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唯一的公主亲手废了自己的奶妈,这件事听着似乎不是件大事,可是真被有心之人拿起来做了文章,贺宁长公主的名声,也就不用要了。
甚至会一辈子顶着一个恶毒的名声,过一辈子。
不出所料,建朔帝跟先皇后一起,狠狠的罚了贺宁长公主。
可是在这件事上,建朔帝跟先皇后却有了分歧。
建朔帝主张将这件事压下去,就当成宫中秘闻来处置,以后不准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先皇后的做法,却与建朔帝完全不同。
她在狠狠的罚了贺宁长公主后,又大张旗鼓的重赏了贺宁长公主。
她告诉长公主,作为大启朝唯一的公主,对待宫人,就应该赏罚分明,若是有宫人企图操控她的思想,应立刻告诉父皇跟母后。
所以,先皇后摸着贺宁长公主的头说:“母后罚你,不是因为你伤了那奶娘,而是因为你没有将此事告诉父皇跟母后,让这等居心叵测之人留在你的身边祸害你。”
说完,这句话,先皇后立刻从凤椅上站起来,草拟了懿旨,将那奶娘以大不敬,企图操控长公主的罪名杖毙。
甚至连那奶娘的家人,也被那位奶娘连累,被发配边疆,充做奴隶。
其后人永世不得被朝廷录用。
一件事,建朔帝跟先皇后的处置方式完全不同。
一开始建朔帝并不同意先皇后的处置方式,先皇后只问了一句话:“若满满是个男儿,此事陛下当如何处置?”
建朔帝瞬间被问住,他沉思良久,说道:“阮氏心怀不轨,企图利用乳母身份操控皇子,以求获利,此心思歹毒,又窃国之嫌,当诛之,以绝后患!”
先皇后笑着点点头:“若是皇子,陛下必定是要除之以绝后患,可为何换到了咱们的女儿身上,处置方法,就不同了?”
建朔帝愣愣道:“女子当以温顺谦卑为主。”
先皇后笑道:“陛下用一个框子,将咱们的女儿框了起来,咱们的女儿能做的事少了,旁人推到她身上的错,反而多了。”
建朔帝恍然大悟。
他握住了先皇后的手,柔声道:“是朕困住了自己,反而失了如皇后这般豁达的心。”
想到那时候的场景,贺宁长公主冷笑一声,她对秦国公秦霄说:“那时候的父皇跟母后还是锦瑟和鸣的,可变故,总是来的那样快。那奶娘身后的人,是如今稳坐中宫的皇后娘娘。
原来她那时,就已经开始将手伸到了母后身边。”
秦国公看着贺宁长公主忧伤又痛苦的脸,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说:“母后乃世间奇女子,这世上,不仅天妒英才。”
后面的话,秦国公没有说出来。
他想说,不仅天妒英才,连天子都嫉妒英才。
贺宁长公主的眼神倏地变得坚硬,她说:“母后拼死种出的胜利果实,凭什么让其他人摘去了?”
秦国公眼神中满是忧虑,他说:“话虽如此,可是……”
贺宁长公主反问他:“你是想说,这世上,没有女子登基做皇帝的先河?”
秦国公说:“只怕会难上加难。”
扳倒当今太子与那个稳坐中宫二十多年的皇后本就是一件难事,贺宁长公主还想以女子身份登基称帝,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贺宁长公主笑着说:“哪怕我坐不到那个位置上,也绝不会让中宫那位抢了去。”
秦国公问:“满满是想推老五或者老十八?”
贺宁长公主轻笑一身,低声道:“无论是老五还是老十八,都不是从母后肚子里爬出来的。”
秦国公满脸疑惑的看着贺宁长公主,问道:“话虽如此,可是母后所生皇子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贺宁长公主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道:“我那一母同胞的弟弟虽然没了,但是,他的皇妃,为他留下了一位小皇孙。”
秦国公一惊。
“此事,你怎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
贺宁长公主说道:“我也是才得到消息,只是我那小侄子刚刚出生就在大火中不知所踪,如今在哪里,并不知道。”
秦国公抿着唇,抬眸看着前方,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宁长公主问:“若找不到我那位小侄子,霄郎是否还会继续帮我?”
秦国公深吸一口气,说道:“之前不知道皇孙的存在,我什么时候还阻止过你?”
贺宁长公主眉眼弯弯,俯身投入了秦国公的怀中。
这时,又有人来报。
“贺宁长公主,您让属下盯着林小将军,我们发现,今日林小将军又约了谢总督在摘月楼。”
贺宁长公主问道:“两人谈了多久?”
那人道:“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贺宁长公主淡淡道:“本宫知道了,继续盯着,若是明日二人还会继续约在摘月楼,你不必等着二人谈完事回来再禀报,直接来禀报。”
那人连忙道:“是,属下明白。”
暗卫一走,秦国公问:“你真想让谢暄领兵出
战?”
贺宁长公主点点头,说道:“谢暄是最大的变数,我必须尽快摘除这个变数。”
另外一边。
摘月楼三楼包间内,谢暄手执一杯热茶,低头吹了吹茶沫,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谢暄笑道:“这摘月楼的龙井,竟比宫中御前喝的,还要好喝。”
林司念说道:“同一批兵,不一样的将军,带出来的,也是完全不同的。”
谢暄问到:“你这是暗喻泡茶之人愚笨呢。”
林司念但笑不语。
谢暄道:“不过这话说的倒也不差。”
林司念端着茶杯,看着摘月楼楼下的某个人。
谢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淡淡道:“公主的人?”
林司念摇摇头:“也有可能是安王的人。”
谢暄道:“提到安王,本座这会儿倒是想卖给你一个人情,只是不知,林小将军打算如何还本座这份人情。”
林司念:“那就看大人给的是什么样的人情了。”
谢暄笑道:“关于安王的人情,林小将军觉得会是何种人情?”
林司念略微沉思片刻,说道:“我可以许诺大人一个要求,只要别太过分,我都会答应。”
谢暄轻笑一声,说道:“若是换做旁人,这个许诺本座是绝不会同意的,可如今是林小将军,那本座,自然是同意了。”
说着,他放下茶杯,朝着林司念勾了勾手。