“图天下,怕是没那么容易。如今天下有二十三州,可割据势力就有不下百八十个。若要一一镇压,颇为不易。”

她合上书页,转眼看他,明眸善睐,“我倒是有一办法或许可用。”

“说来听听。”他敲击着书案的手指一收,表情很是平静。

“以皇帝之名,昭告天下,如若归顺者,一概不追究其责任,还可分得土地,且免税十年。彼时,必有大量农民起义得以平息。”她将下颌抵在立起的书脊上,目光低垂着,缓缓道。

“免税十年,这恐难做到。”他表情很是慎重,朝廷的收入主要就是税收,如果没有税收,那么各项支出从何而来。长此以往,朝廷无以为继,如何支撑下去。

她低头思索片刻,复抬头看向他,“永州城每年总收入约三千万两,扣去各项开销,可盈利一千万两左右。这还只是针对大都以及南边一些区域销售所得,如若面向全南月,则远远不止这些数。若是再往外扩至北朝、西蜀,那便更加不可估量。”

他深深凝望着她,良久,再度将她揽入怀中,只听她道,“你只需往前走,后头有我。”

他低头在她眉心一吻,动情道,“此生此世,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眼下就反,的确不妥。我亦想你多留些时日,但又怕把你耽搁了。你这样的人不该只属于我一个人,外头有更广阔的天地,你应该去争取。”她抱住他的脸,极为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柔声说道。

他将她搂入怀中,紧紧的,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只为她今日这番话,如若将来有人让他舍弃江山换取她,也不是不能够的。

此一世,只她一人足矣。

他们没有等太久,两个月之后,滕州的起义军攻入了大都,其首领吕山在大都称帝。

滕州在大都北面,距离大都不远,原本就有一伙起义军的。当贾升平提出要派大军攻打永州时,朝中是有大臣反对的,他们认为事有缓急轻重,平叛也分轻重,比起永州,滕州的叛军更应该予以迅速镇压。可作为精致利己者典范的贾升平如何肯听,镇压一群穷得响叮当的贫民有什么价值,镇压富得流油的永州才有利可图,于是他将那几个反对的大臣处置了,之后再提派兵平叛永州便无人敢反对了。

殊不知,如此一来,便叫滕州起义军做大做强了,仅仅半年的时间,就聚集了五十万大军,并且一举拿下几十座城,最终攻下了大都。

由于该起义军每次战前都会在额头涂抹绿色颜料,用于战时区别与敌军,所以被称为绿额军。

绿额军的首领姓吕,名山,原本是滕州的农民,光棍一个,家里只一老母亲,破产之后,去了当地一户地主家当长工。

那地主为人恶毒,动不动就打骂吕山。

有一日,同乡人告诉吕山,他的母亲在家中病重,让他赶紧回家照顾老母亲。他便去同那个地主老爷告假,没曾想,地主老爷没有半分人性,不仅不同意,还打了他一顿。

他气不过,便逃回家,等待他老母亲亡故后,他又回地主家。

那地主老爷当时没说什么,可接下来对他越发狠毒,隔三差五打一顿,每次都是往死里打,甚至连饭也不给吃。好端端一个健壮的小伙子,不到半年时间便给糟蹋得不成人样了。

有一次他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于是同正在大吃大喝的地主老爷要一块馒头吃,又招来了一顿毒打。他忍无可忍,举手反抗,没想到只一下,就将地主老爷打倒在地。

他上前一看,对方已然气绝。

他看出了人命,又想起这一家子平时对待自己如何恶毒,于是恶向胆边生,从柴房摸了把柴刀,把地主一家子全给杀了,唯一活口便是地主家二女儿,是因为这位二小姐平素待他还不错,又有些姿色,他杀了人后,把这二小姐给掳走了,当了老婆。

之后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召集了数十个同他一样遭遇的农民,先是抢了当地几十家大户,之后率领百余人冲进当地官府,杀官员、抢官粮,分发给当地百姓,随后越来越多人加入其中。

话说吕山的绿额军攻陷大都之后,便开始大肆烧杀抢掠,对于姓夏侯的更是赶尽杀绝,意图斩草除根。至于皇帝,在起义军攻陷皇城前被从荥州赶来救驾的费乐护送着逃到了五乐原。

但费乐的醉翁之意不在于助皇帝夺回大都,而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另一边,福王父子另在北境立先皇第三子晋王夏侯祺为帝。此时,整个南朝可以说已然崩盘了。

孙清扬与夏侯辰的事,只有身边几个亲近的人知晓,其余人一概不知。所以当这一天,夏侯辰光明正大的从孙清扬闺房中走出时,城内外一片哗然。除了一时摸不着头脑的人,还有不少热衷八卦的,当然也少不了伤心人。

城里的老百姓原还以为孙清扬是为了永州城的老百姓而牺牲自己以保平安,可当他们亲眼目睹了夏侯辰的龙章凤姿后,想法又发生大转变,男人们自叹不如,女人们则真诚的想为了永州城老百姓其实她们也愿意做牺牲的。

比起城里人的复杂心态,城外的官军的心态则统一了,他们看到他们的将军手挽着绝色佳人从城中出来时,无不艳羡,更觉得自己的将军不费一兵一卒,只凭一己之力就摆平了永州城女贼头,真乃天下奇男子,美男计之典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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