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菡问道:“姑娘为何要这样说?我倒是觉得谢大人不站队,反而是最稳妥的,将来无论哪个皇子做了皇帝都不会对谢暄谢大人怎么样。”
听到沛菡这么说,春娘抬手在沛菡的额头上狠狠的剜了一指头,小声骂道:“你这个糊涂蛋,若他身后无任何皇子,他手中把握着那么多钱权,甚至是军权,是要干什么?他又不是个皇子。”
沛菡本就是个心思单纯又大大咧咧的姑娘,自然搞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抿着唇摇了摇头。
春娘抬头看了林司念一眼,发现她并没有打断她的意思,于是继续小声道:“既然他并非皇子,却又极力揽权,那就只有两个可能了。
第一,他想篡位。”
后面“篡位”两个字,春娘的声音压的极低,只有马车上的两个能听到。
可即使如此,沛菡还是大惊失措:“怎,怎么可能,他可是太监啊。”
春娘说:“所以,这第一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那便只有第二种。”
沛菡竖起了耳朵听着。
便听到春娘说:“这第二种,是他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虽然没坐在那个位置上,却可以操纵着那个位置上的人。”
沛菡倒吸一口凉气,说道:“这个阉人可真是个狠人啊。可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万一失败了……”
春娘摇摇头。
诛九族又如何?这世道,被送来宫中坐太监的,或许,早就没有亲生父母了,哪里还会怕诛九族。
马车内又是一阵沉默。
林司念抬手掀开了帘子,看着高高耸起的摘月楼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她低声呢喃出了一句话:“如果不是呢?”
春娘问:“姑娘说什么呢,什么不是?”
林司念笑笑,没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她刚才是想问,如果谢暄他压根就不是个太监呢?
当天晚上,林司念看了会儿兵书,正打算睡觉,房中的烛火却突然晃动了几下。
林司念眸色一闪,下一秒,窗户被人推开,一道黑影如闪电般窜入她的房间。
是侍卫弼。
侍卫弼立在窗前,朝着林司念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礼:“弼见过林小将军。”
林司念看着他,淡淡道:“你与你的主子倒是挺相似。”
侍卫弼满脸的疑惑。
林司念说:“放着大门不走,都喜欢走窗户,这马上就要入秋了,到时候我这窗户要封起来,我看你们到时候怎么走。”
侍卫弼:“……”
他沉思一会儿说:“弼暂且告退。”
说完,又是一个闪电,只见窗户一开一合,人已经不见了。
林司念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沛菡急促的敲门上:“姑娘,您睡了吗?”
林司念起身,走到门前:“怎么了?”
沛菡推门进来,急匆匆的朝着林司念行了一礼,凑到林司念的耳旁低声道:“姑娘,谢大人身旁的那个年纪稍长点的侍卫来了,正在外面,等着见您呢。”
林司念一阵无语。
这么晚了,还不如走窗户呢。
幸好她如今是个跟前夫和离回家的妇人,否则,还不知道要被传出来多少风言风语呢。
林司念说:“让他进外屋等着吧。”
沛菡:“是。”
林司念从床头拿了一件外衣,披在了身上,走出里屋的时候,侍卫弼已经抱着剑站在桌前了。
林司念问:“你来找我,有何时?”
侍卫弼从怀中掏出了虎符,放到了林司念面前的桌子上:“这是我家主子让我送过来的。”
林司念看到那块虎符,眼中闪过一抹疑惑,“谢大人这是何意?”
这块虎符是谢暄好不容易才从她这里拿走的,怎么突然又还回来了?
侍卫弼摇摇头,他说:“弼只管做事,不问缘由,若是林小将军想知道缘由,还请去问弼的主子。”
林司念伸手将桌子上的那块虎符收了起来,见侍卫弼还不肯离开,于是问道:“可是还有别的事情?”
侍卫弼道:“主子让弼替问林小将军一个问题。”
林司念笑着说:“一个问题,换一块虎符,我不亏,好,你问吧。”
侍卫弼说:“主子想问,今日的那块行使令,既然是给靖安伯府的东西,为何会在林小将军的手上?”
林司念笑着说:“我在靖安伯府有一名眼线。”
侍卫弼说:“是谁?”
林司念说:“顾老夫人身旁的孙嬷嬷。”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侍卫弼一抱拳,转身离去。
速度太快,沛菡只觉得眼睛眨了一下,人就不见了。
沛菡说:“此人的千里脚在姑娘您之上。”
林司念笑了笑,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谢暄身边,倒是藏龙卧虎。”
沛菡说:
“可是姑娘,您把咱们在靖安伯府的眼线都跟他说了,会不会对咱们不利?”
林司念低头把玩着手中的虎符淡淡道:“不会。”
沛菡又道:“可是,他为何要将这林家军虎符送回来呢?”
林司念说道:“他是觉得我无旁人可用,只能依附与他,所以才将这虎符送回来,表示,我与他已经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这虎符在我的手中,与在他的手中无异,他若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回去。”
沛菡气的跺脚:“这阉人太埋汰人了,小瞧姑娘!姑娘哪里就只能依附他了,姑娘能靠的人可多了,姑娘能靠自己,能靠长公主,还能靠着咱这将军府呢。”
林司念却笑着摇摇头,她说:“谢暄说的没错,如今我能依附的,只有他。”
沛菡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林司念。
林司念继续道:“若我还能依附别人,今日就不会拿着行使令,去找他了,而是应该去找那个可以依附的人。”
沛菡低声道:“您只是不想去麻烦长公主。”
林司念朝着沛菡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沛菡,我累了,先去睡了,没什么事,你也早点睡吧。”
沛菡对着林司念行了一礼:“是。”
林司念打着哈欠进了内屋,但其实她心里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长公主她的背后,又是谁呢?
十八皇子吗?
又似乎并不是。
所以,她连她的底牌都不知道,又让她如何安心又一无顾返的跟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