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伊贤很快便来了,一进殿眉头就皱的紧紧的:“都下去。”
众人退出去关好了门。
皇伊贤走到凌卓床边坐下,面色阴沉的看着凌卓:“发生了何事?是不是凤云鹤欺负你了?朕怎么找不到他人影了?!”
面对哥哥的愠怒,凌卓叹气:“没有,我给他和离书,放他走了。”
皇伊贤一愣,随即瞪大眼:“你说什么?和离?”
女帝和幕主和离?!
凌卓无奈,只得将事情始末讲了一遍。
“奕雀皇这封信当真是差点要了你的命。”皇伊贤咬牙,接连与夙歌与凤云鹤诀别,这是把他心爱的妹妹往绝路上逼。
“如今你当如何?”皇伊贤见凌卓面色沉郁,问。
凌卓默不作声,她也不知道。
“朕派人去把凤云鹤找回来。”皇伊贤起身,既然是误会,那便解决好了。
凌卓拉住皇伊贤手腕:“哥哥,他既然接受了离开,我便不好再去干涉他。如今他身体恢复正常,也自由了。就让他去做自己吧。我…就当没有过幕主。”
皇伊贤闻言,呆愣半晌,叹了口气:“你也是太过冲动,不管不问就给了和离书。谁家女帝能给幕主和离?你这当真是儿戏。”
“我当时只想着让他避祸,不让他应劫。没考虑太多。”凌卓眼中涌上眼泪:“哥哥,给他和离书时,我的心都是痛的。”
皇伊贤闻言心疼的坐下把妹妹揽在怀里,这个妹妹感情方面也太艰难了,每每刚有起色,刚刚开心起来,便被打入地狱。
难怪她一人倒在私库中,那撒了一地的酒和一地的璎珞,整个人如在垂死边缘。
皇伊贤拍了拍她肩膀:“既然如此,你便把他放下。没有他们,咱们皇朝和哥哥也能护你一世周全。”
凌卓扑进皇伊贤怀中放声大哭:“哥哥,阿卓好难过,真的好难过……爱而不可得,得到又错过……我做错了什么要这么惩罚我……”
皇伊贤搂紧她,只觉得心疼不已,他也不明白自己妹妹怎么就如此情路坎坷。
“若你愿意,哥哥可以让夙歌…”
凌卓摇头:“我不愿意,夙歌已是过去,他已经放下可以去走自己的路。阿卓不会再打扰他。”
皇伊贤叹息,夙歌是过去,凤云鹤是不再打扰束缚,凌卓给自己困在了牢中……
许久,皇伊贤拍了拍凌卓后背:“既然都不选,那便振作起来,咱们走自己的路。”
凌卓点点头,没有男人还有事业,总归还要好好活下去。
见凌卓平复许多,不想她再伤心。皇伊贤还是提议:“和离之事不要公布了,女帝和离前所未闻。你既然已放他走,日后不追究他会如何便是了。”
凌卓应下。
皇伊贤走后,凌卓看着空荡荡的寝殿,只觉得还残有凤云鹤的气息,他的笑,他的打趣,他的抱抱和吻…
都会随着他离开而慢慢消散吧…
凌卓披了件大氅,起身走出殿外,夜幕下漫天的大雪不知下了多久,厚厚的堆在房檐和地面上。
凌卓走进雪中,将新雪踩出脚印,一双两双,一直延续在她身后,雪落在她散落在身后的长发上,一点一点将她长发染白,终是逐渐蔓延而上,将一头柔缎似的青丝化作银发…
“原来…我真的爱上了他…”凌卓看着自己的影子投射雪地上,喃喃自语。
十二月初九,良辰吉日。
凌卓驾临西贝家,送明月出嫁。
看她一头青丝化作白发,众人震惊,但大喜之日都忍下了心头疑虑。
明月看着凌卓强忍着眼泪,抱了抱她,凤云鹤没有跟随她,如此便可知已经发生了什么。
“你可不许哭,新娘子就该笑着上花轿哦。”凌卓笑她。
“你这样,让我怎么不哭?!”明月气恼她什么都自己扛着。
“我很好,比任何时候都好。你不许掉泪。”凌卓笑意晏晏,那日一夜白头,她已经自醒,不再沉迷眷恋。
“好了,快美美的笑一个给我看看。我还是第一次送人出嫁,你快让我看看幸福的新娘子是什么样的。”凌卓挽着明月到镜子前,看着一身嫁衣的明月,感叹:“真美。我的明月真的很美,便宜潘非鱼那小子了。”
明月听她打趣,心中却是为她疼的厉害。
阿卓此生,想嫁之人不能嫁,被逼着纳了幕后之主,却又在感情最好时生生分离,耗尽了心血,换了这一头白发……
看着明月拜别父母,上了花轿,凌卓婉拒西贝家的招待,独自骑着千里骢沿着未央街漫步而行。
潘非鱼那边自有贺东阳等人忙活,她久未出宫,如今终是有时间自己逛一逛。
清晨的未央街店铺都未开门,阳光将凌卓身影拉的很长,暗卫都在远处悄悄跟着。
凌卓漫无目的的信马由缰,这片土地,早已不是曾经她刚到这个世界时贫瘠残破的模样。
行至云裳羽衣门前,凌卓停下,抬头看了片刻,觉得铺子的牌匾似乎都有点旧了。
曾几何时刚开业时,还和凤云鹤因为仿制之事闹得不可开交,结果将他叫去宫里,他却只是说想见见她。
凌卓还记得当时第一眼看见他时的感觉,真好看,这天下为什么有这么好看的人。
只是立场不同,无法欣赏。
后来,他逼着接纳他,更是引起凌卓的抗拒。
回想起当时和凤凌霜因着大婚起的争执。点点滴滴,如今恍若隔世。
凌卓继续前行,不要再想了,没有必要再想。
凤云鹤已经走了,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自那日他将和离书接在手中离开后,便没了消息,凤家也没回去。
没关系,活着便好。
凌卓还记得他扛着球杆站在千里骢上的模样,那一身赤红色耀眼夺目,像烈日的阳光。
“殿下…”任轻风不知何时骑马到了凌卓身后。
凌卓回神,看向他。
“殿下,前面好像是…是幕主大人…”任轻风有些迟疑。
凌卓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就只见一人浑身是血站在那里,一头长发散下来遮住了小半张脸,眉梢眼角都是血痕,身上的袍服几乎分辨不出本来的颜色,似是十分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